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锋利,伤口不长,但到底也割开了皮肉,鲜血染红了袍袖。 重楼重重地跪倒在地磕头请罪,“皇上,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侍卫用刀抵着司徒清桉,利落地将司徒清桉捆绑。 “皇上,您受伤了!!”白蕤眼尖,望月砂担忧地问,“要传御医么皇上?” “御医太慢了!我知道药箱在何处,我去拿!”公主府是白蕤常来的地方,东西在哪里她甚是清楚,白蕤拉着望月砂便去找寻药箱。 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即便手腕的血顺势滴落衣袖,开出一簇簇血色花朵。司徒云昭连眉都不曾皱一下,依旧长身玉立站在那里,受伤的手端在身前,另一手负在身后,波澜不惊,眉目淡然,“起来吧,朕无事。把人押回去,下狱。” “是。” 司徒云昭安排完一切,才发现身后的人格外沉默。 她转过身去就见司徒清潇胸口起伏,一瞬不瞬,紧紧地盯着她受伤的手腕。 司徒清潇完全不去看司徒云昭,只是拿出随身的手帕,给她按住伤口,始终沉默着低着头看着那伤口。 司徒云昭见不到她的眼神,只发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察觉到她情绪的异样,司徒云昭声音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潇儿?”t 司徒清潇不答,也不理,更不回看她,只是沉默地低着头处理伤口。 司徒云昭用另一只手探过去,想去抚摸她的脸颊。 可司徒清潇微微偏头,躲开了她的触碰。 司徒清桉惶恐间偏离了刀刃,伤口不长,但匕首锋利,伤口足够深。手帕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在司徒云昭冷白玉霜的手上格外刺目。 司徒清潇冷淡的样子让她太过心疼,司徒云昭想扯过手帕,抱她一下。 司徒清潇却紧紧地抓住手帕,似乎在无声倔强地与她对抗。 最终司徒云昭还是将人拥进怀里安抚,司徒清潇推拒了两下,司徒云昭却抱得更紧了。 “为什么不放开我,我可以保护你的。为什么不躲开?你明明可以躲开的。”她的语气格外冷淡。 说出这句话时,司徒清潇都感觉得到自己的胸腔就像被一只手紧紧箍住,窒息、闷痛,无法呼吸。 司徒云昭声音轻轻的,带了点暗淡,“我不想躲。” 她眼眶深红了一圈,苍白沉郁凝结在眉目间,“潇儿,方才看到刀刃的那一刻,我突然在想,你那日空手握住刀刃的时候是怎样的痛苦和绝望。” “我想体会一下你的感受,即便我知道这痛不及你当日万分之一。” 那日的事,她早已不怪不怨了。她推拒了两下司徒云昭的肩膀,想要在她的怀里挣脱出来,声音里带了点愠怒,“司徒云昭,你不怕痛是不是。” 司徒云昭却不许她离开这个怀抱,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我从来不怕。” 她知道她不怕,她不怕痛、不怕伤,甚至不怕死,她是浴火重生的凤凰,从不惜命,这么多年,她过的是刀山剑树,踏的是黄泉奈何,才走到这权力至巅。 司徒云昭知道她愠怒的根源,将人圈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后背,安抚着她。 司徒清潇在她的怀抱里逐渐软化,怒气转变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鼻酸和委屈,“我都不敢去想,他若真发了疯伤了你可怎么办。你可曾想过,你如今不是孤身一人,有个人比你自己更心疼、担忧你的伤,你的痛。” 司徒云昭向来如此,不在意旁人的恶言恶语,不在意受伤流血,可是如今有个人,替自己在意着这些。 “我再不会如此了。” 司徒清潇才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带了些哽咽,带了点勾人心弦的声音,轻哄道:“昭儿,你要娶我为妻了。从此之后,我们二人一体同心。你是这天下的君王,是我唯一的依靠。即便是为我,你也要在意着自己的身子,好不好?” 司徒云昭心口深深地悸动、震撼,对于她们要结为眷侣之事,第一次有了实感。 从此以后,有人与她光明正大比肩而立,与她结发为一体,她们就是彼此的依靠。 “也许从前,我肆意惯了。”在爱中,司徒云昭也是那样赤诚、狂热,不拘一格,无所畏惧。但是如今不一样了。 司徒云昭眼中清澈透亮,“从今以后,我便知道有人在记挂我、惦念我,与我一体。潇儿,我答应你。” 司徒清潇仿佛这才放下了紧绷的神经,回想起刚才到刀刃袭来的一幕,伏在司徒云昭怀里,忍不住落了几滴泪。 “可是如今我已经有了与你一样的伤痕了。”司徒云昭找到她那只受过伤的手,十指紧扣,严丝合缝,有一种密不可分的牢固,“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让自己受伤。此后余生,你可不能再推开我了。” 司徒云昭为她揩去了眼泪。司徒清潇深邃迷人的眼眸里还是有褪不尽的委屈,她深深叮嘱:“既然如此,你这副身子便有一半属于我了,你绝不许再伤害自己。” “只要公主不嫌朕这副身子,伤疤斑驳,有几许难看。” 司徒清潇不知想起了什么,很浅地笑了一下,耳尖薄红,伏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很好看……我特别喜欢。” 司徒云昭眼中宠溺,扬起唇角,想去逗弄她,抚摸了一下她泛红的耳朵。 “皇上——!!!姐姐!!”白蕤拉着望月砂火急火燎地赶进来,“药箱来了,药箱来了!!” 司徒清潇从她的怀里退出来,不知是突然间的害羞还是不想让旁人看到她发红的眼眶。 司徒云昭对打扰了自己的白蕤二人甚是不满,面色冷冽,“二位再晚一些,朕的伤口就该愈合了。”
