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以期抬起软弱无力的胳膊,“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我只是想拥有一个不会反抗我的妻子。”祈泠挨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真好,你猜我们什么时候会有第三个孩子?她是姓祈呢还是姓姬呢?呵,我不着急,我可以等第四个。” 姬以期闭上眼,“不用假惺惺的,没有人会知道我的孩子姓姬。” “怎么会呢,我们的宁儿可是要承继你们姬家的。” 祈泠肆无忌惮地挑衅,带着经年郁气通畅的舒心。 细想之下,所谓爱情不过各自让步的妥协,可她是皇帝,她为什么要让步为什么要妥协?她不需要爱情,她只需要一个看顺眼的人来诞育她的子嗣。 至于姓氏,如姬以期所言,没有人会真正觉得她会放弃这个唾手可得的权力。 回京之路漫长却又短暂,急报所传的巨大叛乱并没有发生,京城虽灯火通明,但那只是在迎接新年。 “儿臣无能。” 祈泠一回宫,祈茗就来请罪。 “起来吧,本就没指望你。”祈泠不以为然地摆手。 祈茗微微抬脸,双手奉上一封奏疏,“顾氏太过谨慎,儿臣同表姑母只能查到这些。” 祈泠微挑眉,“你表姑母真是忍辱负重。” “她说,她一直牵挂着母皇。” 祈泠轻笑,“二十余年未有一子半女,她怕是在顾家过不下去了。” “表姑母还说……愿入宫长伴您。” 指骨轻敲桌案,祈泠神色玩味,“让她再等等吧,这时候入宫,真不怕顾昭生吞了她。” “儿臣明白。” 祈茗退下,屏风后的人缓缓走出。 “你根本没有下那样的命令。” 祈泠随意翻了翻那封奏疏,“有没有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安心养好身子,随时做好生孩子的准备。” “狡兔尚三窟,你的曦儿都找上门来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祈泠扬脸,“你是在吃醋吗?真是找错人了,我可不喜欢老女人。” 她连调笑的心思都没有,只是无情地讥讽。 “别光说不做,我倒巴不得有年轻小姑娘来送死。” 祈泠歪了歪头,“瑕儿十六岁了吧?” “……你就这么喜欢我?” 祈泠上下扫视她,目光挑剔,“我觉得她跟你一点都不像,虽然姬广白跟你一样令人讨厌,但他女儿养得不错,娇蛮却不放纵,天真却又知礼,这几年长开了更是比你当年好看不知多少倍。” “真好,说得我都心动了,立刻封后吧。” 祈泠伸手,一把把她带到怀里,肆意地抚摸,“不,你是我永远的皇后,没有人可以取代你。” 姬以期挣扎,“我不稀罕!” “乖,别动,我稀罕。” 除夕夜,照旧是家宴。 祈泠特意把姬家人都请进宫,宣布了两个“好消息”。 “朕将再得一女,封楚王,皇后身子不便,瑕儿当入宫相伴。” 下首众人面面相觑,还没出生就封王,祈泠真是越来越不清醒了。 刚被放出来没多久的姬广白神色很是漠然,姬瑕看看他,又看看祈泠,应声说好。 “儿臣也有一个好消息。”祈茗站起身。 祈泠朗笑,“朕要有孙辈了吗?” “是的,扬弟有孕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看向祈茗。 祈泠并无异色,“几个月了?” “两月有余。” 在场的人都举酒相贺,唯有祈亨端坐,男人怀孕……这天下真是越来越荒唐,所有人都疯了。 高居上位的姬以期也没什么反应,她只是怔怔地抚弄自己的肚子。 祈亨勾了勾唇,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二哥!” 小小的人露出脑袋,手里抱着一个水壶,“你怎么不过去?” “正要去呢。”祈亨单手把她拎起来,敲了敲她的水壶,“你怎么跑下来了?” 姬宁坐他怀里,“母皇只喜欢妹妹,母后只喜欢母皇,没人理宁儿。” “正好,二哥也没人理。”祈亨搂紧她,又拿起酒杯逗她,“喝过酒吗?” 姬宁摇头,抱着自己的水壶看他的酒,“好喝吗?” “要尝尝吗?” 姬宁点头,祈亨把酒杯凑近,“只能喝一点点。” “好!”姬宁伸出圆润的指节,轻轻蘸了一点放到嘴里。 祈亨低头问她:“怎么样?” “苦的!”姬宁小脸皱起,吐了吐舌头,“宁儿以后不要喝酒了。” 祈亨笑着搁下酒杯,再抬头,却是祈泠的脸。 祈泠把姬宁抱了回去,一脸严肃,“乱跑什么?” 姬宁委屈,“宁儿没有乱跑,宁儿只是找二哥玩。” “我说你乱跑你就是乱跑。”祈泠抱她回去,全程没有搭理祈亨。 祈亨端起酒杯,对后到的祈茗致礼,“恭喜皇姐。” “亨弟也要抓紧,母皇很喜欢孩子呢。” 祈亨微微一笑,“是啊。”
