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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泠放下羊腿，“父皇息怒，不是私会，太子妃问过儿臣的，儿臣也应允了。” “把他们都叫过来！” 祈泠起身，“儿臣去叫。” “你坐着。”皇帝沉着脸，“非得立立规矩不成。” “你母后不在，太子妃在东宫独大，你脾性又好，朕再不管管，日后她非得骑你头上不可。” 祈泠没动，“父皇，她是儿臣的妻。” 全场静默了几息。 皇帝盯了她一会，忽然抚掌大笑，“好，这才是有担当的男人，太子实在是表率！” 祈泠低头，“儿臣去寻太子妃。” “去吧。” 祈泠又绕过去，姬家人已经在依依惜别了。 “眷眷。”她又喊了一声。 这次姬以期听见了，泪眼婆娑地回头看她。 “父皇让你们过去。”祈泠小声。 姬以期红着眼圈从姬国公夫人怀里出去，而后投进祈泠怀里，“夫君……” “夫君在这呢。”祈泠搂住她，轻拍她背。 姬以期紧紧抱着她，“我好想你。” “你离开我整整一天了。” 祈泠双手收紧，“对不起。” 姬国公夫人也抹着眼泪，姬国公没像母女两个那么伤心，但受气氛感染也蔫蔫的。 姬家二子则是扫视着祈泠，带着些不满。 抱了好一会，祈泠轻声，“先去见父皇好不好？” “他是不是不想让我见爹娘了？” 祈泠顿了顿，“眷眷……对不起。” “不怪你啊。”姬以期吸了吸鼻子，反过来安慰她，“出嫁了本来就不能还像在家里那样了，大家都是这样的。” 祈泠默然，出嫁了就不能回家，连父母都不能常见……未免太残忍了。 可她身为既得利益者，又不能多说什么。 “我们以后可以常去练马。”祈泠安抚道。 姬国公连连点头，“太子殿下说得对，眷眷你什么时候想我们了就送个信，我们在马场等你。” “可是出宫要陛下应允的。”姬以期抽泣。 祈泠摸她脑袋，“没事，我会跟父皇商量的。” “嗯……”姬以期揉眼睛。 祈泠拿下她的手，用锦帕给她擦眼泪，“乖，你夫君还是顶点用的，不会让你见不到爹娘的。” 又安抚了好一阵，姬以期终于停止哭泣。 “陛下是不是生气了？”姬以期拽着她衣角。 祈泠摇头，“没有生气，别多想。” “大不了就是训斥几句。”姬国公很看得开。
第19章 019 祈泠领着姬家一群人过去，皇帝已经在跟群臣谈笑风生了，姬以期见此松了口气。 祈泠牵着姬以期的手行礼，“父皇。” “回来了。”皇帝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 祈泠坐回原来的位置，把姬以期拉到她身侧。 皇帝掀了掀眼皮，看着姬家一群人，“都坐。” “谢陛下。”姬国公带头，围着篝火坐下。 皇帝转动烤肉，神色淡淡的，“素闻爱卿溺女严子，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姬国公叹气，“没办法，家里就那么一个娇娇儿，不惯着怎么行，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臣也得给她摘。” 他看起来没有丝毫悔改之意，甚至沾沾自喜。 “爱卿此言差矣。”皇帝盯着篝火，混杂着噼里啪啦的火声道，“就是因为只有那么一个，才该好好教导。” 他带着若有若无的叹息，祈泠偏头，看着他被篝火映得红通通的脸。 “掌上明珠，不若人中龙凤。” 姬国公嬉皮笑脸的，“殿下是人中龙凤就好。” “她也不是一出生就鹤立鸡群。”皇帝抿了抿唇，“罢了，那是你家务事，朕也不多言，但太子妃嫁到东宫，那就是皇家的人了，万不可再似闺中一般，东宫一应庶务总不能让太子打理。” 姬国公连连称是，“全凭陛下管教。” “朕可管教不得，得交给太子。” 对上他的目光，祈泠微微点头，“儿臣会慢慢教太子妃打理的，父皇尽可安心。” “儿臣也会好好学的。”姬以期连忙道。 皇帝颔首。 祈泠拿起原先皇帝给她的羊腿，翻了一面递给姬以期，“吃吗？” 姬以期探身，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好吃吗？”祈泠挨近她。 姬以期重重点头。 祈泠翻到自己那面，轻咬，“我也觉得。” “我还要……”姬以期扯她胳膊。 祈泠递过去，姬以期直接咬她那面。 拿回来，祈泠也咬她的，“好吃。” 姬以期伸手过去跟她抢掌控权，祈泠换到另一边，两人同时伸出脑袋咬羊腿。 前额碰前额，姬以期咬下一大块肉。 祈泠随她而行，中间的部位很快空了。 咀嚼中对视，姬以期眼神一飘，发现好多窥视的目光，顿时想起她们身处何地，急忙往后坐。 “太子……”皇帝幽幽的。 祈泠一手拎住羊腿，一手拎住姬以期，“父皇，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姬以期勾着头捂脸，皇帝绷着脸同意。 两人一羊腿飞快逃离篝火区，藏到火光照不到的地方，路上，姬以期抢走了羊腿。 等她们停下，一整只羊腿只剩下骨头。 