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护它就是维护自己的利益,而且就算抛却利益不谈, 她也有责任需要担负, 她要自己的家族在自己手上繁荣昌盛,平稳过渡, 她要自己的家族尽可能的少生变动和波澜,这就需要那些维持家族发展的规则不容撼动。 规则本质是什么?说到底就是大家的利益分配。 在唐家的所有弟妹眼里,唐伏雪都是那个坚定维护这份利益分配的拥趸,她掌握了话语权,同样从这项分配里受益的人就会自发向她靠拢。 话语权和平等是反义词,它意味着特权,像是太子拥有了生杀大权一样,或许有的官员不怕死,但没有人不想活,所以这份权利更加令人敬畏的地方不在于“赐死”,而在于“予生”。 他本该死,但拥有“予生”特权的人能让他活。 在这项特权的加成下,唐家的弟妹乃至叔伯都会怕她,像是唐偌渔出了事会先向她通气,像是他小叔带回来私生子也需要从唐伏雪这里获得首肯,像是唐值源去当兵,说不通她小叔只好让自己去说情... 他们都相信自己能从唐伏雪这里获得他们想要的,但...虞岁从来不怕她。 虞岁从来不相信自己能从唐伏雪这里获得她真正想要的,所以不存在以上的那些敬畏,她会质疑、会反抗、会和她争吵、会藏着她小女孩儿的心思等着唐伏雪来猜、来哄、来主动。 唐伏雪没有受虐的癖好,只是,人是会被人影响的。 她二弟和唐值源身为Omega的不公没有让她想过这些问题,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唐伏雪会自大的认为自己对他们了如指掌,不需要对他们的思想做出“溯源”这种事。 身份同样尴尬的Beta朋友江晚秋遇到的不公也没有让她想过这些问题,江晚秋的三观已经基本定型,她有自己看待世界的视角,不需要唐伏雪来指手画脚。 至于其他的,为了好处聚集在她身边的人,她更没有必要去思考她们的困境。 可她想要了解虞岁就需要溯源,在这个过程中还需要帮忙搭建虞岁不完整的世界观,需要唐伏雪站在虞岁的角度看待问题、解决问题。 她越来越能够理解虞岁,也越来越觉得虞岁这样蓬勃又年轻的灵魂有着出淤泥而不染的纯粹。 虞岁会怕,会踌躇不前,会畏缩退却,但抛开这些表象,虞岁一直在为了她要保护的人奋勇向前。 唐伏雪需要为了家族的利益和荣耀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需要看惯了黑白混杂,需要处变不惊。 灰色是最安全的颜色,正如唐伏雪波澜不惊的世界一样,但虞岁的世界是鲜亮的,是非黑即白的,是浓墨重彩的,是让唐伏雪眼见一亮,不忍黯淡的。 她对虞岁有欣赏、有不忍,故而之后有了纵容、有了照顾,她眼看着这颗未曾开采的山石经由自己的打磨,逐渐露出其中的光华玉色,这个过程不亚于管控公司带来的成就感。 就像《小王子》里说的——也许世界上也有五千多和虞岁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她是唐伏雪独一无二的玫瑰。 她不管别的玫瑰是什么样,但她的玫瑰要温柔细致的娇养。 当然,这个娇养也不是指身体上的,而是娇养虞岁漂亮而正踌躇茫然的灵魂。 这份心态让唐伏雪说话尽可能的思量,她担心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不够清楚,没让虞岁想清楚她自己的症结所在,更担心说的太清楚,这背后的难以撼动会淹没她还幼嫩的根苗。 当然现在更要思索,她该怎么和虞岁说清楚婚姻的真相的问题。 她沉默了太久,久到虞岁都忍不住拿膝盖蹭了蹭她的腿,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唐伏雪回过神,又被这声动静挠的心痒。 虞岁总说她不会撒娇,但这项技能其实不需要学,只要遇见了可以不丢脸面又安稳示弱就能解决麻烦的情况,这技能就会无师自通、无所知觉地被触发。 唐伏雪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虞岁,她歪头看向自己,神色里满是信赖和依仗,那黏黏糊糊的一声“嗯”,更是让她忍不住摩挲指下的温热皮肤。 这是个...很适合接吻的姿势。 唐伏雪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她略略抬高虞岁的下巴,在那张柔软的唇上亲了一口。 唐伏雪的动作并不快,相反,她的动作很慢,也正是因为她这份慢,直到唐伏雪的亲吻结束,虞岁都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满脸错愕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唐伏雪,她的视线还落在自己的唇瓣上,粘稠的像是清亮的树胶,明明颜色清清白白、透透亮亮的,质感却又是粘稠得叫人难以动作的。 虞岁眼看着唐伏雪那粘稠的视线从唇瓣挪回自己的眼睛四目相对,虞岁呆滞地眨了眨眼,然后就见唐伏雪的眼睛重新溢上笑意,她轻出了口气,神色惋惜道,“我很想结合我的切身经历来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很不巧,唐太太,我和你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步入婚姻的,没办法用过来人的身份给你一些建议。” 显而易见的,唐伏雪这话没给自己什么答案。 而且...