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证明,牧惜笙一直都知道侦探所的新址。 秦荔和贝因商量过这件事,照片无非是于暄和程逢见过面之类的证据,但那份资料呢? 柳祈有没有把资料给萧沉萸看? 应该没有。 因为资料上的内容有关当年巴布亚的实验。 据说受害者能够得救,是因为岛上起大火。 救出受害者后,办案人员认真搜查过,岛上什么都没有。胶囊机器不见了。 为这事,京城那边还责怪过孟家,认为孟家私吞了实验成果,但孟家并没有那么做,双方面谈后,确认了一个事实:机器被人偷了。 当初参与救援的人很多,因为被抓的受害者大部分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家属人脉广泛,出了不少力。人多眼杂,没法提防,刚开始孟家和京城都在查这件事,但四年前,实验有了新的进展,原始系统被开发到能够与人融合的程度,孟家就不再管胶囊系统。京城那边的财团对孟家的实验很满意,所以增派人手去查胶囊机器,让孟家专注进行实验。 这些人自以为隐蔽,却不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们。 昨天早上,牧惜笙再次找到她,说了不少话。 秦荔知道她害怕什么。她害怕萧沉萸离她越来越远,所以要清理萧沉萸身边的人,以为这样做就能得偿所愿。 牧惜笙某些时候真的和孟雪意很像,她也说秦荔不应该误人误己,于暄的事她得自己去查,不要拖累萧沉萸,更不要为了留在萧沉萸身边而放弃真相,否则将来只会落得两看生厌的下场。 她还说,那次送的资料里有很重要的信息,只不过同照片一起被柳祈截去了。 柳祈肯定看过了,但不知道有没有跟萧沉萸说。 可不论说没说,到现在没人提起,难道不正说明了、于暄的事对萧沉萸和她身边的人来说都不重要吗? 刺猬不会放过萧沉萸,孟家也不会。 她眼下没有能力去帮秦荔查这些,事关京城,一不小心就会被报复,秦荔有侦探所保护,可萧沉萸呢? 秦荔第一次没有反驳她,回来后认真想了一下,决定先确认真假。 今晚,柳祈的酒里被人放了点安眠药,足够她睡一整晚。 确保她会在这里留宿后,侦探所才行动。 去见萧元漓之前,她已经看到了那份资料。 于暄要揭发的是胶囊系统的事,妨碍了大财团的计划,她找到的实验者陈舞是既得利益者,这个实验让陈舞得到好处了,她怎么可能会同意作证? 秦荔以为这已经足够无奈,没想到萧元漓给她看的东西更是直接粉碎了她的希望。 她要怎么留在萧沉萸身边? 这些人又为什么总是觉得她会要求萧沉萸帮她?她的事她从来都是自己去做的。 再者,她错过一次了。人不能一错再错。 孟雪意强装镇定:“她知道又怎么样,能改变吗?” 秦荔并不急于说服她,只是叙述事实:“我怎么知道?我说这些是不想听你再居高临下地来拯救我,救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还有几天能活。刺猬用了一套连环凶杀案警告你,牧惜笙又在暗处看着你,京城的人只当你是奴隶,你还没发现吗?” 孟雪意后背发凉,强颜欢笑:“别说这么丧气的话,我不是还有你和萧沉萸吗?”还有程逢。 系统的主人只能是她。 秦荔嗤道:“我们都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没人会蹚浑水帮你,更何况,我们对所谓的宝贝都不会动心。” 本是来抛橄榄枝,却不想让秦荔好一番恐吓,若是从前,孟雪意不至于真的害怕,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终究势单力薄,心里终究没底。 她想要萧沉萸和秦荔都为她所用,又想分化她们,才略微挑拨离间,达到制衡的效果,哪料到牧惜笙多事,打乱了她的计划。 * 萧沉萸回去后,怎么也睡不着,便到窗边坐到天光大亮。 短短几个小时,她想了很多事,有关她和秦荔的从前和未来,她都想了一遍。 可能是相处久了,她也变了很多,想起秦荔时,不会再想前世的各种恩怨,却能想到她们在文昌中学的事,有时会恍惚,好像重回到初三那个暑假,她们在高原的虫草之乡漫步,看到玛尼堆时,秦荔问她那是什么,她说那叫玛尼堆,也就是佛塔。晚上,她们睡不着,就下楼和当地人一起去跳锅庄。 把窗帘拉开一点,看着外面的光扑进来,眼睛稍微有点刺痛。 就是这个瞬间,她决定和秦荔在一起。 她已经有了遗忘前世的底气。 柳祈还没醒,她独自去外面买了早餐。 等她回来时,柳祈正在洗漱。 吃到一半,柳祈才从卫生间出来,把头发绑起来,她纳闷道:“我这酒量真是一阵一阵的,以前没这么差。” 萧沉萸道:“你昨晚喝太多了。” 柳祈说:“我是没想到江近月那么大手笔,好酒啊,我想买都买不到,她是真舍得花钱。” 准确的来说,是牧惜笙太舍得。 沉浅大学的一应支出都是牧惜笙掏钱。 “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萧沉萸道:“一点没睡。” 