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人,在自己眼前下毒杀人,甚至与自己的死敌暗通往来。苏郁克制着骨子里沸腾的怒火,只能用沉静来掩盖。 慕椿道:“公主一定在我身边安了人监视的,既然公主知道我与那人会面之事,就该知道……我没有答应她。” 银伶突然开口:“我的暗卫告诉我,你答应了,是他亲耳听到的。” 慕椿难以置信:“他胡说!” 紫苒冷笑:“若非今日我赶到,只怕你已然得逞。现如今你连秋官也杀了,不就是为了以绝后患?” “我没有杀人。”慕椿垂眸,“我不知道这其中出了什么纰漏,可是公主,我大可以毁了这张字条还有那瓶毒药……若真的是我有意谋害您,又怎会留着这些证物呢?” “我也想知道,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苏郁道,“秋官死了,苏渭究竟在我府上安插了多少人,我也不得而知。你若从实招来,我可以饶你不死。慕椿,我说过,你不要做那只猫。” 慕椿一动不动,低头跪着,她终于明白了,她中计了,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三皇子的人。 侍女秋官的出现,一开始就是为了将她扯入这个圈套,一个早就设计好的圈套。因为苏郁的猜忌与怀疑,一旦自己陷入这个圈套,就再无还生之机。她眼含悲色地扫过身旁伫立的一众暗卫统领,忽然就都明白了。 苏郁见她沉思不语,最后的一点耐心也终于消耗殆尽,她靠着椅背,轻声叹息:“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帮你想一想。”她招手,“紫苒。”
第11章 因为我想活着 紫苒上前,伸手将慕椿整个提了起来,押到墙角一隅的木架上锁了双臂。 慕椿依旧望着苏郁,嗫喏着唇:“公主……” “你的嘴再硬,也硬不过我的手段。” 紫苒冷笑着,从列满刑具的架子上扯了一条短鞭,鞭身足有二指粗细,慕椿难以想象这样的刑具用在身上会是怎样的痛楚,她只能再次将目光投向苏郁:“公主……是要鞭杀了我吗?” “死不了。” 紫苒笑了笑,抬手撕开她的外衫,夏日的衣衫单薄,外衫下只有一件杏黄坦领薄纱,隐约见得到那依稀雪白的肌肤。 慕椿低下头,眼光冰冷地注视着紫苒,那目光中饱含警示的意味,令紫苒毫无缘由的心头一紧。接下来,鞭子破风落下,从右肩到左腹撕开一条狰狞的口子,巨大的疼痛碾压下,慕椿甚至忘了该如何呼痛……薄纱衣裳裂开了,露出的皮肤泛白,然后慢慢红肿,渗出血珠。 第二鞭如期而至,这一下,慕椿终于感受到了痛楚,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哀鸣。她终于明白刑讯与责罚的不同,往日所遭受的责罚在这样泯灭人心神的痛楚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她想,要不要先认下来,至少不会被活活打死……可万一认了,以苏郁的性情,会不会直接就把自己杀了……到时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疼痛肆虐之下,慕椿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喉间涌上一股血腥味,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要被打死了。 十几鞭下来,慕椿终于疼昏过去,头无力地垂下,双手因为挣扎,早就勒出了血痕。 苏郁缓缓走到刑架前,抬手按在一条鞭痕上抚摸。血肉相接,鼓噪的心愈发难以平静。她的目光向下,注视着那件早已被抽得破碎的杏黄纱衣,这件衣裳还是她让人送去给慕椿的夏衫,她总爱贴身穿着,外头系一条青衣,露出清晰玲珑的锁骨,她总是忍不住想去抚摸…… 可就是这样一具令人怜惜的身体,它的主人,却那么令人生憎,她算计,暗害,甚至要下毒给自己。明明铁证如山,她却还在试图狡辩,用这种装腔作势的可怜姿态博取同情。 苏郁的手指微微用力,果然听见慕椿痛楚的哀鸣,她的眼睫翕动着,一颗泪挂在眼角,摇摇欲落。 在疼痛面前,再多的深沉心思也是枉费。 “你想清楚了?”苏郁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悲悯。 “你……如果认定是我,就杀了我吧。” 慕椿想,太疼了。 苏郁放下手,只留给她有个背影:“你还记得那只猫吗?” 慕椿虚晃着目光。 “我赏赐你和它一样的责罚。” “什么……” “紫苒,把她套进麻袋里,拖到外头杖杀。” 青玦脸色一变,再也忍不住上前道:“公主……” 紫苒听到此令,亦不禁踌躇道:“杀她……一刀的事情,公主……何必如此。” “拖出去。”苏郁道,“百杖之内不需毙命。” 慕椿被解下刑架时早已连站也站不住,被拖出去时整个人倒在地上蜷缩起来,颤抖得仿佛再受不起摧残。 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紫苒将麻袋兜头套在她身上的那一刻,铺天盖地的黑暗与窒息令慕椿陷入巨大的恐惧,不等紫苒收紧麻袋的绳子,她就开始剧烈挣扎,大喊道:“我招!我招!饶了我!饶了我!” 苏郁迅速转过身,命人将她重新带上来。被放出麻袋的慕椿脸色苍白如纸,伏在地上久久痛喘不止。 她终于明白权力的可怕,当一个人可以随意剥夺他人的生死时,被剥夺的那个人,居然是这样的绝望。 “放她回来。” 