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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禾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她穿一件浅灰色毛衣，在客厅暖黄灯光的映衬下，整个人都渡上一层柔和的光彩。 在弟弟面前又凶又悍的岑亚，看到这样的小乔律师，瞬间变成了温顺的小羔羊，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跑到对方身边坐下，整个人都贴在对方肩窝处。 “在看什么？”岑亚好奇道。 乔禾翻回封面给她看，“从你房间拿来的。” 岑亚对书的内容丝毫不感兴趣，她挽着乔禾的手臂，嘤嘤道，“别看书了，姐姐，看看我吧。” 又来…… 不过乔禾还蛮吃这一套，她甚至忘记给自己看到的那一页做个标记，书本被放到了一边，她的小怪物紧紧搂着她的脖子，而她轻轻环着她的腰。 客厅很亮堂，但抱歉，她们现在要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岑亚最近又有了撒娇的新花样，她说她自己最近失眠，需要听姐姐唱的摇篮曲才能入睡。 乔禾会信她这话就见鬼了。 起初，小乔律师根本不理她，没有得到应有关注的岑亚同志就开始公然装可怜，她靠着床头抱膝而坐，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看上去那个委屈哟。 乔禾对小朋友最是心软。 “行吧，你过来躺好，我唱给你听。”最后还是小乔律师妥协了。 乔禾的父亲是南方人，她还真的会一首来自南方小镇的民谣小调。 在乔禾的哼唱声中，岑亚慢慢闭上眼睛。 每一首民谣的曲词都很美，可就跟童话一样，每首歌的后面都隐藏着一个不可说的故事。 这首小调听上去是讲述姑娘等待心上人的过程，可结尾处，心上人离开故乡的原因却是自己心爱的姑娘被封建家族迫害致死，一直矗立等候的只是那座姑娘的孤坟。 大概是歌词中描述的场景太过残酷，岑亚在半梦半醒间，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乔禾吓了一跳，她连忙问道，“怎么了？” 岑亚只是想起了一件事。 上辈子岑元为什么会死。 如果岑元不在了，谁会是最大的受益人？ 父母、配偶、子女。 岑元和自己一样，双亲早逝，而他走的时候，和唐画也已经离婚，子女…… 小家伙来不及长大，甚至还走在了岑元的前面。 没有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话……也就是说，属于岑元的资产，最终会落回到岑老爷子手中。 在这之后，自己也意外身亡，那么受益者会是谁呢。 岑亚觉得此刻自己的脑子有些乱，她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但仔细思考之下却又没什么发现。 这时候乔禾的手伸过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对啊，她有乔律师啊，她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第47章 “如果，我是说如果。”岑亚斟酌再三对乔禾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假设，“拿我们家来说，我爷爷立了遗嘱，要将遗产留给我和岑元，但我们两个都意外死亡了，那怎么办。” “即使不立遗嘱，你和岑元也可以代位继承第一顺位属于你们父亲的部分，你怎么忽然有这种假设。” 岑亚避开乔禾的目光，搪塞道，“就刚刚忽然想到嘛。” 好好的想这么不吉利的事情……这让乔禾眉头微微蹙起，不过她沉默片刻后还是认真回答了岑亚的问题，“如果在继承前遗嘱继承人死亡，那么将重归法定继承，按你刚刚所说的情况，父母、配偶、子女……爷爷已经没有第一顺位继承人，要么另立遗嘱，要么就是第二顺位，祖父母、外祖父母、兄弟姐妹。” 岑亚听着乔禾把话说完，她轻轻摸了摸下巴，那是她思考时经常性的小动作。 上辈子那么多意外，如果仅仅用巧合来解释，岑亚觉得有些说不过去，难道是为了岑家的产业？ 爷爷有两个弟弟，二叔公跟爷爷最是要好，当年是爷爷的左膀右臂，后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出国后再也没有回来，直到这位二叔公去世，岑亚都不曾见过他一面。 三叔公倒是还健在，比爷爷的年纪小上不少，身子骨也还算硬朗，最主要的是，他家的小孙子和岑元走得非常近。 如果有些事情不是巧合，那就意味着有人故意为之，而他们总要为了点什么吧，岑家这么大一片产业也许就是原因之一。 岑亚的表现看在乔禾的眼中实在古怪，不仅大晚上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还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心事重重，就在乔禾以为她有心事，想要开口问问，那家伙又喜笑颜开，好像忽然之间就想通透了。 “姐姐，我躺好了，你快继续唱歌给我听。” “……”我是你的音乐播放器吗？ 乔禾没好气看着岑亚，不过最终她还是宠溺地轻轻拍着她，刚刚那首南方小调好听是好听，但背后的故事太过悲伤，乔禾想了想换了一首寻常普通的摇篮曲。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乔禾的声音又轻又软，这一次心中没了杂念的岑亚，很快就在对方的拍抚下睡着了。 月落日升，清晨的太阳永远在新的一天等待着这个世界从夜晚中醒来。 今天是约定好去给岑亚的父母扫墓的日子。 岑亚睡醒后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直到乔禾问她在想什么，岑亚才笑笑答道，“我在想，幸好我父母去世的时候我还不大，很多东西都不太明白，不像现在，知道马上就要过年了，知道农历新年是一家团圆的日子，还真是会有点伤感。” 