梁见舒说她们不会住这间。 才过去几天,那话就被推翻了,可见世间万物,说变就变。 现在重新打开抽屉的是梁见舒,无聊地翻看着,那有什么看的。她要自己用吗? 被问得哑口无言,凌挽苏只能顺着说,“是有点热。” 梁见舒点头,跟她闲聊:“你睡衣太厚了,衣柜里有薄的,你要换吗?” “不用。”凌挽苏特意选了身厚的,这样减少同床共枕时的尴尬。 梁见舒睡觉不能见一点光,房间归于黑色的寂静,光被蒙上眼睛,细碎的声音皆被桎梏封锁。 两米二的床,凌挽苏紧贴床沿,背对梁见舒,侧身而睡。 她睁着眼睛,漫无目的地想起外间花瓶中的粉色芍药。 落了几瓣花在盘上,愈发显出娇柔艳丽的美感。 梁见舒似乎很喜欢,不说话的时候目光都在花上。 粉色芍药自带珠光,香气甜而不腻。 刘禹锡有句“庭前芍药妖无格”,主观色彩浓郁,偏爱别的花太过了。 但人哪里克制得住偏爱。 “冬日漫长,新鲜的花像束偷来的春天,将她浸在里面。她轻易就忘了满城积雪,笃信这花开遍了全城,很快将换季。”[5] 梁见舒回想起观赏时转瞬即逝的暴戾情绪,漂亮娇艳的花插在瓶中,她偏生了将其摧折**的心思。 很该去见医生了。 她由平躺改为侧躺,连那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躲得够远。 她直接说:“我睡不着。” 凌挽苏正巧没有睡意,听见梁见舒说话,翻了个身,朝着她的方向说:“是不是我跟你睡一起,影响你了?” “应该不是。” 应该? 凌挽苏摸不准她的意思,“那要不我陪你聊聊天?” 梁见舒问:“聊什么?” 看来愿意说话,凌挽苏擅长找话题,跟她谈起来:“明天一早我爸妈就走了,他们假期有别的事。你要回家陪你女儿吗?” “嗯。” “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你婶婶,她最近身体不大好吗?我以为她知道我们的事情后,会非常关注,至少要立即见我一面,怎么全无消息。” 虽然是聊天的口吻,但凌挽苏有试探的意思。 能不去见那位长辈固然轻松,但轻松过了头,就让她怀疑梁见舒是不是真的迫切需要形婚。 虽然这怀疑很没必要。 她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在关灯的房间里,想是为了不影响氛围,音量低得软糯。 心思却不浅,看着白兔似的乖巧,一句一个坑。 梁见舒认真说:“婶婶脾气不大好,我先斩后奏让她不高兴了,近期不想见我。但她当然关注我们,否则不会让陈姨来,还从我同事那里打探你。” “啊?什么同事?” 凌挽苏有些紧张,只认识一个:“元青吗?” “元青嘴巴严,问她等于白问。她问的是她亲侄子,在公司做事,我的表弟。” 凌挽苏一听有了精神,往她那边凑了凑。 “表弟”两个字被她说得有情绪,凌挽苏霎时脑补出一个脾气暴躁、桀骜不驯的纨绔公子,跟梁见舒一直不合,常常在背后使坏。 她严肃问:“你婶婶是不是不愿意放权,把亲信都安插在你身边,辅佐你,同时制衡、监视你?” 凌挽苏在心里同情起她,孤家寡人身居高位,但是不得安生日子。这有什么意思。 梁见舒沉默了有一会,在凌挽苏以为戳中她伤心事,准备开口安稳她时,她兀然问:“你除了爱看科普杂志以外,还爱看这个题材的作品吗?” 被她委婉的否认,凌挽苏反应过来,无声笑了。 好吧,轮不到她来同情梁见舒。 一个月挣的还没人家一天多,在这瞎操什么心。 “那倒没有,我这脑子,看不懂那些尔虞我诈,我喜欢简简单单的生活。”她强调一遍。 梁见舒借着调整枕头和睡姿,往中间挪了挪,“我的生活跟你没有不同,一样简单,除了工作就是陪家人。” 她想了想,又说:“比你还单调一点,我没时间跟朋友相处,通话。” 凌挽苏没听出什么,“事业虽然重要,但身体和心情也要重视,可以适当地有自己的生活。你有什么爱好呢?” 溏淉篜里梁见舒最先想到:“听音乐。” “我也喜欢听,我的耳朵有个性。它们还喜欢听好的声音,你说话就很好听。” 梁见舒轻声说话时声音没那么冷,但也凉凉的,清润得像雪融化后。 梁见舒问:“你喜欢?” 黑暗里,凌挽苏胆子大些,承认喜欢她的声音有什么不敢的,于是点头应了:“对啊,第一次听到,就认为你读书一定好听。” “可能因为在书店吧,错觉。” 凌挽苏说:“要不你读一段。” 她语气轻快,没指望梁见舒会答应,聊到这了顺口提一句。 有些要求在张口前就有梁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但梁见舒没拒绝,读书对她而言不难,脑海里翻出了半篇文字:“你那本杂志里,有篇内容关于植物的古诗,写得很有意思。” “我记得,我也喜欢那篇。” 梁见舒从某段开始念,凌挽苏本以为她只能概况,几句之后忽然发现她真在读书。 一些文邹邹的专业名词和古诗辞赋,她都能读得流利。 