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不擅长这种与人为善的事,可是桑柠月跟她不同。 如果撇去别人嫉妒她的因素,她总是能轻易就跟人搞好关系,用“笼络人心”这个词一点都不为过。她擅长经营关系,或许能打开江芷的心锁,让她愿意说出这背后的原因。 虽然开口找她帮忙很难启齿,但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她只需要摆正心态,事后再给她送些东西表示感谢就好了。 从想明白这件事开始,她来PEDAL就不光是为了躲清闲,而是想找桑柠月帮忙问话,目的性极强。 忽然,她站起身,抓着桑柠月的手腕,在她耳边低声说:“跟我来一下。” 她突然靠得这么近,虽说只说了短短几个字,但胜在贴的近。 热气喷洒在耳边,桑柠月的脸烧起来,淡红色浮现在两颊,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时沐拽到了吧台。 可这点小事影响不到她嫉妒的心理,所以先开口的人也是她:“那个女生是谁?” 桑柠月质问的话有些生硬,时沐瞬间像是半夜喝了酒回家被老婆抓包一样,异常心虚:“她是……我学生啊。” “只是学生?那你还给她穿你的衣服……”桑柠月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又很流畅,像是在心中演示过无数次。 而且语气里的醋味都溢出来了,时沐不会听不出来。 她有些无奈地咧咧嘴:“你要理解,今天天气不好。” “我就是不理解才问你,我看她穿的也不少……”桑柠月越说,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只好轻咳一声,“算了,你突然拉我过来是有话要交待吗?关于你学生的?” 说到“你学生”这三个字,她不免有些咬牙切齿,但话一出口,落子无悔,已经没办法改了。 时沐从没想过桑柠月的醋味这么大。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两人的关系不是那么能摆上台面,所以双方身边都不免跟了些追求者。 不过桑柠月对此表现得云淡风轻,也不会因为这个跟她闹,通常都是她自己因为情敌气急败坏,桑柠月从不对她的追求者表达任何不满。 怎么年纪越大反倒越矫情了? 但她对此不好评价。毕竟已经分手了,桑柠月乐意对她产生什么样的情绪,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所以时沐只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是,我想拜托你照顾她一下,我等下有事,大概两个小时后才能办完回来。” “你去吧。”桑柠月回答的很快,不带一点犹豫,好像巴不得别人有事拜托她。 时沐偏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塞个人给你照顾,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我问了才奇怪吧。”桑柠月没有看她,嘴角微扬。 因为是时沐,所以不需要任何理由。 就像问小孩子为什么喜欢玩具,吊起来打一顿得到的答案也只有“喜欢”。喜欢本身很纯粹,从起点一眼便可望到终点,再向远延伸就是“爱”了。 “也是……”时沐自嘲地笑笑,可惜她今天心情并不好,不然又能借此挖苦桑柠月一番。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默契地转头去看江芷。 尽管她眼眶还泛着微红,哭过的痕迹很明显,但精神状态比刚刚在楼顶的时候要好得多,跟服务员交谈的时候脸上还有浅浅的笑意。 或许她这么做是出于礼貌,但至少能让人稍稍松一口气。 时沐扭过头,终于想起来给她解释江芷的事:“她叫江芷,刚刚闹跳楼,好不容易劝下来了。我想知道她怎么做的原因,我总觉得……或许能通过她,知道当年挽禾身上发生了什么。” 虽然鲜少有人会把时隔两年的事情联系到一起,但她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其中一定是有关联的。 她下意识抬手看了眼表,离她跟邱雨约定的时间也不远了,只能匆匆和桑柠月告别: “我先走了,暂时辛苦你一下。” “快去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时沐放心把江芷交给她,桑柠月其实是开心的。而且这件事也和挽禾有关,两件事联系起来,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时沐看着她的脸,犹豫一会儿,有些局促地开口:“其实你不用答应的这么快,我知道哄人开心挺麻烦的。你不要因为我就委屈自己。” “没有委屈,是我心甘情愿的。”桑柠月不想她对自己感到抱歉,因为时沐什么都没做错。 她要做的,只是不断给自己找事做,就当是赎罪,还能让她好受一些。 “嗯……行吧。” 店里,在桑柠月的吩咐下,几份菜已经端到了桌上。她走过去,毫不犹豫坐在了时沐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冲江芷笑了笑:“听说你是时沐的学生,你好呀。” “你好……” 江芷承认,她的笑容非常有感染力,而且比时教授更亲和,身上也不见棱角。 她也不是第一次见桑柠月,之前和朋友来吃饭,每每都要听他们感叹一句这里的老板娘长得真好看。 而且又听说她是曾经的乐团首席,谁能娶回家怕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但江芷不这么认为,总是下意识地把桑柠月归到“他们得不到的女人”的行列。 如今跟她说上话,这种感觉比往常强烈了十倍都不止。 和桑柠月比起来,自己的经历就显得如此不堪。这让她更加沮丧,只是礼貌地问好过后,又深深把头埋了下去。 “先吃饭吧,她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大概……很快就回来了吧。”桑柠月没有说具体时间,要是说了,跟这孩子想的不一样,她极有可能直接走人。 江芷忽然慌张地抬起头:“是因为受伤了要去医院吗?” “什么受伤?”桑柠月的心因为这两个字揪了起来,“时沐她受伤了吗?” 江芷内心极度煎熬,不安地回答:“都怪我……时教授为了劝我,就站到了另一个台子上,我先下来,她要下来的时候崴了下脚。本来台子上有栏杆能接住她,可是栏杆已经腐蚀了,特别脆,撑不住她的重量,她直接摔到楼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虽然下面有气垫接着,但我听说人掉下去还是会受伤,不知道她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江芷说了那么多,桑柠月就只听到一句话:时沐从楼上摔下去了。 那一瞬间,无措感到达了巅峰。 时沐就像是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影子,在阳光下显形,又在阴影中骤然消失。她害怕哪天天空永远失去了太阳,影子也就此消失不见,她却无能为力。 要是时沐真的出什么事,她要怎么办…… 她不知道,因为从没考虑过。就算时沐消失了这么久,能远远望着她,知道她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就会感到无比的心安。 可是今天忽然有人告诉她,时沐也只是凡胎肉.体,意外总是在发生,谁都无法预料她会不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这让她无比惊恐,害怕某天望向远方,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你放心,她不是因为受伤,而是有点私事。”桑柠月都想笑她自己。 明明担心的要死,还有功夫安慰别人。不过这一次,她笑不出来,只是堪堪宽慰了江芷几句,就追着时沐的身影出了门。 时沐还在店门口没走,举着手机在打电话。桑柠月忍住了上前叫她的冲动,站在她身后看着,指尖陷入掌心。 过了一会儿,电话被挂断,时沐转头想看看江芷的情况,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跟出来的桑柠月。她穿着店里的围裙,眼底弥漫着莫名的哀伤。 时沐下意识开口问:“怎么了?这是什么表情?” 说完,她还轻笑一声,想着今天不太走运的经历。 就不跟她说了吧,免得她瞎操心。 “你从楼上……”桑柠月忽然哽住,无法说出那个让她后怕的事实,即便现在时沐还好端端地站在面前。 于是她盯着时沐的脸看,那张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伤痕,似乎真的没出什么大事。 可她仍旧不放心地拉过时沐的手腕,左左右右不停转着看。 忽然,时沐吃痛,把手抽了回去。 桑柠月顿时就急了:“手腕伤到了?” 双手是钢琴家的命根,因为常年的演奏,手臂或者胳膊上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毛病,这不可避免,所以只能通过保养来延缓病痛的到来。 可时沐手上受过的伤,似乎比平常人都多。 面对时沐,她总是习惯一下子跳到最坏的结果,她不想时沐的事业再出问题,一点都不想。 “真不是什么大事,手腕是因为扭到了,连伤口都没有。不信你看……”时沐着急地撸起袖子,把手伸到她跟前,想让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受皮外伤。 要怪就怪桑柠月刚刚太紧张,抓她抓得太紧,弄疼她了。 但桑柠月不知道在抗拒什么,把脸别开,压根都不看,只是看上去情绪更激动了,肩头微微颤抖着:“你都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了,还说什么没事……” 她应该是要责备她的,可语气中的关心之意更浓。 “你笨蛋……”桑柠月突然就哭了出来,而且哭的不声不响,只有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时沐看她倔强地攥着袖子去擦,可惜效果并不好。 两人无言而立,期间不断有人从旁边路过,发现了这诡异的一幕,不免多看了两眼,似乎还在责备时沐为什么任由对面的人哭,连安慰都不安慰一下。 时沐被他们的视线折磨的不轻,终于还是心软盖过了内心的抗拒,手在兜子里一摸,掏出一颗糖。 剥了糖纸塞到她嘴里,又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担心我也不用哭成这样吧,像我已经挂了一样……”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多混蛋的话。 忽然,桑柠月一掌拍开她的手,一句话没说,背影愤然地进了店里。 时沐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踮着脚往店里看了两眼。 不知道桑柠月躲去了哪里,不见了人影。 刚刚她的悲伤也好,关心也好,都像是昙花一现。 而且桑柠月从见面起就一直态度温和地跟着自己,很久都没有感受过她生闷气时的决绝了。 她纳闷:怎么哭着哭着还生气了……
第24章 江芷一个人在餐厅等了很久, 没好意思吃东西,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水。 偶尔将视线转向窗外,还能看到时教授站在门口, 踮着脚往里看, 不知道在找什么。可是过了几分钟, 她又接了个电话,然后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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