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她啊…… 是这个人,扰乱了他意中人的心,可是,要论先来后到,究竟是谁先谁后? 他爱易水,从小时候就喜欢上了。 那朵地狱中盛放的莲花,多美啊…… 那是他心中最美好的希冀,亦是他一生所向。 可是,凭什么这个人能够轻而易举地俘虏易水的心!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他望着易水抱着李清安离去的身影,心中尽是说不上来的苦涩。 ----
第18章 18而今离别
“清安……” 灰帐之中,静躺着的人面色浮白,只余一点血色,如咬唇饮血,眉宇间的清寒之气早已褪去 ,眼角不知何时添了一点泪痣 ,使得原本凌厉的叶眼在转瞬间成了某人心底挥之不去的执念。 红尘倥偬,是否是时光属意你我相拥却不得善终。 风住尘香花已尽,只余细雨摧双燕,徒有南柯一梦。 易水的纤指抚上了帐中人的面庞,微颤,心不知所往。 此刻的她,多么希望自己不再是肩抗三千万魔族性命的尊主,只是那一朵娇弱到风一吹就落了的海棠花。可是命运偏生就是造化弄人,一切的不如意在转瞬间如浪潮席卷,顷刻间便成了滔滔不绝的江河,汇入人间苦难的汪洋。 问这世间有几人能够堪破世间迷雾,从溺死千万人的深水中寻得求生之路。 “明明不该来的,偏生生了一身反骨,怎的都要应了这道劫,清安啊,我该笑你痴,还是怨你傻……” 一时之间,看着她熟悉的面孔,易水竟不由自主地湿了眼眶。 “放着安定俗世不要,转身来我这未央蹚这遭浑水又是为何……” 易水的指尖停留在她的眉眼,要将她的每一个样子刻入自己的心底。 “几日后,走吧,彼时,该是永别了。” “我知你心中有大义,你到底还是放不下那些人。以后,你为天地间凌然正气,无人敢对你不敬。而我,会在世界的某一处遥望你的身影,看着我曾经唯一爱过的那个人站立于群山之巅。” “忘了我吧,就当你记忆中的那个婵莞从来就不曾存在过。就算旧情尚在,也该消亡了。” “你我终归殊途陌路,又何须孤注一掷去搏一个不可能的结局。” 易水的指点在了她的眉间,冰冷的触感没能改变李清安苍白的面色。 杏眼微合,气若游丝,她颤颤巍巍地道: “清安,彼时海棠花便谢了。” 丝丝猩红骤然迸出,有点点星火于空中,绽然生莲,妖冶缦丽。 “我将余生托付给你,愿你往后喜乐安康。” 火光,亦或是血色染红了未央,那朵红莲在天地之间终究还是暗了下去。 她静悄悄的走了,只留下了被重塑灵根与仙骨的李清安。 一滴泪,顺着李清安的脸颊渐渐滑落,在如玉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泪痕后,打湿了枕巾。 倘若没有相遇。 倘若没有倾心。 倘若没有那日花林中的惊鸿一瞥。 她知道的,她早该知道的。 久闭着的双眼微睁,一闪而过的红却并没有在她的眼眸中停留太久,心底里泛起的酸楚席卷了她的身躯,大脑被师尊的那句话束缚: “魔族,承创世神之诅咒,受五千年锥心之痛,咒起,死者十之八九。 唯有天地流血,或以仙魔神者为祭,方得善终。” 这究竟是天神的诅咒还是魔族的祝愿? 她不知道。 —————— “恭贺尊主大喜。” 今日的未央宫处处红锦张罗,虽说在魔界这嫁娶之事确为一大幸事,可在当今情况下,魔魔自危,又怎会真心祝愿这新喜结良缘的这一对璧人?五千年期限将至,当今的大婚,在锥心之痛的威胁下显得虚无缥缈,即便能够稳住人心,也抹不去三千万子民心中的恐惧。 可谓魔心惶惶。 红烛摇曳,明灯高悬,李清安抬笔,浊墨落于扉页之上,有犹豫,有怅惘,但最终,依旧是落笔,为她留下了书行。 “彼往一别,倾心错付,而今觥筹交错,清安自知深情不寿。 山长海阔,湘水东流,江南的芙蓉正好,望君,珍重。” 这次,亦是她决心要走了。 今日的李清安却没有往日的清醒,只想大醉一场的她,悲叹于世俗的无奈。上天赋予她情感,又赐给她力量,要她护那芸芸众生,要她度那魔族众人。 即便是死,那又何妨? 以往的日子里,她不理解父母的情怀,而今观世,方能豁达。纵使天下万般皆负我,自是一腔热忱赠苍生。江成风和王照衣的女儿,又怎不会是心系黎明众生的神者。 若神逝能救万千,那她怎会孤身一人向明月? 李清安,心意决绝。 本就欠了她一条命,死于她剑下,或许是李清安最后的夙愿。 “走吧,随着风,回到华阳的那一方天地,世间将会迎来一位属于他们的神——为他们而逝。” 易水双目闭合,于殿内静坐。口若凝脂,眉目如画,她终是遂了七大长老的愿,带着一身的炽热选择与他人三拜于堂下。 “尊主?” 亦是一袭红衣,风萧立于殿外,静候他的佳人。 易水无所动。 过了良久,才有飘渺的声音传来,却是让他离去的旨意。 风萧握紧了右拳,只低低诉了一句“来日方长”。 易水随手拿起桌上的酒盅,借此来消万股情愁。