第205章 烟火 “说不定因祸得福。”司徒云昭抬起眼来, 目光澄澈又笃定,“潇儿,我会让你光明正大地嫁与我。” 很快, 司徒清潇便明白了她所言之意。 前朝宗亲本就被司徒清洛所为影响, 陷入叛国风波, 如今司徒清桉行刺圣驾,已是板上钉钉之行,不免证实了前朝宗室的叛国之行。 即便没有叛国之行, 单单行刺圣驾,也是诛灭九族之罪。 司徒清桉第二日便被即刻行刑,人头落地。 司徒清桉的九族, 无一人逃脱, 全部下了大狱。 三日来,这些人在大牢中喊冤求情, 司徒文敬将额头都撞破了, 自己已经老年失子, 那是自己管教不严, 司徒清桉罪有应得, 但求皇帝饶恕自己九族性命, 这些前朝宗室。不要因他们父子之过, 牵连全族性命, 那样他将会永世不安。 从前反对立后之事最强烈的几人皆在司徒清桉的九族之内,如今也一改从前阴阳怪气的态度,卑微虔诚地请求帝王饶恕,痛斥司徒清桉, 陈述自己的清白无辜,力证自己与此事毫无关联。 行刺圣驾的事情闹得纷纷扬扬, 直至第四日,姜瑶一身紫色官服,现身在了大牢。 大牢里阴暗潮湿,终日不见天光,姜瑶一进来便觉血腥味扑鼻而来,不由得皱了眉,捏了捏鼻子。 司徒文敬等兄弟皆在一个监牢中,司徒文泰与司徒文敬的一个弟弟,名司徒文卓,见着她就仿佛野狗见到了食物,膝行过来,扑过来抓住栏杆,“姜大人,姜大人救命。” 却被狱卒喝止:“退后!别吓着大人!”又对姜瑶行礼,“他们关了许久日子,不懂事,没吓着大人吧?” “无妨。”姜瑶对狱卒点头示意,“你下去吧。” “哎,是。” 他们个个衣衫褴褛,头发散乱,有的身上还被用了刑,囚服上四处是醒目的红色鞭痕。 司徒文卓趴在栏杆上,“姜大人,您听我说。” “你还说什么?”姜瑶挑了挑眉,“皇上立后之事,不是你反对得最为欢腾么?如今又让我替你去向皇上美言?” 姜瑶自始至终与孟子衡是支持派的领头,常在朝堂舌战群儒,而前朝宗族这几人是反对派的领头,就仿若顽固不化的臭石头,仿佛将司徒清潇视为己物,控制、审判,泼脏水,如何甩都甩不掉。 哪怕是已有被处罚的其他宗室之人,他们也视而不见,继续向司徒清潇泼脏水,还在民间添油加醋,让事端扩大。 直到如今自己也被下了大狱,才明白生死是怎样一回事。 “我已经半年未见过司徒清桉那逆贼了,司徒清桉行大逆不道之举,我是丝毫不知情,皇上莫冤枉了我!” “皇上若非顾着温宁公主的感受,就凭你们在朝野上下煽风点火,早已将你们通通下狱查办。”姜瑶抱着臂好整以暇,“而且皇上怎会冤了你?如今皇上按律追究,司徒清桉行刺圣驾是事实,无论你是否知情,按律就该诛灭九族,没什么好说的。” 监牢里的人都打了个寒战。 “不过——倒有个保你们一命的方法。” 众人翘首以盼,“您说——” “帝王大婚,大赦天下。” 经过了司徒清桉行刺皇上与温宁公主一事,朝臣见证了皇上的真心,矛头纷纷指向司徒清桉与前朝宗室,痛斥他们,前朝宗室停了作乱,百姓间反对的声音也渐渐消弭。 五月初,春意盎然,昌明郡主等数位宗亲,与两位丞相一同联名上书,请求议立温宁公主为当朝皇后。 司徒云昭立刻受之,命人下发册立皇后的制文,晓谕天下。 礼部承制,与各司配合,选定良辰吉日,制作册宝,请乐师匠人进宫,翻修宫殿,尚衣局也开始日夜设计、赶制皇后服饰。 册封的仪式、规格、服饰,事无巨细,司徒云昭皆亲力亲为,她不许委屈司徒清潇半毫,一切都以最高礼仪为准。 成亲之日选定了三月后的一个十五,留下了足够的准备时间。待一切尘埃落定,只消等待了。 帝后大婚前,正值端午佳节,夜幕降临的长京灯火通明,美酒丝竹,不绝于耳,连空气中都飘着香气。街边车马络绎不绝,人声鼎沸,叫卖声、谈笑声此起彼伏。 更因即将帝后大婚,帝王下令,三日不宵禁,举城欢庆,百姓倾巢而出,游街看灯,乐不可支,二十年来,长京已经从未有过如此热闹欢腾的景象了t。 郊外的护城河穿城而过,画舫歌姬弹筝宴饮,河边聚集了许多人,等待着夜里的烟火大会。 其中有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一人着水绿烟裙,一人紫衣,亲密地贴靠在一起,嬉笑玩闹。 更惹人眼目的是,她们身旁一面容出色的女子,一身白裙,腰间系带,衬托出盈盈一握的腰肢,乌黑亮丽的青丝如同瀑布倾泻而下,清冷又高贵,美得令人心惊。 看起来是在等人。 “阿姊,皇上何时过来啊?” 白衣女子眉目间压抑不住的欣然,不过依旧无奈地望了她一下。 白蕤看了看四周,幸好人人都忙着赏景,过于热闹,无人注意这边。连忙改口,“是姐夫——”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79 首页 上一页 17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