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狼看见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季静比起来,季杰对沈柔云态度倒是挺好,还上前两步朝对方点头打招呼,“沈姑娘。” “季公子,”沈柔云回,又轻声喊,“季小姐。” 后面的声音明显低下来。 瞧见他们姐弟俩,尤其是看见季静,三岁的小姑娘雅雅抱着沈柔云的腿,开始往她身后躲,恨不得季静看不见她。 小孩子最是敏感,谁喜欢她谁讨厌她,她总会本能的感觉到。 “什么沈姑娘,”季静瞬间一巴掌拍在季杰背上,脸上挂着笑,眼睛看着沈柔云,皮笑肉不笑的讥讽,“应该称呼对方为未来的继母。” 季杰的肺差点被季静拍出来,忍不住咳了两声,“继、继母?” 季静故意把话说到沈柔云脸上,难听吗?可这不就是沈柔云的最终目的。她敢做,就别嫌难听啊。 沈柔云抬起水润的眸子看向季静,粉唇抿着,眼眶立马就红了。她腿边的雅雅更是把脸埋在她腿上,羊羔见着饿狼似的,一点点都不敢看季静。 性格爽朗大气从容的季大小姐,在这对姨甥眼里简直是天敌。 季杰看看这俩,又扭头看看季静。他姐挺好一个人啊,这两年做生意磨出来的脾气,对谁至少面上都和和气气,怎么一对上沈姑娘反应就这么大呢。 “爹还没说这事呢,”季杰小声劝季静,“姐你先别急着给人定身份啊。” 至少季父明面上还没提要续弦的事情,也没给沈柔云名分,甚至为了怕季父先斩后奏,沈柔云进府的第一天,就被季静强硬要求着搬到她院里去住了。 她以往外出查账要是觉得时间来不及就随意找个客栈住下了,可自从府里多了个沈柔云后,季静哪怕再晚都会当夜赶回来,坚决不在外面留宿。 她日日夜夜看着沈柔云,不给季父半点机会。至今为止,季父莫说得逞了,他连沈柔云的面都见不到几回…… 要不是季静看的太严实,季父也不会闹着要给沈柔云办个大场面的生辰宴。为的不就是找理由见见沈柔云吗。 “对啊,爹还没说这事呢,”季静微微笑着,柔声跟沈柔云说,“你放心,我爹不会说这事的。” 沈柔云垂着眼睫,抬手护揽着腿边的雅雅。 怕场面闹的太难看,管家连忙开口,“小姐,老爷那边还等着呢。” “他急什么?缺他吃还是缺他喝了?”季静脸色瞬间沉下来。 管家立马不敢吭声了。 季杰上前,一手揽着管家的肩,一手从管家手里把灯笼抽出来转手递给季静,他半推着管家往前走: “放心放心,我姐就是嘴硬心软闹不出什么事情的,你让她俩说说话,误会解释清楚就行。走我跟你去看看我爹,好几天没见了他说不定想我了。” 管家拼命扭头朝后看,“这……” 这把羊羔跟恶狼放在一起能行吗。 管家跟季杰离开后,光线灰暗的夜里,借着微弱的灯笼光亮看过来,沈柔云跟雅雅站在季静面前似乎在瑟瑟发抖抱成一团,连三人身后的影子都是季静的压在沈柔云的身影之上重叠起来。 季静挑高手里灯笼,橘色烛光透过灯笼薄纸照在沈柔云的脸上。 这张小白花一样的脸蛋上面写满了楚楚可怜,柔弱跟娇美这种词似乎是为她量身定做,连女人看见她这样都要我见犹怜更何况老男人呢。 “害怕我吗?如果你不心虚,又怎么会怕我呢。”季静往前靠近一步,沈柔云呼吸发紧,雅雅更是低呜一声躲到了沈柔云身后。 雅雅的反应等同于沈柔云的反应,只是她没办法退,也无处可躲,只能正面面对季静。 沈柔云颤声说,“我没什么可心虚的,自然也不怕季小姐。” “哦?”季静忽然一把攥住沈柔云的手腕猛地抬起来,陡然拉近两人的距离,几乎贴在沈柔云耳边问她,“不怕,你抖什么?你攥着簪子做什么?” 沈柔云满头乌发却没有珠簪,季父想睡小姑娘自然想给她买东西花钱,可银钱被季静管着他有心无力,以至于沈柔云头上只有一根乌木簪子。 如今那簪子被她紧紧握在手心里,借着衣袖遮掩偷偷藏着。 这簪子用来防谁的不好说,不过季静私心里认为整个季府,沈柔云要防着的人只有她了。 现在沈柔云的手腕被季静攥住举到胸口处,整个人都在抖,她眸光轻晃呼吸发颤,眼尾越发红了,眼里蓄出雾气,她脸上柔弱,哪怕眼泪都要出来了,可眼神却很坚韧。 这也是季静说她表里不一有野心的原因,脸上再楚楚可怜,眼里也不显半分低微,反而强撑着反问:“季小姐是心虚吗,如果季小姐不心虚,做什么要问我手里为何攥着簪子?” “你……你不要欺负我小姨。” 安静之中,雅雅开口了,带着哭腔小声说话。 她甚至伸手推了推靠近的季静,害怕极了,“不要欺负我小姨呜呜。” 