第139章 139 开隆十八年,燕王君小产,月末,病死于府。 祈泠再度罢朝,专心看顾姬以期。 二月,北济使团入京,燕王亲自接待。 带队的是北济世子谢卓,亦是谢子觉发妻所出的长子,比祈茗稍长几岁。 远离中原多年又深入大漠,如今的谢氏多了许多胡人风俗,就连王子的衣着都带着胡人气息,透着大漠的粗犷。 “听闻殿下王君初殁,卓深感痛惜。”谢卓微抬手,近侍送上贺礼,“不过,夫是夫,子是子,卓还是预祝殿下子孙满堂。” 那是一尊送子观音,十分雅致。 祈茗颔首,“借世子吉言,就在刚刚,府上侍妾已有喜脉,来年定可得一女了。” “真是喜事。” 谢卓抚掌,忽然问:“不知齐王殿下如何?卓记得,齐王还比殿下略长些。” “世子记错了,亨弟行二,不及本王年长。” 谢卓抿了抿唇,“那看来是卓打听得不细致了。” “世子居京一段时日便都清楚了。”祈茗无意深入这个话题,只是做个请势,“母皇要事缠身,这些日子就由本王为世子尽地主之谊。” 谢卓低笑出声,“好啊……妹妹。” 祈茗顿步,“……世子自重。” “血脉是割舍不掉的。” 祈茗掀了掀眼皮,“是啊,可问题在于……你们男人无法保证血脉是否为真。” “那你也不一定是祈氏血脉了。”谢卓轻嗤,俯身拍拍她的肩,“这话可千万别在你的母皇面前讲,她如今也不能保证她的女儿是不是她亲生的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下来,那张与她有着三分相似的脸带着无尽的嘲弄。 祈茗侧开身子,“或许,你该见见我妹妹。” “乐意之至。” 接风宴设在燕王府,祈茗为东道主,请的都是鸿胪寺和礼部的一干人等。 祈茗执杯,“世子远道而来辛苦了,本王敬你一杯。” “殿下客气。”谢卓也举杯,一饮而尽。 对面的女童睁圆眼睛,左右摇晃看两人的脸。 祈茗介绍,“这就是幼妹。” 谢卓似笑非笑地施礼,“见过晋王殿下。” “见过世子。”姬宁干巴巴地应声,眼珠子却好奇地粘着他。 谢卓也回看她,“晋王殿下龙章凤姿,不愧是陛下亲女。” 官吏们都面色微妙起来,上位的祈茗面无异色,甚至随着他夸了一句,“母皇自幼便美名远扬,宁儿是最像母皇的,自然也是出类拔萃。” “阿姊也很像啊。”姬宁歪了歪头,不再看谢卓,而是专心盯着长姐,“宁儿还像母后,阿姊只像母皇,二哥也是,不过他还有些像顾尚书,真奇怪。” 稚子无心,却无意间看破了某些真相。 祈茗勾头轻笑,“我们宁儿真聪明,不愧是母皇的女儿。” “宁儿是母皇和母后的女儿。”姬宁纠正她,随即奇怪道,“为什么阿姊不像母后?” 谢卓笑吟吟地回答她:“因为燕王殿下不是皇后的女儿。” “你骗人。”姬宁鼓起脸,用力拍了拍桌案,“我们都是母后的孩子!我和阿姊二哥还有妹妹都是!” 谢卓笑而不语,祈茗沉了脸,“宁儿,坐好。” 姬宁不从,甚至嚷嚷,“我要回宫!我要去问母后!” “宁儿!你又不听话了是不是?” 姬宁倔强地站在原地,扬脸去瞪谢卓,“你这个骗子,我要让母皇把你关起来!” “晋王殿下不如先回去问,得到了答案再处置谢某也不迟。” 祈茗拾阶而下,“行了,今晚就到这,世子随意。” “我要回宫。”姬宁继续吵她。 祈茗把她抱起来,“阿姊陪你,阿姊也想知道母后怎么说。” 姐妹两个扔下谢卓,径直回了未央宫。 祈泠也在,面对两个女儿的质问,她只是把问题重新抛给祈茗,“你觉得呢?” “儿臣不知。”祈茗顶着压力回道。 祈泠看向姬以期,“眷眷,那你呢?” 姬以期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痴痴地笑,“不是你的孩子,你要喂狗的。” 姬宁把脸贴上去,“母后,你怎么了?是不是妹妹不听话了?” “宁儿……”祈茗动了动喉咙,轻轻把她扯回来,“不要打扰母后了。” 祈泠抱住姬以期,轻吻她的额头,“好孩子,带宁儿玩去吧。” 祈茗咽下所有的无用话语,她早该明白,在这个畸形的宫里,在这个她所景仰的母皇心里,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至高无上的权力,而血缘……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她要做的,不是可怜地寻求关爱,而是拼尽全力让祈泠看到她的价值,看到她足以压倒姬宁这个亲生女儿的价值。 “走吧,宁儿。” . 三月,北济使团临行前忽然被燕王府兵拦截。 “这是齐王和谢卓来往的书信,儿臣派去盯梢的人也屡屡见过他们相会。” 祈泠瞥了一眼,没接,“齐王怎么会和北济有干系?” 祈茗面色分毫不变,“齐王和顾氏都动作频频,北济来此也是为了寻求突破口想从内部瓦解我大启,此二者有干系再正常不过。”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 祈茗双手举得更高,腰也更弯了,“母皇怎么吩咐儿臣就怎么办。” 祈泠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母亲临死前,给了朕一张北狄旧部的布防图,只可惜朕当时急于平定内乱无力北上,后来又被谢氏钻了空子,这才落下北济这个百年后会被史书诟病的心腹大患。若谢氏长久盘踞,于我大启而言无疑是百害而无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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