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下定决心改变江绪的时候,江绪早已陷进了灵根局中,顺从着天意不断杀人害人,最后成为余暮寒的垫脚石被夺走生命。 弱轻也没有那么高尚。 她第一次回溯时间是心中憋了气,还有就是对江绪和卫南漪的愧疚,下定了决心要去改变所有,只是……每次……每次时间回溯的极限就是江绪遇见余暮寒以后。 弱轻也抗衡不过天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绪再次爱而不得,再次陷入癫狂,最后在她眼前死去。 无能为力的感觉能将人逼疯,也能让人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在命运无法更改的同时,弱轻也会经不住去想,为何天道要这样作践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 为何余暮寒那样差劲的人,江绪都要去爱,分明她身边有着她这样比余暮寒好上百倍的人。 越来越多怪异的念头升起,在弱轻不曾留意到的时候,她的心悄然发生了改变,她不再是将江绪当作主人,她渴望江绪能够将那份偏执的爱放到她身上,而不是个蠢人身上。 渴求,但从未张口。 她看过太多江绪对别人的偏执了,也经受过很多次江绪因为别人来伤她。 江绪始终是将她当做裕灵剑的化身,哪怕是听她的,可也从未将她当做过人……一个女人,所以她每一世都会毫不犹豫地来融合她魂魄,就好像她没有痛觉一样。 没有不愿,可依旧痛彻心扉。 亏欠江绪的所有,早就在一次次时间回溯中还清了。 她自是不可能去求着江绪爱她的。 不就是剑嘛。 她本来就是剑灵,她拿她当剑也是理所应该的事。 本来被当作剑就够烦了,还要在这听水泞劝江绪弃剑,她要是毫无反应,那也就不是她了。 更何况她本来就不喜欢水泞。 谈不上仇怨,只是上一世水泞爱过江绪,还因江绪而死,弱轻没少陪着江绪悼念水泞,至今想想也还是很堵心的地步。 弱轻脸色变了变,笑意重新飘起:“小绪这样喜欢水泞姑娘,何必强迫自己杀她呢。” 水泞受到了惊吓,连退两步:“江绪你不是喜欢你的师姐吗?你怎么会喜欢我?” 水泞奇怪,江绪也奇怪啊。 “弱轻,我何时喜欢魔女了?” ⑵⒌9⒌⑻⒌⑵03⒌ 江绪单手执剑,另外一只手想要去拽弱轻的手,却被弱轻轻飘飘地躲了过去:“现在不喜欢,日后等着人为你死了,自是会喜欢的,就算还是不喜欢,心中也是惦念的,没事上上香烧烧纸呢喃两声小名也是情谊深厚了。” 她在发泄心中怨气,江绪是越听越糊涂了:“弱轻,你在说什么?” 弱轻不理她。 说完心中怨念,也就闭上了嘴。 她脸上还挂着笑,只是那样的笑怎么看都不太和善。 水泞无端地打了个冷颤,双手抱住手臂,用力搓了搓。 她看看弱轻,又看看江绪,恍然大悟:“江绪,我明白了,你要害我!” 江绪没好气地白了眼水泞,她现在没心思理会水泞,藏在衣袖下的指腹不自觉地扯了点布料,她神情委屈地看向沉默不语的弱轻:“弱轻,你理理我好不好?” 早年间都听闻过江绪恶名,今日里见到江绪对把剑柔声哀求。 水泞也觉得传闻虚假,江绪有病。 她轻轻咬住唇瓣,神情复杂地看着江绪,最后狠狠地点了点头:“像,实在是像!我看你不是卫仙子的女儿,倒像是白余的女儿,爱剑的心跟她一模一样,只是你不似她那样花心,只要是好剑都喜欢,你只爱缠着裕灵剑,嗯……不过你都有裕灵剑了,再去肖想别的剑似乎也不妥,呀……不如这样,你既是这样喜欢你的剑,你也可以跟白余一样啊,拿她当妻子养着,都说是夫妻情比金坚,你要是娶了她,她说不准就不惦记白余了!” 水泞越说越激动,也没有留给江绪她们反应的时间,她便又说:“你要是娶了她,她还惦记别人,那就是红杏出墙,我可以帮你抓了她和白余去浸猪笼哈哈哈,那肯定很有意思!” 水泞由衷而叹。 话音刚落,裕灵剑剑尖就抵在了她喉咙处。 裕灵剑上寒光肆意,只要再朝前一点,她的生命就能被终结。 水泞面上的笑容一点点敛去,身上的铃铛都不再颤动,她匆匆撇过裕灵剑一眼,分明还没有受伤,却还是觉得喉咙处发疼,就连声音都弱了些:“江姑娘,我可是有哪句话说错了,你不就是想要你的剑永远不离开你吗?” 倒也没错,就是……就是水泞说话非常难听! 江绪还是紧紧握着剑柄,拿剑指着水泞。 她没有看到身边的弱轻悄然变了脸色。 弱轻没有想到水泞能误打误撞猜中她的心思,嫁江绪还真是她心中痴念,以前也没有那么强烈,可现在不一样了。 命运得到了更改,没有了天道阻碍情爱,江绪有了爱她的机会……可她爱上了别人。 弱轻不甘心地看了眼白箬衣。 她其实很清楚江绪喜欢白箬衣什么,毕竟白箬衣只要站在那里就能隐隐约约看见卫南漪以前的影子,温柔善良还是临仙山的大师姐,可白箬衣再好,她也不会肯定江绪眼光的。 