凌挽苏不知道这人长了几个脑子,记忆力这么惊人,睁着眼睛问黑暗里只能看见轮廓的人,“你是背掉了吗?” “没有,在回忆。记不住的我用自己的话替代了,你又听不出来。”梁见舒平静地说。 凌挽苏压下叹服,开始专心听她声音。 听觉盛宴。 虽然没有感情,但字正腔圆,音色独特,有股难以言明的禁。欲韵味。 夜话、植物、古诗和梁见舒,第一次相遇时,凌挽苏没奢想过此情此景。 喜欢的声音伴着入眠,梁见舒谦虚了,她明明将文章背得差不多了。 “凌挽苏。” 停下片刻后,那边还没动静,梁见舒喊了声她的名字。 没人回应。 凌挽苏睡着了。 她成了哄睡的人了? 说是喜欢听她的声音,结果所谓的喜欢就是能听睡着? 梁见舒缓缓伸手,碰到一缕发丝后,她收回了手。 耗完多余的精力,这次很快就睡着了。 - 凌挽苏开车将父母送回家,回到花店。 店里这几天生意好,唐盈因为身体不适,请假三天在家休息,少了个人,就更忙碌了。 凌挽苏当了几天甩手掌柜,回来便闲不住,亲自去布置了一个现场。 午饭在便利店匆匆打发,中途想起昨晚,梁见舒没有起伏的清冷音色实在很催眠,她睡得特别香。 今早她感觉梁见舒为此不大高兴。 也是,人家听她话背了几段文字,她倒好,一声不响地直接睡过去了,很不礼貌。 她问:“要不下次我读给你听?” 说完觉得她的建议荒谬,她不会天天晚上跟梁见舒在一起睡觉,观众短期内不会再来,她后面又不会有太多的闲暇时间。 没想到梁见舒一口答应:“可以,很公平。” 这也要公平?好吧。 跟梁见舒相处,处处是意想不到,有时让人社死,有时也有意思。 想到这,她思绪一顿,想到昨晚顾甄说:“你连跟她挤一张床都能忍受,是不是真喜欢她啊?虽然是形婚,但是假戏真做睡一睡也没关系嘛。你想在上面还是下面,哦,白问了,你应该上不上去。” 凌挽苏立即摇了摇头,打算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话给搅碎。 跟她一同来的小马看她蹙眉扶额,颇为担心,“老板,你是不是头疼,还是哪不舒服?” “没事。” 忙完回到店里,一个老客户在等她。 客户打算办场生日宴会,不仅把场地交给一树布置,还邀请凌挽苏过去参加宴会。 凌挽苏欣然答应,“又可以蹭蛋糕吃了。” 游槿笑说:“喜欢吃蛋糕,简单啊,不用蹭,我马上让人送来。” “好啦,知道你是开蛋糕店的,有钱,但我无功不受禄,生日宴上再吃。” 认识两年了,凌挽苏跟她很熟悉,聊了一会,将她送离店。 刚休息不久,岚岚敲响办公室的门,“苏姐,来了个客人,点名要店长亲自包扎。” 凌挽苏有顾虑:“男的女的?” “女孩子,年纪不大。” 凌挽苏放心下楼,看见一个高挑的女孩,头戴贝雷帽,还戴了墨镜和口罩。 像是有意不露脸,什么大人物来微服私访吗? “您好,是订花吗?” 女孩沉声问:“你是老板?” “是,我姓凌。” 女孩话不多说,递过手机屏幕,给凌挽苏看了一首诗,“要这个氛围感的。” 聂鲁达的诗句,凌挽苏没读过几首外国诗,对这位诗人了解不多。 但能看得出,主题关于爱情。 凌挽苏问她:“你有没有偏爱的颜色或花材?” 女生话不多,摇头,漠不关心地坐在一旁。茶水一口不喝,专注地看凌挽苏忙碌。 凌挽苏不知道这客人什么表情,在想什么,只能感觉自己在被盯着。 她按着热卖款做基础,根据一知半解的诗,稍作自由发挥。 卡布奇诺玫瑰搭郁金香和蝴蝶兰,另外加上配草,整体是浪漫又温柔的色调。 把花给女孩时,女孩也没说什么,付了钱就走。 虽然举止奇怪,但开店几年见的怪客不在少数,只要爽快结账就好,别的凌挽苏不愿深究。 忙到近八点时,她突然心里一个咯噔。 总觉得今天有件要事被她忘了,现在终于想起来。 昨天梁见舒说她有宴会,要穿晚礼服,说如果自己想看,她就早点回家。 凌挽苏当时应得爽快,后来就没再想到过,今早梁见舒又没提。 不知道梁见舒要来真的还是说着玩的,好在现在时间还早,她立即联系人。 [凌挽苏:你今晚几点回家?] 问完,她看了眼聊天背景,既然被发现了,就没有换的必要了,否则要说她欲盖弥彰。 想将备注换了,但是思前想后没有更好的,“见舒”两个字实在别扭,只好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梁见舒应该没时间看手机,半小时后才回复,[10点,别睡太早。] 好吧,梁大模特看来是真打算回家走个秀给她看。 凌挽苏开始期待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奔波一下午,一累,拖延症就更严重了。 决心明天写四千,将功折罪!(明晚九点更,明天没啥事,应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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