乔禾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和岑亚的想法不太一样，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希望母亲离开她的时候，她不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那样的话，她起码能够保留一点和母亲在一起的记忆，一点点就好，起码在此后悠长的人生中，能够有一些东西可供回忆。 两个人各怀心事，互相握着手，就这样不说话的，默默坐了许久，而与此同时，在岑家的另一处角落，也发生着属于其他人的插曲。 “走？去哪里？”青姨看着儿子收拾行李，满脸焦急。 薛征看上去就要平静许多了，他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对母亲道，“老爷子说了，让我年后就回去。” 青姨有些语无伦次，“回去，还要回国外去？难道老爷子就没有跟你说起过让你留在国内的事情？” 薛征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留在国内？为什么留在国内，我这些年所学的东西，积累的经验回来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青姨急切道，“可是老爷子已经上了年纪了，你要是不回来……” 薛征笑笑，“您担心他老人家的身体啊，要是您照看不过来，要不要我和他提一提，请个家庭医生时不时过来看看。” “我说的不是这些。”青姨语气低沉，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薛征觉得母亲今天有些奇怪，“您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青姨摇摇头。 薛征想，若不是太累，可能就是舍不得自己又要出国大半年，他柔声安慰道，“妈，我也不是立刻就要走，会陪您过完年的，要是您舍不得我，我就跟老爷子说一说，找个人替您，您跟我到国外去，也好好过过舒心的日子。” “我的事，你不要操心。”青姨拒绝了儿子的好意，紧接着她仿佛还不死心，又开口问道，“之前老爷子不是还问起你成家的事情，难道，难道他没有再说起些什么？” 薛征笑笑，“哦，老爷子说尊重我的想法，我现在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青姨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接过儿子手中的行李，打发人出去，说是行李有她来收拾。 薛征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反驳母亲的意思，将手头尚未折叠的衣服放下，出去后将门带上。 房间里就只剩下青姨一个人，她有些魂不守舍。 “不对啊，既然都叫他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让他回去，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说呢。”青姨自言自语着。 —— 简单吃过早餐，众人就准备出发前往城郊的墓园。 岑老爷子叫了薛征一起，这让乔禾有些意外。 小陈司机载了岑老爷子一行人，而岑亚乖乖坐在乔禾的车上，两个人单独成行。 越往前走，路上的景色也就越荒凉。 到了目的地后，岑亚下车朝着熟悉的方向望了望。 “就是那边了。”岑亚对乔禾道，“我每年都来，通往那边有多少台阶，多少块石板我都记得住。” 乔禾捏捏岑亚的手，两个人并肩向前走去。 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尤为沉重，岑老爷子站在孩子们的墓碑前，神情落寞，没有说一句话，他就那么站了一会儿，没有人知道这位年逾七十的老人心中都想到了些什么。 待岑元将花放在墓碑前，几个晚辈鞠了躬，行了礼，岑老爷子就带着其他人走开了，独留岑亚，由乔禾陪着她。 岑亚眉眼带笑，这让沉郁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这次我还给你们带来了一个新面孔，当当当，你们看。”说着岑亚握着乔禾的手高高举起，仿佛得到了心爱宝贝想要炫耀的小朋友。 乔禾没有打扰她，安静看着她自言自语和父母交流。 “我成家了，有了自己的爱人，她是一名律师，怎么样，很厉害吧。” 岑亚说完后，笑容又渐渐消失，她正色道，“有些事情我准备放下了，但这不意味着我不爱你们。” 乔禾其实并不明白岑亚在说些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时候给她安慰，她十指交握，扣上了岑亚的手。 岑亚笑着回望她一眼，随后跟父母的墓碑摆手道，“明年我们再来。” 乔禾随声附和，“嗯，明年我们再来。” 两个人站在墓碑前恭敬鞠躬，灰白色照片中岑亚的父母始终微笑着，也不知道人会不会有灵魂，又会不会看到这一幕，从而安心往生。 岑老爷子要前往岑氏，他们一行人先走一步，乔禾正准备带着岑亚回她们家去，刚开车门，一个电话就打到了乔禾的手机上。 岑亚站在车身另一侧，距离有些远，听不清电话那边在讲什么，但是她能够看到乔禾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看样子是有事情发生。 “嗯，好，谢谢你。” 乔禾利落地挂了电话，转身看向岑亚，“我先送你回家。” “你要去哪儿？带我一起呗。”岑亚一双鹿眼满含期待。 “你没课吗？”乔禾问道。 “没有啊。”岑亚想都不想。 乔禾无奈摇头，“坦白从宽啊。” 岑亚好无辜啊，她一扭身一跺脚，“我这是给你留下什么坏印象啊，居然这么想我，我在放寒假哎，当然没有课啦，还坦白从宽，我是你的敌人还是你的亲亲宝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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