就算白箬衣跟江绪在一起,她也是不会祝福的。 自从知道江绪喜欢白箬衣,弱轻最高兴的一日还是白箬衣承诺林青绮未来时,那日里破灭的是江绪的心,可弱轻是重燃了信心。 因为白箬衣有了林青绮,江绪答应她以后不爱别的姑娘时才会那么干脆。 分明该顺利的,可林青绮反悔了。 弱轻不自觉地朝着林青绮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林青绮此刻也在看她们的方向,只是眸光没有在白箬衣身上停留,更像是在看她和江绪,还有水泞的好戏。 她可真有闲心。 弱轻一时也摸不清林青绮究竟是不爱了,还是对她自身魅力太过自信了。 难道她真不觉得白箬衣和江绪朝夕相处的会产生感情? 弱轻对江绪就是日久生真情,自是很怕这点。 林青绮漠然的态度,弱轻看在眼里比白箬衣还生气,她冷哼一声,整个身躯在瞬间化作虚无融进了裕灵剑中。 随着弱轻融进裕灵剑中,裕灵剑忽然朝前倾去。 水泞惊惶失措地朝后一仰,避开了裕灵剑,等着重新站定后,立刻拨动身上的铃铛,瞬息之间飘到了白箬衣身后,借着白箬衣的遮挡,她这才能敢继续出声:“江绪,你的剑好像是生气了?你看明白因为点什么没?我倒是有些看明白了,她刚刚看过白姑娘一样呢,怕不是介怀你喜欢白姑娘的事,莫非她是吃醋了?这倒是合理,不然她为何让你保证以后不再喜欢别的姑娘了呢,可这也太好笑了,一把剑而已倒是……” 她话还没有说完,江绪就猛地窜了过来。 水泞在白箬衣身后,江绪在白箬衣跟前,她歪着头看江绪,江绪错开些位置,伸手扯着她衣襟:“水泞,我告诉你弱轻跟别的剑不一样!” 对于水泞来说,这世上最好玩的事,便是看别人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此刻看江绪失控,纤媚的眼中浮起一丝得意:“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再好的剑不也是剑。” 江绪嘴笨,自是没有水泞能言善辩的。 以往遇上这种人总是杀之后快,可现在她答应过卫南漪了,以后都不胡乱杀人了,尤其是水泞还跟沈素有交情,这就更不方便动手了。 辩也辩不赢,杀又杀不得。 江绪变得有些急躁,她几乎将水泞提了起来,恼羞成怒道:“就是不一样!” 水泞抚了抚江绪的手背,身躯在瞬间化作花瓣,消失在了江绪手中。 她们魔宗总是有许多逃匿手段的。 这也是水泞谁都敢惹上两句的根本。 逃脱开江绪的手后,水泞也没有走开,她还是站在白箬衣身后,只是脑袋歪到了另一边去看江绪,促狭的笑溢满了眸子:“江绪,你这么大火气做什么,我又没有恶意,分明是你说弱轻跟其他剑不一样,我才会问的。” 江绪泄了气,刚刚抓着水泞的手垂落:“反正不一样。” 她又开始失控了。 她没有做到答应卫南漪的事。 可弱轻不理她,她就是会很急躁。 弱轻想要跟着白余走,她更是杀了白余的心都有了。 裕灵剑是世上最好的剑,弱轻是世上最好的剑灵,可到底还是剑和剑灵,要说区别,江绪还真说不出。 反正弱轻对她很重要,她肯定是不能没有弱轻的。 水泞还想说话,白箬衣轻叹一声,慢悠悠捂住了水凝的嘴:“好了,水泞姑娘,你要是再不住口,江师妹真会杀了你的。” 水泞此刻半趴在白箬衣后背,脑袋从白箬衣肩膀处探出,白箬衣一手摁着她头,一手捂着她嘴,看着竟是有点暧昧,不远处一道目光看了过来,短暂停留,随后消失。 白箬衣捂着水泞的手松了开,又是一声叹息从唇边溢出。 江绪此刻已经不想理会水泞了,她很是纠结看着手上的裕灵剑, 弱轻早年间就跟她说过,她并不喜欢待在裕灵剑中,所以弱轻大多时候都是飘在外面的,每每她在外面都会趴在她背上。 分明是她说的,灵不太会走路,可刚刚弱轻出来了也没有趴在她背上,甚至避开了她的手,江绪现在心中很不是滋味。 自从沈吟雪复生,她就害怕沈吟雪会把弱轻要回去。 没想到她不跟着沈吟雪走,倒是要跟着白余走了。 白余是寒枫林的宗主,弱轻要是跟着她走了,她岂不是以后都很难再见到弱轻了? 江绪完全没有思索水泞刚刚骂那个寒枫林弟子的话,也记不住神器认了主,血气根本没办法抹去的,弱轻离不开她的。 她只知道难过弱轻现在心不在她这里了。 沉寂无声的裕灵剑,里面的灵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江绪捧着剑,满眼眷恋不舍:“弱轻,你别走。” 她没有等到弱轻的回应,手不自觉地晃了晃裕灵剑:“弱轻,你不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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