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就快要死掉了。 可她的任务是不是还没完成啊,这样死掉她是要重新再来,还是被送去毁灭啊…… 明明她刚才还在计划怎么带时今澜避开这次的危机。 她要是死在这里了,时今澜怎么办。 她堂堂一个任务执行者,有系统,还有金手指,如今竟然被哮喘打败了。 说出去好没面子。 【十三……十三,你……你在不在啊……】 池浅在脑海里呼唤着十三,想再做一做挣扎。 可这个系统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她的呼唤,无人回应。 迟滞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天空高悬着的太阳像一颗掉在世界的光球。 池浅挣扎反抗,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坠落在自己的瞳子里…… 就在那光球愈发刺眼的时候,忽的一片影子挡住了它的坠落。 葎草在纠葛散落的长发,一掌温和托起了池浅的脑袋。 有空气穿过唇间浅浅的缝隙,撩动着池浅落下的发丝。 时今澜终于是从池浅的口袋里摸找出了她的哮喘喷雾,利落打开盖子,放到了池浅嘴中。 那质地坚硬的喷嘴撬开进池浅的嘴巴,曾嗅到过的味道随之顺风而下,落在她鼻尖,顺着时今澜握着哮喘喷雾的手入侵,扩散。 是时今澜的味道。 不偏不倚的钻进池浅的口腔,沁人心脾。 风荡过葎草,沁着汗意的手掌冷冷的贴在池浅的唇上。 她扶着哮喘喷雾,帮着她呼吸,沉沉的瞳子透着冷静,火焰于风中静默燃烧,黑色似乎在这一秒从令人畏惧的压迫感变成了令人安心的沉稳,也让池浅冷静下来。 有时今澜在,她就不会死。 “……” 喷雾静谧无声的在口腔释放着,湿润的雾气带着冰冷弥漫在池浅的上颚。 喉咙处的闭塞在碰到这片气体后迅速收缩,苦味弥漫开来,恫吓压制住了池浅体内不安分的因子。 云盘踞而来,坠在池浅视线里的太阳终于不再下落,稳稳的高挂在空中。 时今澜低垂着眼睫,日光与她的头发眼睫齐平,浓郁的黑色铺满了冷静,金光鳞鳞,就像是救世主。 池浅的救世主。 过了有一会,逼仄的咽喉重新打开,氧气丰盈向身体各处的器官。 池浅从来没有觉得呼吸是一件这样值得她珍惜小心的事情,她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时今澜手里接过的哮喘喷雾,道:“活过来了……” 时今澜的目光注视着池浅,看着池浅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眼睛也有了神采,便不紧不慢的将她放回了地上。 荫蔽的影子撤去,日光重新毫无顾忌的落在池浅身上。 她默然注视着时今澜离开的身影,心中莫名觉得怅然,或者说留恋。 这感觉好奇怪,池浅扣了扣自己心口,接着转身跟时今澜道谢:“刚刚谢谢你啊。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时今澜神色始终平静,一如既往的冷淡。 日光晒得人脸色逐渐红润,时今澜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长满倒刺的葎草磨过时今澜的膝盖,在没有知觉的皮肤上磨下了好几道伤痕。 而草丛太旺,池浅根本没注意到这出细节。 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望着天空的眼睛里满是尤有余幸:“没事就好,咱们这是有惊无险了。” 风吹得葎草簌簌,倒刺不断地划过人的肌肤。 时今澜在一旁听着,平静的瞳子逐渐变得复杂晦涩。 哪里就是有惊无险了,这个人是不是忘了她刚才差点死掉了。 或者说,这个人是不是不要命了。 如果她没有带这个东西,或者这个东西在她们滚下来的时候摔坏了,她今天就死在这里了。 她为了自己,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她对她来说,是这样值得的一个人吗? 日光穿过上方交织的树叶,在葎草上投下一片琥珀色的斑驳。 池浅说着又看向了时今澜,她身上的火焰在日光下静默燃烧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葎草绿色的原因,并不是池浅期待恢复如初的黑色,但也不是那么混沌。 它干净的燃烧着,像是燃烧的最纯粹的火焰,黑色里透着层白金。 十三说过,负面情绪都是冷色调,正面情绪是暖色调。 那时今澜身上透出的白金色是不是就代表她的情绪没有之前那样全然黑暗了? 是不是看在自己陪她摔下来的份上,对自己,甚至是对这个世界的都好了? 池浅感觉身上的痛觉瞬间减轻了许多,原本还有些沉重的心情陡然轻松。 太好了。 她终于看到希望了! “你陪我摔下来了,有没有想过谁去找人救我们。” 正在池浅心里激动的时候,时今澜的声音从她耳边传了过来。 这声音冷冷的,跟火焰呈现出来的颜色全然不同。 池浅懵了一阵,但她还算感应迅速,机智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我带着手机呢。” 下一秒。 手机显示没有信号。 “……” 空气诡异的安静了一下,池浅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尴尬。 她挠了挠自己的脸,就看到时今澜带着点凉意的瞳子略过她的脸。 “你不该救我。”时今澜淡声,“你应该松开我的手,去找人来。” 这是看起来最稳妥的救人方式。 前提是时今澜是个健全的人。 “你能保证你的安全吗?”池浅反问。 这地方离上面比她想象的还要深,杂草丛生的不仅没有路,还会吞噬人的来路,她不下来,时今澜必死无疑。 现在她跟着下来了,事情就没有那么坏。 “难道要我明明能抓住你的手却放开吗?我做不到的。” 池浅的声音比刚才的任何一句都要坚定,全然不见这些日在时今澜跟前的小心翼翼。 既然系统给了她这个破任务,那谁都不能阻挠她拯救时今澜。 就算是时今澜本人,也不行。 池浅其实是个很轴的人。 一单是她认定了的事情,谁都不能阻拦,就算是跟头,她也要亲自栽一次。 池浅抬头看着时今澜,日光落在她深棕的瞳子里,里面的偏执不比时今澜少。 她扶着膝盖从葎草丛里站起来,跟时今澜表示道:“我还能走,就一定会背着你出去的。” “这个地方应该是岛后面,小毓岛四周都是海滩,朝咱们原本要走的方向走就行。”池浅态度坚定,说着就走出来这片葎草丛,看向周围。 被压下去的葎草盛着一片明显的橘色,她们扫的共享单车也跟着摔下来了。 虽然池浅过去查看发现车链子断掉了,但推着能用。 她的目的是她们都活下来走出去。 能用就行了,要啥好自行车,不比背着时今澜走出去省力气啊。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该想着怎么解决才对。 这是时今澜前几天教给她的道理,她会好好用的。 太阳在经过最刺眼的时刻后,逐渐沿着山的轮廓下沉。 时今澜看着池浅的背影,浓郁的葎草铺满了她的视线。 她是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人,也是越来越想看明白这个人。 在她的世界里,权衡利弊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换做她是池浅,池浅是她,她刚才是绝对不会选择跟她一起滚下来的。 她要先保证自己的利益,再去想别人的。 这些年来她都是这样做的。 爷爷也是这么教她,要求她的。 “如果在一件事里不能做到保全自己,就是最大的愚蠢。” “你可怜别人,谁可怜你?” “这就是你这样做的后果,看到了吧?你是好心,但也便宜了别人!你知不知道这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 “你的任务是保证集团最大利益,收起你的怜悯,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谁都不如你自己重要!” …… 风穿过枝叶丛中,叶子打在一起尖锐的像是在叫嚣。 时今澜目光低垂,只觉得池浅放在她那个世界,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呵。” 这么想着,风声里传来一声轻促的笑声。 那长而浓密的眼睫压得低低的,在黑色瞳子里抹过一层凉薄。 时今澜突然觉得自己实在低劣,明明池浅下来是救了她,她却在这里嘲讽她的愚蠢。 看看吧,她不该对自己这样好心的。 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人。 “修好了!” 就在这时,池浅勉强修好了车轮。 她拍了拍自己脏兮兮的手,活力四射的向时今澜伸出:“走吧,我带你出去。” 时间在这一瞬间好像是按下了0.75倍速,树叶被风吹起一片,坦荡与卑劣撞在了一起。 时今澜一言不发的看着池浅向她伸过来的手,落日洒在她身上,给她的眉眼方才还孱弱的眉宇披上一层薄薄的坚韧合光。 书中说葎草适应能力极强,适生幅度极宽,不挑环境,性喜阳光。 简直是野蛮生长的代名词。 野蛮生长啊。 远处的日光正在收敛,太阳即将沉落的光烧着半片天空。 时今澜拿下手腕上的葎草叶子,随意的在手里捏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手递给了池浅。 那就让她看一看野蛮生长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吧。 . 车轮碾过土地留下一行长长的印记,紧接着就又被茂盛的绿草吞没。 落日烧过的云压得很低,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太阳收回了它的光亮。 池浅推着车子朝着太阳的方向往前走,路过河流,碾过杂草。 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周围的环境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或者换一种说法—— “沈小姐,我觉得是不是……” “我们刚才来过这里。” 池浅正要开口,时今澜便接上了她的话。 她坐在后面的座位上,比池浅更能留意观察周围的环境。 河流潺潺,静谧的声音沿着她们刚刚走过的方向消失又出现。 时今澜指着不远处的山洞,笃定道:“我们就是在这个地方掉下来的,那里还有刚才你修车用的树枝。” “怎么会……”池浅停下了脚步顺着时今澜指的方向看去,在看到那几根沾着油污的树枝后,心里寒津津的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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