慕椿跪在苏郁脚下,冷汗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狼狈而充满破碎的美感。 苏郁抬起她的下颌:“愿意说了?” 慕椿嗫喏着唇,目光失神:“是……” “那就说吧,说清楚,我赏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我……我……”许是因为疼痛,慕椿的声音低得厉害,苏郁听不大清楚,忍不住皱了皱眉,低头道:“说什么?” “我说……”慕椿抬眸,猝不及防地拔下苏郁鬓间的凤钗,而后掐着苏郁的颈,将钗尾捅在她颈上跳动的血管上。 “你——” 在场所有人都不禁愕然,他们谁也没料到,慕椿能够这般眼疾手快地突袭苏郁。 而苏郁竟然不加反抗。 慕椿疼得喘息都在颤抖。 “起来,跟我走。” 苏郁虽有些诧异,却并不惊慌,缓缓起身,细声笑道:“你还有走下去的力气吗?” “走……” “公主——” 苏郁摆了摆手,笑道:“我的命都攥在别人手里了,还不赶紧让开。”说着,她就在慕椿的挟持下,一步一步走过众人担忧的目光,走出这间晦暗的刑房。 慕椿根本没有力气再走下去。 苏郁清楚她的体力早已透支,如此不过困兽之斗,却很欣赏她这副露出獠牙气急败坏的模样,跟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 “我没有想过要害你……” 走到无人处时,慕椿突然扔下了手中的凤钗,整个人早已不是挟持着苏郁,而几乎是倒在了苏郁的身上。 凤钗落地,慕椿身上的血也跟着砸在地上。 “我为何要信你?毕竟你刚刚才挟持过我。” 慕椿疼得一阵抽气:“我没有办法……如果不把你带出来,他们是不会让我说话的……” “你在胡说什么?” “是……你的暗卫,他们在联合起来……欺骗你……是他们要杀我。” 苏郁眉头一皱:“我凭什么要信你?他们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多少年的人了……” “因为我想活下去!” 慕椿几乎是吼出来的。 日光照得她眼前晕眩不已。 “我想活下去,只要你不杀我,我就不会害你……我没有理由害你,是他们容不下我,在借刀杀人。” 这一句之后,她再也支持不住,整个人如扑火的飞蛾般,往苏郁的怀中倒去。 苏郁扶着她,垂眸注视着她苍白痛楚的神情,似乎也在思索该不该相信她。 “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没有……害你。” 她的身体如同被人抽走了魂魄般,瘫软无力,最终落在了苏郁的怀中,轻得仿佛受过伤的蝴蝶。 众人赶来时,苏郁已经将慕椿抱了起来。紫苒刚想开口,就被苏郁那一抹冷硬的目光看在身上,不禁瑟缩着不敢开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郁将慕椿抱走离开。 青玦终于忍不住,无奈地叹息:“阿苒,你惹了大祸了。” 紫苒生硬地转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日光落在人身上,热得厉害,可她却觉得遍体生寒,方才苏郁的目光——明明是露了杀意的。 —— 白芨匆匆赶来时,还以为慕椿只是又被打了一顿屁股,谁知道入目就是她遍体鳞伤的模样,险些背过气去。 她掐住慕椿的手腕,发觉她脉象弱得厉害,又连忙按了几处穴位,要了把剪刀将她身上早已和血肉黏连在一处的衣裳剪开。 苏郁也是这时候才看清楚那些鞭伤。 狰狞,丑陋,仿佛白瓷上摔出的裂纹。 难怪她疼成那个样子…… “公主,公主……”白芨叫了两声,“我得给她清理一下伤口……” “可会伤及性命?”苏郁问。 “倒没伤到心脉,只是夏天伤口难养,容易发炎化脓,只怕得烧上几场了。”白芨道,“属下先给她清理伤口。” “无伤性命就好。”苏郁起身,“她交给你了。” “公主——”白芨在她身后缓缓跪下,“属下有一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你是最早跟着我的人。”苏郁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紫苒她们……偷走了属下配的一瓶药。” “什么药?” “毒药。”白芨道,“封喉之毒。” 苏郁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怒上心头,一脚踹在她肩上。 白芨动也不敢动,低着头道,“属下也不知紫苒要这瓶药做什么,只是……不敢不和公主说。” “混账!”苏郁怒道,“你自己配的药,自己也看不住?” “那是紫苒……”白芨磕头连连,“请公主恕罪。属下虽答应了她不说出去,可……可紫苒一向不屑用毒,骤然盗药……属下怕她糊涂,才不得不禀告公主。” “罢了。”苏郁忍着怒火,道,“你先把人给我治好,以后我再与你清算这笔账。” “是。”白芨默默起身,开始给慕椿清创上药。 屋内陷入了异常的安静当中。 偶尔能够听到慕椿的喘息,疼到极致也只是这样小猫似的哀鸣。白芨自顾自地叹息,这疼是必然要经受的,医家如今勉尽人力,都难以消解苦痛。 你的暗卫要杀我…… 不是我,我想活下去…… 是属下亲耳所闻,慕椿勾结细作暗害欲公主…… 侍女秋官死了,知道底细就只有你…… 苏郁想到此处,一拳打在廊下的柱子上,惊散了栖在梁柱之间的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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