祈泠笑着给她擦嘴，“跟个饿死鬼似的。” “好吃嘛，还是你烤的。” 祈泠顿了顿，“不是我，是父皇。” “啊？”姬以期声调上扬，皱起眉头，“陛下烤的……那应该是给你的，可我方才……” 祈泠拿了新的帕子裹住脏的，“没事。” “父皇既赏了我，那就是我的。” 姬以期哦一声，“也对。” “吃饱了吗？没吃饱我们自己再烤。” 姬以期摸摸肚子，“饱了饱了，我又不是真的饿死鬼，那只羊腿很大的，顶一顿饭了。” “你吃饱了……我还没有呢。”祈泠把裹好的脏帕子放回去，“一天没见，夫君也想你。” 姬以期眨巴眼，“那我给你烤？” “不用那么麻烦。”祈泠牵住她，足尖轻点。 脚底踩实，姬以期被她带到树上。 “哇。”姬以期抬头看天，“好多星星。” 之前还没注意到，现下闲下来了，站得高看得远，满天璀璨的繁星立刻吸引了她的目光。 祈泠也看过去，“确实好多。” “今晚会不会有流星？”姬以期眼眸发亮。 祈泠疑惑，“流星是什么？” “你居然不知道流星？”姬以期大呼小叫。 祈泠诚实地摇头，“不知道。” “流星就是……星星死掉了，就从天上掉下来了。”姬以期仰着头，“像下雨一样，很美的，不过我只见过一次。” 祈泠蹙眉，“星星死掉了？” “对，人会死，星星也会死。”姬以期望着天，嗓音低下去，“很多个星星死掉后就会变成流星。” 祈泠盯着天上的星星，“可是父皇告诉我，人死之后就会变成星星，天上的星星都是我们的亲人，会一直看着我们。” “可……星星也会死掉……” 姬以期扭头，祈泠看起来很难过。 “陛下说的是对的。”姬以期捏她手心，轻声，“人死之后就会变成星星，星星死掉……是因为被忘记了。” 祈泠茫然，“星星被忘记了就会死吗？” “对。”姬以期圆谎，“只要不被忘记，我们那些变成星星的亲人就会一直呆在天上看着我们。” 祈泠对着星星眨眼，“真的吗？” “真的。”姬以期举手发誓。 祈泠微不可闻地叹气，拥着她靠到树枝上，“我是不是很幼稚，这么大了还相信那些话。” “那些本来就是真的啊，当然要相信！”姬以期伸手往上指，找到最亮的那颗星，“看，那个就是母后，她一直陪着你呢，只要你不忘记她她就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 祈泠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我不会忘记的。” “我不会让母后变成流星。” 姬以期缓了口气，“这就对了。” 祈泠又盯着看了一会，“那些人好可怜。” “没办法，与其悄无声息地消失，不如变成绚烂的流星，也算是在人世间最后走一遭。” 祈泠点头，“那今晚，会有流星吗？” “你想看吗？” 祈泠垂眸，“我想给他们祈福。” “那我们就等一等。”姬以期攥紧她的手。 祈泠揉了揉眼睛，“可我好困啊。” “那你歇一会，流星来了我喊你。” 祈泠嗯声，歪歪扭扭地靠着她。 姬以期抽出手臂，想完全圈住她。 下一息，树枝吱呀一声。 祈泠睁眼，姬以期紧紧抱着她，紧急跺了几下树干减缓下降速度，祈泠双肘撑着，两人落地。 后背砸在地面上，姬以期呲牙，刚要喊疼，眩目的光袭来，“流星！”
第20章 020 经过几天的跋涉，一行人抵达皇家猎场。 这里驻扎着逐鹿军，由现任陆国公——三皇子祈望的舅舅领兵。 皇帝到时，逐鹿军全军严阵以待。 陆国公披坚执锐，单膝跪地，嗓音浑厚，“臣，陆生，领逐鹿军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身后，逐鹿军整齐划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雷声般震天的呼喊让皇帝龙心大悦，他一抬手，万籁俱寂，连马儿都噤声。 “平身。” 轰隆的一声跺地，“谢陛下！” “列队！”陆国公回身。 原本静止的队伍开始移动，绕着广袤的猎场迅速变换阵型，一字长蛇、二龙出水、天地三才…… 最后，阵型变换再变换，竟演变成一条龙。 “吾皇万岁！” 皇帝拿起长弓，陆国公一挥手，队伍再次变换，围成一个很大的圆。 皇帝策马扬鞭，向着猎物遍地的内场奔腾。 群臣和各家公子随之，逐鹿军从外往内紧缩，包围了野性未除的猎物。 皇帝对准了一头野猪，群臣围堵。 咻！ 野猪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哆嗦了两下。 众臣欢呼沸腾，山呼万岁。 皇帝扬声，“秋狝起！” 一扬鞭，尘土飞扬。 众马奔腾，朝着猎物而去。 祈泠勒住缰绳，扭转马头去找姬以期。 东宫的车队在后面，祈泠慢悠悠地骑马过去。 很快，她和姬以期碰头。 姬以期轻巧地攀上马背，双手紧搂着她，“殿下殿下，我们去猎鹿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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