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的吻落在赫尔曼唇边。清凉的触感一点点扩散,变得温热又缠绵,由唇角绵延至下颌、颈部、锁骨…… 赫尔曼看着加利诺渐渐下蹲,好像在进行一次漫长的跪拜礼。这样温顺的崇拜,引起身体颤栗的同时,也触发了一些禁忌——即便是神,也会因信徒不贞的信仰而降罪吧。 单膝跪地之际,加利诺的下颌忽然被人用手指抬起。他被这股力量带动,又缓缓起立,直至重新对上主教睥睨的目光。 他看见他皱了下眉,眼中有强烈的不满。 哪里做得不好呢?尽管他喜欢赫尔曼这样的表情,但他仍然疑惑自己的“技巧”有何不对。 还在反省中,他却感到腰上一凉。腰带被解开了。 赫尔曼轻拽衣襟,那袍子便顺从地滑落在地。 皮肤忽然的暴露让加利诺轻颤,也是血液开始沸腾的信号。 他无需思考。接下来的行动,完全出自本能的回应。 后背贴着赫尔曼胸膛时,他才朦朦胧胧想起,这和自己的预设正好相反。尝试分清此刻谁为索取者谁为被索取者,心潮翻涌中,却听见他说,留下。 于是灵魂安定下来。
尽管没表现出来,这几日赫尔曼见到加利诺时,内心总有些不自在。 他承认,是自己先产生了危机感,决意要将加利诺留下。他是蒙特里安最年轻有为的机械研制者,服从主教的指示。他们的步调相一致,共同将蒙特里安变得强大。 而在那些不为人知的时刻,他们的身体也很合拍。 事情似乎不应变成这样,但确实已不可避免地如此发展下去。 诚然,他们的神不赞成禁欲,但神也并非鼓励纵欲。赫尔曼觉得,自己已经在触犯信条的边缘了。 某种意义上,他已经站在了神的对立面。 这本就是为了让加利诺忠于自己而施行的诱惑,绝非正义之举。他已预感到危机即将来临,混乱也许会从蒙特里安内部产生,也许会从外部爆发。当他得知奥兰多特对加利诺的笼络时,才更下定决心要留住他——为了蒙特里安。 他曾想过用财富、地位、名望打动他,但那一夜加利诺突然的举动,轻易让他抛却了世俗嘉奖,付出了意想不到的“代价”。 鉴于他们之间的过往,在一般伦理中,这是一段带有禁忌意味的关系。但赫尔曼无可挽回,只能任它暗中存在,反抗自己近四十年间形成的道德认知。 而关系的另一方,同样沉得住气。 加利诺似乎丝毫不怀疑他在赫尔曼身边的位置,只是尽心尽力地在机械上研发。他们之间的话题多是严肃的,但偏偏是这样理性的讨论,却不知如何一次次地让他们逾越了界限…… 虽然赫尔曼仍然怀疑他的真心,但在深入交流后,他还发觉到了加利诺的某些才能:在布局作战和教区治理方面,他有着独到的想法。 有时他说出了一些耐人寻味的短语,赫尔曼便会逼他说完整。听他在意乱情迷里断断续续地补充,像在玩一场拼图游戏。 明明身体已混乱,却仍试图抓住涣散的思想。 这些碎片一块块帮助他,拼成了一张作战计划图。 攻略对象,是潜伏地下的撒旦派。 赫尔曼仔细审视着计划上的每一处细节,在脑海中演示战争的种种可能。教会的那些使者并非全然赞成发动战争,但他却认为,这是一场早该爆发的冲突。既然蒙特里安以往的掌权者不愿直面危机,那么就让他来做前人不敢为之事。 前期准备已趋向完善。虽然作为主教的赫尔曼拥有绝对权力,但他仍极力争取到了各部整体的一致态度,还亲自挑选了一些人来应对战争这一特殊事件。加利诺带领他的研发团队对主要几款武器做出了机械化修改,避免了它们受到电子干扰的风险;又制造了一些高自主性的的仿生作战工具,很大程度上节约了人力。 战前最后一批武器即将投入生产。但事情的变故总是突然到来。 比如加利诺此时的紧急求见。 他开口第一句话是,“研发方案面临被泄露的风险”。 赫尔曼的神色更加凝重。 就在方才,校对机械模型各部分数据时,加利诺发现了一处微小变动。虽然只是肉眼无法分辨的细节,但这足以让极精细的机械无法运转。 “篡改数据的,很可能是研发人员。为了让这批武器顺利被创造,昨日我们已进行了最后一次正式核对,他大概没料到会有人再次进行核算。所幸它们还未被制造出来,否则根据被修改的数据,那部分零件根本承受不了长时间运转,武器在使用中会面临突然失灵的风险。” 加利诺一口气说完后,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及时纠正数据确实避免了很多风险,但我疑心,许多设计方案已经被间谍所泄露——如果那人真的全程参与了研发。” 话音落下,宗卷室恢复了沉静。但两人的思考搅动着时间,让这段空白显得并不安宁。 加利诺明白,自己也可能是被怀疑的对象,但他不得不直白地告诉赫尔曼。他无法在他面前有所矫饰。 “你做得很好。” 许久,赫尔曼这样说道。 加利诺的眼神亮了亮。 “你是否有怀疑的人?”赫尔曼继续问。 “大概……但是……”加利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他只是在心中有模糊的判断,但这并不能作为他对另一位核心研发人物进行质疑的理由。 “要有所防备。”赫尔曼打断他,“无论是谁,你可以直接限制他。” “我明白了。” “其他计划若有变故,决定权在你。” “是!” 就在离开时,主教又将他唤住:“加利诺。” 他重新转身,看见赫尔曼尊贵脸上的认真神情。 “你的身边没有监视者,你是自由的。” “我早已知道。” ----
