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一边上楼,一边介绍着自己,虽然还有点紧张,但相较之前,他已经不畏惧跟时沐交谈了:“时老师,您叫我小李就行,我从开店就在这里工作了。” 时沐嘴角微扬,伸手:“小李你好。” “诶?您太客气了……”小李赶紧伸手跟她虚虚一握。 天呐!这是什么?这是时沐的手啊!上了保险的手啊! 这双手价值连城,他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一触即分,又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果然,人家的那才叫手,虽说没有传言中那么纤细,但是很有力,自己的这只能叫爪子! “你们老板很有钱啊,这里的楼盘不便宜吧。”时沐默默把手收回,揣在兜里,看出了他在紧张,便岔开话题。 “柠月姐当初只买了一楼,但是江清的房价太贵了,房租也不便宜,柠月姐看我们每个月发的工资都用来交房租,觉得我们赚不到钱,索性把楼上也买下来给我们当员工宿舍了。”说完,小李像忽然想到什么,“楼上可能有点乱,您别介意。” “没事。” 时沐心想,桑柠月还是那么老好人,还有功夫关心员工的住宿问题,非亲非故的,那么用心干什么?不知道该说她心善还是说她傻。不过还好,她店里的人看着都还算老实,应该不会对她有非分之想。 可是刚刚的对话让她很不舒服,某些人好像对桑柠月过分关心了。 想到这,时沐抬眸盯着小李,上上下下打量他。 “怎么了?”小李正在开门,回头想请时沐进来,却发现她盯着自己,那目光可不太友善。 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小李一阵挠头,却看时沐微微一笑:“没事,你多大了?” “二十四。” “挺年轻的。”时沐点点头,从他身边挤过去,终结束了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 员工宿舍和她想象中不一样,小李给她打过预防针,但远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乱”,相反还很整洁,装修也简约,是桑柠月的风格。虽然空间不大,但少有的让她感受到了温馨。 员工宿舍和休息室也是分开的,在不同的房间,还是两个相反的方向,时沐站在门口,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 她转身,对小李说:“你先回去工作吧,我跟你们老板谈点事。” 时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在办公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想听到什么自己的八卦,被人在背后议论的感觉很烦。 “没问题,不过柠月姐应该在睡觉,她看着特别累,可以的话您让她多休息一会。” 时沐面露不爽:“我知道。” 废话,当然知道,而且知道的肯定比你更多。 时沐记得她生理期应该是月初,所以昨天摸到她手这么凉,才没往那方面想。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经期也不可能这么准了。 桑柠月一到生理期就跟渡劫似的,吃饭没胃口,晚上被阵痛折磨得睡不踏实,短短几天时间肉眼可见的瘦下来,精神不振,看着很让人心疼。而且她身体不太好,生理期手脚冰凉,夏天再热也还是这样,冬天就更难熬。 以前是,现在还是,早知道会这样,她还穿那么少,真是疯了。 小李被她凶巴巴的语气吓到,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 他真的是善意的提醒,也知道女生每个月有那么几天。桑柠月平时待他们不薄,就像家人一样,所以自己对她很敬重,想让她多休息,有错吗?时老师还真奇怪,因为这点事就生气了。 时沐站在门口,本应该做足了准备,手都握上了门把手,却犹豫了。 她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不想让桑柠月贴上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远离,再不济,自己主动疏远也行,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听说她难受就急匆匆去药店买了暖贴和布洛芬。 要么进去,把东西放下就走,然后再叮嘱小李不要告诉桑柠月她来过这件事,要是桑柠月问起来,就说是圣诞老人送温暖。嗯,就这么办。 时沐在脑海里给自己列了个单子,计划很周密。 她缓缓压下门把手,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门有些生锈,发出了轻微的声响,时沐不敢再推,从小小的门缝挤了进去,她从没意识到自己身材这么好。 房间不大,也没有放床之类的家具,只有一张办公桌,另一侧放着双人沙发,桑柠月就蜷缩在沙发上,面对着门,睡得很沉。 时沐走过去,把袋子搁在桌上,按她的计划,接下来该悄悄离开。可是目光盯着桑柠月的背影,双脚就像灌了铅,再也挪不动步子。 这样偷偷看着她的背影,像极了从前。 现在的时沐不敢跟她对视,抗拒跟她接触,害怕重蹈覆辙,可光这么偷偷看着她,微弱的满足感就让她心跳加速。 她时常会想,要是她当初忍住非分之想,不去招惹桑柠月,那么她们便不会有交集,就也不会发生之后的种种。至于之后,等时家人找上门的时候,她便可以毫无负担地跟他们走。 