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端着碗,用金勺送了几口莲子粥到口中,他道:“嗯,还不错。庸儿如此有孝心,父皇很是欣慰。” 说完,他又放下那碗粥。 明庸期待的眼神似乎很想让他将面前的粥整碗吃下。 老皇帝披着披风意要起身,明庸伸手去扶着。他拍了拍明庸的手,“庸儿,你知还道你二皇兄走了多少时日了?” 明庸:“父皇,半月有余了。”,他又道:“父皇可是想皇兄了?” 老皇帝笑着摇摇头:“其实啊,邪儿这辈子能够在边关安安稳稳的到老,我这个做父皇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到是庸儿你啊,你可是想做太子?” 他作为父亲,自己膝下孩子的心思,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会不知晓。 明庸后退几步,作揖道:“父皇,儿臣绝不会生出那般大逆不道的想法,在我心里,二皇兄才是太子的绝佳人选。” 老皇帝笑了笑,没在说话,只是一直上下打量着明庸。 随之,他拍了拍明庸的肩膀,话里有话,然后说:“我们庸儿长大啦,长大啦。”,他长叹一声。 明庸看着他远去寝宫的背影,叫了一声:“父皇。”,那人背对着他摆摆手,不再说什么。 明庸转身回宫的时候,神情转变,那脸不再自然,更多浮现出一种阴鸷的面容。 三皇子明庸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哪怕七日之后老皇帝驾崩于群臣面前,这个罪明白人知道是谁,但都没有证据能够指向三皇子明庸。 老皇帝是在群臣面前吐血而亡,谁又能断定这是不是他自身顽疾所致。 谁都不敢在深宫之中乱嚼舌根,不然哪天是怎么暴毙的都不知道。 国不能一日无君,眼下最紧急之事便是立一位君主。 根据老皇帝生前的意思,太子之位必然是在明庸和明邪两位皇子之中所出。但现下明邪身居边关,能够代替这个国家说话的君主便只有明庸了。 老皇帝驾崩的第二日便是明庸的登基大典,待到明庸做了三日的皇帝之后,这消息才从信使的手中传达到明邪手中。 明邪很是替自己的皇弟高兴,但同样也为失去父皇而伤心。 他害怕明娄得知父皇驾崩的消息会受不了,他想等到哪日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告诉她。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的,明娄还是在军营里知晓了一切。 明娄愤恨道:“父皇定是被明庸所害。” 这些话,明邪听了连忙捂住她的嘴巴,他道:“娄儿!不可胡说!皇弟怎么会害自己的父皇,你可不许再胡说!” 明娄咬住他的手掌,将怒火发泄于此。明邪也是疼爱这个妹妹的,尽管如此他还是将那股剧烈的疼痛往肚子里咽。 明娄眸中泪珠如断线的珍珠,她不知道在边关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明庸做了皇帝,或许现在他们更不可能回去了。 明庸登上皇位的几天,一直在朝堂间排异己。只要是与明邪沾边的,曾经是明邪的旧部,通通乱定一气罪名,然后统统在玉门外斩首示众。 只有明邪的心腹国师封澈逃脱了斩首。 明庸见过封澈褪下道袍扮作女子的样子,起初他曾以为自己有龙王癖,后来他才发现,这国师封澈居然是一位女子男扮女装。 他同封澈谈过条件,只要封澈愿意被他纳入后宫,他定不计前嫌,好生待她。 封澈心有所属,更何况他绝不与狼心狗肺之人同行。 明庸报复心起,在朝堂众臣面前戳穿了封澈女子的身份。 所有人一时间难以接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居然是一名女子。若是这件事传到了邻国,岂不是被后世贻笑大方? 明庸坐于高堂,得意的挑着眉,看着面目难堪的封澈。 封澈随即跪了下来,但她不是跪现今的皇帝,她跪的是真正的天子,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落寞说:“感谢吾皇的栽培。”,按照她的意思是,老皇帝生前早就知道她是女儿身了。 这话一出,朝堂更是议论纷纷。 这时候,身边的太监喧昭。 “国师封澈,身为女儿身,知情不告,隐瞒先皇及众臣,视皇家颜面如尘土,即刻起,除去国师官职,贬为庶民,发配其边关充军,昭毕。” 封澈跪于大殿,将身上的青面道袍,头上的玉冠与冠钗一并交给了旁边的太监。 她道:“落于如此之结果,臣不悔。” 明庸心里骂了一句:“硬骨头,到这儿了还如此嘴硬。” 众臣心知肚明,这样的惩罚是明庸故意而为之。自古哪有将女子拿作充军的,这是要给封澈一个下马威,看她是否会向自己求饶。 可所有人都不了解封澈,她既然隐瞒了这么久女子的身份,早就应当知道自己有这么一天。 封澈被明庸发配边关的事,明娄已经知晓了。 明邪也不曾算到,为何自己什么不争不抢还能够连累到旁人。 封澈从一国国师降成了一个军营普通的士兵。 但她从未告诉过明娄自己女儿身的身份,只有明娄还不知情。 明娄每天守着她,在她操练的军营撑着手臂看着她艰苦锻炼几个时辰。她会在封澈休息的时候帮她擦拭掉额间的粗汗,会递水给她,会拿着边关特有的馕给她充饥。 明娄每天都盼望出军的封澈能够平安回来,她每日就在账蓬外数着时辰度日。 