柳祈讶然,“不会是我吵到你了吧?我睡相差,有时候还磨牙来着。” 萧沉萸摆摆手,看她手上沾了蛋黄酱,递过去一张纸巾,“不是,我自己想事儿来着,回过神一看已经天亮了。” 接过纸巾擦了手,柳祈认真看了看她,“精神还挺好,不像一晚上没睡的人。” 说完,又想夸夸今早的蛋黄酱,可是还没说话,就听萧沉萸突如其来一句:“你说我要是谈个恋爱,怎么样?” 柳祈卡壳,眉毛乱跳起来,“什么?” 萧沉萸道:“我说,我要谈恋爱。” 放下手中的三明治,柳祈表情变得十分严肃,“跟谁?秦荔?” 萧沉萸点了下头。“怎么这么大反应?” 柳祈面色复杂,突然没了胃口。 恋爱是很正常的,可如果对象是秦荔,就另当别论了。 秦荔这个人实在阴晴不定,跟她合作都让人胆战心惊,何况是恋爱。 她们俩要是在一起,要面临多少事,只萧玉痕和牧惜笙,就够她们焦头烂额了。感情很快就会消耗到头,最终只会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可能就是这阵子处的好,上头了,真到一起,萧沉萸就会知道秦荔是个什么样的人。 “今天不是愚人节吧。”柳祈还是不愿意相信。 萧沉萸正色:“我认真的。” 柳祈道:“……” 相视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有人敲门,萧沉萸起身去开门。 来的是关娴,她来搬东西,隔壁的门锁了,没人开,她才找到这儿,以为秦荔在这边。 “昨晚估计三四点才睡的,这会儿还没醒。”萧沉萸道:“得去找备用钥匙了。” 关娴震惊:“睡那么晚?难道我走了以后还有什么项目?这不坑人嘛,早知道我也留这儿了。” 萧沉萸安抚她:“没有,就单纯熬到那个点儿,快去拿钥匙,别吵着睡觉的人。” 柳祈的表情一言难尽,见关娴傻不愣登地离开,立马问道:“你怎么知道秦荔熬到三四点?你昨晚跟她在一起?”那还说什么一点没睡?这不是为了谈恋爱连觉都不睡了? 萧沉萸道:“你别激动,我们俩聊了点事,我没多久就回来了,真在这儿坐到天亮,没骗你。” 柳祈见她说的跟真的一样,勉强信了,“我好像还在做梦一样,怎么突然就……谈上了。” 萧沉萸笑了笑,“再吃点吧,待会儿你先回,我再跟秦荔说点事。” 柳祈的脸立刻拉的老长。 但终究再不说什么,默默吃饭。 她隐隐有些担忧。上一次她截获了牧惜笙给秦荔的东西,里面并非只有那些照片,还有别的证据。她没告诉萧沉萸,因为于暄的事已经可以确定和京城的财团有关系,她不能让萧沉萸出事,辛苦了这么些年,萧沉萸也该过上好日子了。 但现在这两人要在一起了…… 她再不愿意接受也没办法。 是不是得找个机会去跟秦荔说清楚。 看得出来,秦荔是个有骨气的人,就凭她这些年没花过萧家一分钱,柳祈愿意信她一回。 秦荔应该能理解她的用意。 本来她就想找机会把那些资料给秦荔的,当然她想过提条件,那就是让秦荔自己去解决问题,自己去调查,不要扯上萧沉萸。 关娴拿了钥匙回来,跟萧沉萸说了声就去收拾东西。 柳祈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萧沉萸和秦荔在一起的事实,穿好衣服就告辞了,她得回去想想,究竟要怎么把那件事告诉秦荔。 早知道当时就不留那份资料了,现在倒好,骑虎难下。 回到表行,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份资料,思考怎么交给秦荔。 然而她在柜里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柳祈以为昨晚喝糊涂忘事了,又去另一个柜子里翻半天,仍然一无所获。 她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去专用电脑里找复制的一版,可是加密文件夹里空空如也。 柳祈瞬间就精神了。 怎么就……没了? 另一边,关娴开门进屋后,发现秦荔并不在床上,但看卫生间的门关着,她以为秦荔在里面,就没有多想,把自己的衣服全装到行李箱,又在衣柜找到好几件秦荔的裙子,都是之前借来穿的,便叠好放在秦荔床上。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卫生间还没动静,关娴才觉出不对劲,过去敲了门。 无人应答。 她吓了一跳,怕里面出了事,道:“好了吗?没事吧?我进来了?” 试着开门,发现没有反锁。 慢慢将门推开,她还捂住眼睛,生怕看到不该看的,害得两人一起尴尬。 可是门开后,里面照样没有任何声音,她放下手,睁开眼去看。 卫生间,没有人。 关娴疑惑,往洗漱台的架子上扫了一眼,发现秦荔的东西……都不见了。 难道搬走了? 不对啊,刚才萧沉萸还说秦荔在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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