酒入喉头,寸寸肝肠断。本就是九叶华莲,又怎会畏惧区区烈酒?喝不醉,身却在烧,忘不了,心依旧在痛。 她在这一身酒气中合眸,脑海中尽是那人留下的寥寥数言。 许是真的疯魔了吧…… 红灯相映,昏黄掠影,她丹唇轻启: “经年久别,风华已负,与其身陷囹圄,不若饮恨而活。 纵然心有余悸,却依旧不得不与你为敌。 芙蓉虽好,可惜这四海八荒,何处落雪共白头? 你我终是殊途,永别不必重逢。” 芙蓉花又栖满了枝头,奈何蝶难留。 ———— 经年的芙蓉被雨水冲淡,连同昨日的海棠,一齐归落大地成泥。 那江边的盛况,许是早已不在。 “枫兄!” 楚云看着倒在城墙下的那道身影,簌簌的泪水打湿了衣襟,一时之间,无奈,孤寂,悲凉如浪席卷,零碎的记忆掠过指尖,手中紧攥着的棋盘在霎时碎成千万片。 他向他奔去,向着他流逝的灵魂。 号角嘶鸣,湘水狂潮,一湾江流东向去。 王朝覆灭,万古情愁,此心为空无人济。 维护了百年人间安定的大靖王朝在红莲业火中燃尽了历史的书页,大靖最后一位君王在烈焰中怀抱着一具残破的身躯,湘江水逝楚云飞。 “枫兄,还记得当年深山下,你我初见的那一面吗……” “长眠棋局恶灵怨,枫醉深渊众生言……” “阿枫,我来寻你……” 或许是众人的恶念,使得阴云遮光,生灵涂炭。万枯骨一夜间,成了魔族在人间最锋利的那一把刀,万物皆为傀儡,万人咽下喉中血。 世上千年,是该有个落幕了。 ———— “师姐……” 李清鸣在李清安闭关的院子前站了足足三天,她看见过朝阳无数次的升起,怅惘过黑夜中数颗明星的陨落,如今要献生给天地的是她在世所剩无几的的亲人,她怎能不难过? 她不能替他人选择,所以师哥李清枫死在了江畔城楼,所以太子楚云薨在了炎炎火海,所以师姐李清安也要选择同样的结局。 她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没有胆量像他们一样为了世界失去自己的一切。她只想在一个平静的俗世中与万物和谐,与亲友相聚。 可惜,生逢乱世,人人自危。 三大派,已去其二,华阳又怎能独善其身? 她的梦,到底不过一场空谈罢了。 平静的岁月,还能有多久。 ———— “解除结界。” 黑袍锦衣,李长绝淡淡的话语却惊醒了众人。 “师尊?” 座台之下,千名弟子不解。 魔族大军来势汹汹,此刻正在华阳山脚。 解除结界,就意味着丧命。 “师尊,万事皆以派中弟子性命为……” 李清鸣话还未完,却见师尊手中黑色灵力直击天际,过往那层坚不可摧的屏障在转眼间破碎,令那蒙上一层阴云的天空彻彻底底地暴露在华阳三千弟子的视野之中。 雨终于开始下了。 魔族,易水和风萧都来了。 看见熟悉的面孔,李清鸣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过去的婵莞,原来一直都是虚假的身影。 被欺骗了的友情,今日终于展露出斑驳痕迹。 李清鸣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而后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剑招凌厉,颇似当年出云海棠的九叹破军之姿。 但在过招之间,长璧剑沾染上炼化世间万物的业火,剑身在一瞬间断裂,玉碎,落地之时,激起了经年的尘土。 只得以命相搏了。 落冠,散发,李清鸣以血为祭召唤出长缨枪,红锦在风中飘摇,她誓死守卫华阳。 长缨枪出,万物皆作尘土。 李清鸣纵然强大,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掌击落她的,竟会是自己万般敬重的师尊。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对此,易水只一言罢了。 轰隆。 天边突然想起一道闷雷,金色的闪电击落了满树的海棠,击穿了海棠芳的屋檐。 “神劫!” 满座皆闻。 单只看了一眼,易水便知一切。 “瞿珩!” 易水单手扼住李长绝的喉颈,一圈圈的烈火从她的身躯蔓延而出,将瞿珩的灵魂从李长绝的身躯中震出。 “哈哈哈哈哈哈……” 似疯了一般,瞿珩竟狂笑了起来,笑声张扬,其中夹杂着刺骨的寒凉。 “下地狱吧。” 他瞿珩,世人美称瞿少卿,而三生错付爱妾,自她后,无人入眼,苦寻魔尊数载,只为救得一人,无谓舍命相与,此生问心无愧。 蛰伏人间二十载,今朝错,满盘皆输。 “迷迭……瞿郎为你……报仇了……” 层层烈火淹没了虚空中的灵魂,火星闪烁,他带着今生今世未能化解的误会,去寻那爱了三世的红尘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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