每一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来一批伤残的士兵。 看到这些,明娄对自己的明邪说:“皇兄,有时候…我真希望青郎只是一个女人,那样他就没有在这乱世充军的由头了。” 明邪想说什么,明娄看见不远处又来了几个伤残的士兵连忙赶去帮扶。他无奈笑笑,或许有的事,封澈亲自说出口的要好。 明邪曾经也带有希望的以为,明庸做了皇帝会善待他这位皇兄的,事实上是他总是将事情想的那样简单。 这世间的人心他难道还没看够吗? 明娄紧张的望着每一个被送进军营的士兵,她在找一张熟悉的脸,一个让她念了几日的人。 可这里却不曾有过封澈。 封澈会武,她是知道的,但她还是怕双拳难敌四手。 那日,出军前,封澈对明娄说:“现在我不再是国师,我想……”,那句话她未能说出口就走了,她想等到她将那句话补充完整。
第8章 千军万马如洪流朝封澈这个方向袭来,她握紧手中刀剑硬生生从敌军堆里杀出一条血路来。 前面的才倒下,后面的接着朝封澈冲来。哪怕她此刻是神,也难以阻挡现在敌军消耗方式的进攻。 封澈披头散发,浑身浴血,一群昆军虎视眈眈的围着她周旋。她手握刀剑朝着一个较弱的地方砍去,其他敌军抓住机会,捏住手里的长/枪便向封澈无防卫的地方刺去。 混乱之中,周围昆军手里的长哉一一刺入了封澈的身体,封澈神色先是一愣,后又转冷漠为苦笑,口中的贝齿也被脱口而出的鲜血染红。 封澈双手抱住那一根根刺入她身体的长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面前的昆仑推了数米远。 那副跟着她行军打仗半月有余的头盔,自此跌落于这血染红之地。封澈看着淮军一个个被杀戮,她突然不明白她为这天下努力的意义何在? 她想看到的是盛世繁华,老百姓当街载歌载舞,不是手无寸铁的老幼百姓都被拿来充军,上战场。 封澈立在原地,望着相隔甚远的那个地方,那里有她思念的人。长哉架着她的身体,僵硬的伫立在战场之中。 她的头慢慢下垂,仅还剩的最后一丝气力,她拿来笑看着手腕上那根红绳,“昭昭殿下……当你的臣下,吾从来不悔……” 两军交战,双方死伤惨重。 淮国士兵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打扫战场,他们需要利用能够再次利用的武器,用来减轻国家的国库的负担。 明娄提着霓裳裙摆,飞奔于充满死气的战场。在知道那个让她基乎接受不了的消息时,她每晚都不曾睡过一个好觉,她害怕的终究还是来了。 明邪本想让人拦住,可自己皇妹喜欢的,他又怎么忍心去阻止。 索性让人象征性的拦了几下便就此将人放了去。 毫无生气的战场之上竖立着一道黑色的身影,近看才能发现那其实是一个人的尸体。 封澈头重重的垂落于胸前,双眼紧闭,没了任何生气,那身布满鲜血的盔甲被磨得发光。 “……” “昭昭殿下,臣有许多话想同殿下说……” “清郎,为何要再三推脱于本宫?难道本宫在清郎眼中就那么的不堪吗……” “娄儿的心思,本王知晓你清奚君应该能够看出。” “梁王殿下,臣与昭昭殿下,君臣有别,臣想……臣断然不曾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 “清郎!清郎!”明娄还是去了那个残酷的地方,她撕心裂肺的唤着那人的字,“清奚!封清奚!” 最后,一团团簇拥围着什么东西的士兵让出一条道来,明娄自觉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她往那个方向快速踱步而去,嘴里依旧念着那人的名字,“清郎……清郎……” 常氏兄弟领走了出来清扫兵器的士兵,在旁边默默的守着明娄的安全。 明娄看着这具已经僵硬的尸体时,眸中的零星泪再也抑制不住了。她颤抖着抬起细长的指尖轻轻触着那人的被血掩盖的清秀俊朗的五官,她哽咽着唤她:“清郎…本宫,本宫不是让你别拼命嘛,你怎么不听本宫的话啦……?” 明娄语气带着几分沙哑,“清郎…本宫心底还有很多话想要同你说!你睁开眼看看我啊!清郎!” 明娄知道明庸将封澈发配边关充军的目的,明庸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他要让明邪极其一众党羽知晓自己的手段,而封澈就是他杀鸡儆猴的渣滓。 * 明元三百七十四年,昆国南上,连同邻国合谋将战火绵延至淮国以南。 一时间百姓深受战火之苦,这乱世许许多多的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明邪深感悔恨,当初若是他坚持一些事情的话,说不定淮国现在不至于落得个残破不堪的结局。 皇宫之中,纷纷扰扰的已成定局。 明庸身着朝服,发冠凌乱。他已经手握住几日的配剑在手中了,朝堂也荒废了些时日。 他还在固执的坚持着一些已成定局的事情。 昆国骑兵踏进淮国领土后,大肆烧杀抢夺,守护皇城的要道怀城已然残破不堪,将领失守。 皇宫中的宫女太监四下逃离,害怕在此地丢了性命。 明邪拿着自己父皇曾经赏赐于他的玄铁剑,在一间暗屋内他紧紧的将自己的皇妹护在身后。外面的把守的昆军无法让他们找到逃出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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