之后她也一定会回国,那时如果她单身,桑柠月也还单身,她们会以陌生人的姿态重逢,再重新认识彼此,将对方纳入生活,甚至是很远之后的将来。到了这个年纪,她的能力和梦想完全匹配,笃定了自己会在桑柠月的生活里占有一席之地,也就不会终日惶惶。 时沐一直认为,她在除了爱情以外的任何事上都有绝对的自信,没错,除了爱情。 她喜欢桑柠月,并且暗恋成真,但这并没有给她带来极大的满足感。在一起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她内心的极度惶恐。桑柠月就像一缕缥缈的烟,随时都要从她的掌心飘走,她握不住,也寻不到。 可最终变成那缕烟的却是她自己,她消失了七年,也躲了桑柠月七年,杳无音信。 所以到了现在,她会不会理解自己一点? 时沐走过去,目光柔和望着她,投下一片阴影。 桑柠月睡得并不踏实,大概是被生理阵痛折磨得很难受,眉头不展,双臂紧紧环在肚子上,身上盖着毫无作用的羽绒马甲,就这样给自己取暖。 屋子里有空调,温度并没有开太高,对于一个常年手脚冰凉的人来说,效果微乎其微。 忽然,桑柠月动了动身子,发出“嗯”的一声鼻音,放在肚子上的手压得更紧,唇色苍白。 这一声听的时沐耳根子发热,心也软下来。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心硬如铁的人,只是遇刚则刚,可是正遇上桑柠月最脆弱的时候,很容易就激起了保护欲,内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柔软。 “桑柠月。”这个名字她叫起来并不顺口,因为以前她都是喊“柠月”的。 桑柠月的名字很好听,很像夏天品尝到的柠檬果茶的酸甜,又有月光般的温婉。 分手的那几年,时沐不止一次听时靖感叹这个名字,她很不爽,但时靖给她解释:“这姑娘名字听着就善良,也没什么心眼,反正看着就跟你很合适,要是还喜欢,就复合了吧,人心本就挂在情字上,错一两次不丢人。” 时靖对爱情相当的乐观,但她本人有和睦的家庭,大概是不能理解自己对初恋的执念和苦涩,时沐浅浅听了,左耳进右耳出。 她太骄傲了,不允许自己在爱情上犯两次错。 “难受的话起来吃颗药,吃完再睡,好不好?”时沐蹲下去,轻拍她的手背。 时沐自诩自制力够强,没做太失分寸的事,只是把挡在她脸前的头发拨到一边。 她总算能体会到乱世美人为什么惹人爱了。 就像一朵在暴风雨中摇曳的花朵,倔强又不屈,在狭小.逼仄的角落里,却能蓬勃生长。但它又能在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变成娇嫩的小花,冲和煦的阳光展露最美好的笑容。 于是太阳忍不住,在它生长的地方多照耀了一会儿。 桑柠月脑袋发昏,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艰难地回道:“嗯?” 声音很轻,也很软,没有半点威胁,只是双眼紧闭着,似乎不愿意睁开,畏光又畏人。 “给你买了暖贴和布洛芬。” 这个声音是……时沐? 桑柠月有些恍然,就像是好多年前,每次生理期,时沐都会准时给她准备这些,语气温和地哄着她,问她要不要喝点药再睡。 那个时候她会乖乖接受,再跟时沐撒娇让她帮忙揉肚子,这比任何药都管用。 她并不娇气,可是她贪恋时沐给她的那点温柔,就变成了磨人的小猫,往她怀里钻,额头抵着她的肩,声音低低地问她:“我会不会太黏着你了?” 声音轻柔,抚过心尖,时沐心痒难耐,但又把火压下去:“怎么会呢?就这么一个女朋友,宠着有什么不好。” “那我要是再无理取闹一点呢?” “嗯?你说说看?” “我想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这辈子就赖着你,你也不许不耐烦,”桑柠月抬眸,眼底亮晶晶的,“答应我,好不好?” “答应你,乖。”时沐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又用温热的手心贴着她的小腹,不厌其烦地揉着,毫无怨言。 恍惚间,桑柠月觉得自己还是音大的学生。 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她到底有没有和时沐说分手,与时沐重逢后又是怎样的经历,全都记不清了。就好像这几年只是一场噩梦,只要她睁眼,时沐就还在她身边。 只要她伸手,就能触碰到她,只要撒个娇,还能被搂入香软的怀抱。 如果是梦的话,未免太过真实。她害怕了。 桑柠月害怕地睁眼,看到时沐正蹲在她面前。 浅褐色的双眸如当初那般清澈,眼底里映出的全是她的身影。 是梦吧,太好了,只是一场梦。 “这屋里有热水吗?先吃药,再贴暖贴,这样会舒服一点,而且你穿的也太少了,你不疼还谁疼。”时沐唠唠叨叨的,跟最近记忆中的那个人比起来,话多了很多,人也活络起来。 不会用一个接一个的“不需要”禁止她靠近,反倒在关心她。 桑柠月更加确信,她就是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久到差点醒不过来。还好,她在绝望中坚持了下来,找到了出路,现在梦醒了,就不会再痛了。 “小沐……” “嗯?”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时沐的嘴比脑子反应快,先应了,“干嘛?” “想你了……”桑柠月有些委屈,眼眶红得像是快要哭出来,紧紧抓着时沐的手,“你走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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