第36章 恶魔低语(四)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赫尔曼正与各部代表商讨要事。远远地,众人听见犬吠声通过空气传来。 按理说,市区的动静传不到这儿。那么教会里有谁养了猛犬呢?教会内部会议期间,又会有谁竟放任它来打扰? 不知情的众人虽疑惑,但并未就此打断赫尔曼的发言。 犬吠声短暂停了几秒,而后继续,甚至有越来越重的趋势,仿佛是那只狗在迅速向这儿靠近。 众人不禁悄悄看向窗外。赫尔曼突然停止的发言,倒让座下各位赶紧收回了注意力。 但他们发现,主教也在看着窗外。 下一秒,主教迈步向门外走去。离开前,还不忘留下简短命令:“各位自便。” 赫尔曼拐过一处回廊,犬吠声便更加清晰向他袭来——库库正从走廊另一端飞奔而来。机械狗在他面前紧急停下,转身朝着某个方向又吠了几声。 他顺势望去——那是加利诺的居处。 库库扯了扯他的裤脚,向前跑去。 一些修道士此刻正匆匆赶到,赫尔曼听见混乱的道歉,看见他们欲将这只发疯了般乱跑乱叫的机械狗拦住。 “退开!” 他的命令将众人定在原地。 修道士们还未明白发生何事,眼睁睁看着主教急匆匆在他们之间穿过,如阵风刮过,只留下香料的温润气息。 库库果然将人引到加利诺门前。赫尔曼直接推开房门,发现加利诺跌坐于地,紧捂着胸口。 他快步上前,同样蹲于地,查看他的情况。 加利诺的症状似乎是呼吸困难。他半张着嘴,像条渴水的鱼,此刻连喘息竟都已变得虚弱。抬眼想看清身边人,视线却被厚厚的泪水阻挡。长睫轻阖,晶莹的水珠便从他两颊滑落,滴在细密的地毯上。 赫尔曼掐住他的下颌,试图用手指清理出他口中异物——虽然他并未看见有东西卡在咽喉处。 但直至加利诺奋力推开他,趴在地上干呕起来,也没从嘴里吐出什么。 待一群修道士终于赶到时,只见主教跪坐在地,肩上靠着神情痛苦的机械师。那只机械狗则努力拱着主人的手。 神救赎世人,天使在一旁牵引。 一切正像是壁画里的场景。
加利诺恢复神智并未经过太长时间。在此之前,由于缺氧,他短暂地陷入了昏迷。幸好医院及时进行了救护,才不至让他一睡不醒。 “莫德里耶先生,您患的是急性过敏。”医生审视着他的检测报告,这样说道。“我们从您的血液样本中推测,过敏反应极有可能是某种动物肝脏引发的。请问您是否食用相关食物?” “我不吃内脏……” 加利诺的嗓音有些干涩,和他此时的脸色一样虚弱。 旁边的赫尔曼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对医生说道:“他对许多东西过敏,内脏不在他的食谱上。” 医生和主教对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看手中报告,语气有些犹豫:“但检测结果的确如此,或许是调味料的缘故?” “中午用餐时……”加利诺仔细回想着自己的午餐食谱,缓缓地说:“蔬菜的味道似乎确实和以往不太相同,但我无法确定……” 赫尔曼的眉头微锁,随后不发一言走出了病房。 加利诺的胃发出鸣咽,以表达不久前食物被人为清空的不满。他向医生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问道:“我何时能出院?” “安全起见,您也许还要在这儿待上几天。” 其实残留的过敏反应已无法构成对加利诺严重困扰,但她知晓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也惊讶于主教对他的重视,不敢不将一切考虑到位。 “如若我申请强制出院呢?” “这是主教的意思,请不要为难我,先生。” “哦……好的,谢谢您。” 接下来几日,赫尔曼也许是为了不给他压力,并未向他提起与工作相关的任何消息。但加利诺仍在病床上处理了大部分事务,使新一批器械顺利投入生产。 医生告诉他,教会通过调查,发现他确实是误食了混有羊肝粉的菜肴,从而引发了如此严重的过敏。若不是赫尔曼及时赶到,他将因为呼吸不畅而死亡。 他虽对这件事感到奇怪,但想来是准备餐饮的人无心之过,并未对其心生埋怨。只是他特殊的体质将这个失误引向了严重的后果。 现在,他觉得自己已完全好转,但医院却迟迟不肯放人。 库库一直在病房陪伴着他,显然也有些精神不振。 他已经在盘算偷偷出院,赫尔曼却又突然来访。 彼时加利诺已经换好了日常衣物,多亏库库提前察觉到门外动静,才让他赶紧重新套上病服,钻入被窝里,在敲门声响起后若无其事道了声“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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