她没法给自己建议还亲她?这算什么?出卖色相对面还不给钱?这是诈骗了吧? 她再看着唐伏雪脸上的清淡笑容,心里陡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应该咬回去报复她! 她还没动作,但唐伏雪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再次低头凑在她唇瓣,实打实咬了一口。 以虞岁的脑回路,实在是跟不上唐伏雪的思路,她只觉得自己居然被二次诈骗了,推搡着就要从唐伏雪怀里出来,而这时候唐伏雪才正经道,“至于真实的婚姻,各人有各人的过法,我们不就已经结婚半年了吗?拿我们的婚姻做参考,我只能问你,在我们结婚的这半年里,你觉得自己是收获的多还是失去的多?是觉得心情日渐开心温和,还是日渐痛苦暴躁?是觉得未来越来越有指望还是觉得未来一片前途暗淡?” 虞岁不动了,唐伏雪问她的问题,实在是太过显而易见。 她从来没否认过这段关系带给她的好的改变,但她在这段好的关系里,迷茫和拒绝也是真的,恰如唐伏雪所说的,她收获的多,也不能证明在这段关系里,她们就是平等的,她的根本问题还是没能解决,这些话听起来也更像是用炖好的鸡汤来哄她。 虞岁有些失望,“这就是你说的,会站在我的角度、我的利益来分析这件事吗?” 她本来对唐伏雪抱了很大的希望,可她现在说了这么多,这不就是来劝和不劝离吗? 唐伏雪却笑道,“不是我没站在你的角度,是你自己忘了我们最初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我们要解决的是这段婚姻要不要存续吗?不是,那是三年之后要考虑的事情,你自己想一想,我们之所以说了这么多,不是因为我问你幸福的婚姻是什么样的时候,你表露出来的负面情绪吗?” “我们从你的情绪入手,讨论了一下你会产生这样情绪的原因,最终要达成的结果,除了要消除你的负面情绪之外,还要找到解决的办法。那么我在提出解决办法之前,先从选择造成的结果,来肯定你的选择、你的想法和你的能力,安抚你的情绪,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这些确实有为我们的婚姻说好话的嫌疑,但更希望你能少一点情绪内耗,你要知道你所担忧的事情没自己想象的那样严重,你也要知道,你走到现在,所有的抉择就一定是你当下能够做的最好的选择,因为就算再给你一次机会,就算你知道后续的发展,我认为,你也会按照这次的选择去做,只要你肯定这一点,那就毋庸置疑地,你做的决定,就是最好的决定!” 唐伏雪的话掷地有声,她的确有振奋人心的本事,虞岁也渐渐回过味来。 她好像常常想着想着,念头就顺着分支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她有些心虚的躲开唐伏雪的视线,又被她不容置疑的按着下颌转回来。 “婚姻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是新鲜接触的东西,它就像是大瓶装的可乐,起初我们拿不动它,但随着我们长大,自然而然的就能拿得起来,这瓶可乐就是那些我们暂时没有答案的问题,未必需要我们当即就拥有这份能力,你如果需要马上做决定,只要在做选择的时候衡量清楚瓶子的大致重量,以及瓶子倒了,你面对地上的狼藉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能否承担这样的后果。” “你的问题在于过高的错估了瓶子的重量、过于悲观地错估了瓶子倒地的后果,以及你没想过通过别的可乐瓶,来获得里面的可乐。” “如果把瓶子的可乐比作你想要的幸福,你要是只有一瓶,你当然承担不起瓶子倒了的后果,那么你能做的,要么就是等自己长大,能够拿的动了再去触碰它,要么就是买小瓶的、可控的可乐。” “现在,你不觉得让你困扰的问题其实很好解决吗?你既然觉得婚姻不能带来稳固的幸福,那就去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学习会丰富你的大脑,工作会给你带来满足感和金钱,这种浅显的道理,你不是不明白,你也在努力学习,你明明在解决问题的路上,但你还是被自己的情绪绕了进去,忘了最初要解决的事情是什么。” “事实上,这个问题真正的伤害也并不在于这个事件本身,它带给你的损害其实微乎其微,真正让你损耗的,是你的情绪内耗。” 虞岁同意,又不同意,她承认自己想的多,但也没耽误学习,况且唐伏雪说了,她这样纠结是因为社会给她的定位和她的本性产生了冲突,她现在怎么不提了呢? 她之前明明郑重其事地肯定了情绪的作用,现在涉及到她在婚姻里的地位了,这情绪就变成了罪恶的元凶了吗? 虞岁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然后唐伏雪笑了。 “我先告诉你一个减少情绪内耗的窍门,如果有人想让你做一件事情,而基于你的本心,你并不想做,故而拒绝了他,他为此产生的一系列不满和情绪,从心理上来说,都和你没有关系,那是他要自己去处理的事情。” 然后唐伏雪一字一顿的,正色道,“这个道理,放到社会加给你的观念上同样适用,只要在不违背法律的前提下,你可以直接告诉那些持有让你厌恶的观念的人,你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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