沈柔云眼里的泪珠在眼眶里滚动,迎着季静的目光就是不肯掉下来,倔强的很。 可她要是真这么倔强,也不会想要给人当续弦。季静没好气的松开沈柔云的手腕,故意羞辱她,将握过沈柔云的腕子的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 沈柔云呼吸微顿,唇瓣抿紧,一垂眼,眼泪就掉了下来,顺着脸颊砸落在胸口的素衣上。 那两滴泪像是同时砸在了季静心口上,闷闷堵堵的。 季静顿了顿,莫名烦躁,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她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也不会恶意为难羞辱别人,可沈柔云如今的身份不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她没办法背着自己的母亲认这样的一个年少女子为继母。 错的是她爹她知道,可她心里同时也对沈柔云不满,从而表现的很排斥她。 季静面对低头抹泪的沈柔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握紧手中灯笼的灯柄。 沈柔云擦干净眼泪,将手里发簪别回头上,低声问,“季小姐就这么容不下我跟雅雅吗?” 她连声音都带着湿意。 季静看她,“我不是容不下你跟她,季府也不是不能多养两个人,只是我季静不能多个继母,我亡母也不想多个姐妹。” 她找人去查了沈柔云,今日就能彻底弄清楚对方的底细,索性把话跟她说明白些也无所谓。 沈柔云低着头,伸手牵着雅雅,轻声回,“我知道了。” 季静觉得自己把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提着灯笼抬脚往前院走,沈柔云沉默不语的跟在她身后,雅雅乖巧,只昂脸看着沈柔云的脸色也没哭闹。 季静边安静的走着边反思自己刚才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分了。 沈柔云虽是唱曲的,但她也不该那般羞辱她。 撇开“继母”一事,季静没有半分看不起唱曲女子的意思,她甚至觉得在这个男人当道的世道里,女子能靠一技之长讨生活本就是值得敬重的事情。 三百六十行,本就不分高低贵贱。 “我……”前面几步远就是宴请宾客的前厅,院里甚至搭了戏台子在唱曲,咿咿呀呀的声音传过来。 季静握着灯柄侧身看沈柔云。 沈柔云一直垂着眸不肯跟她对视。 显然刚才的擦手举动伤着她了。好像在说她不干净一样。 季静嘶着气,心里懊恼的恨不得回到刚才反手抽自己一巴掌!她怎么就这么欠呢!她自己就是个姑娘,怎么能用那种方式去对待另一个姑娘。 “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手出汗了……”季静别扭的辩解。 沈柔云低着头不出声,想来根本不信。 “对不起。”季静老老实实木着脸道歉。 沈柔云这才抬眼看她,眼里被水洗过,很干净。 季静抿了下唇,反手把自己头顶的玛瑙玉簪拔下来,抬脚再次往前一步。 沈柔云下意识扯着雅雅往后退了半步,眼神戒备又警惕。 她手里拿着簪子,谁知道她要干什么。 “你、你别动,”季静往前半步,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把玛瑙簪子插进沈柔云的乌发里,“我没别的意思,这个算是赔礼。” “我们之间一码归一码,”季静插完簪子往后退了一步,“我不喜欢你是真的,但我刚才动作不敬也做得不对,这是我的赔礼,对不起。” 沈柔云愣在原地,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手感温润光滑,跟木簪质感完全不同。 雅雅也好奇地昂头看,小声说,“小姨,好看。” 沈柔云放下手,静静的看向季静。 季静插完簪子直接转过身抬脚往前走,见管家迎上来,抬手把灯笼递还给管家,“司锦夫妻呢?” 这两人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朋友,来了后根本都没管过她。虽然这是季府,她才是主人,但退一万步说,司锦跟钱橙就没有半点错吗? 要是她俩在,她刚才也不至于脑子犯病当面羞辱沈柔云,这会儿胸口也不会那么闷堵,像是被沈柔云的眼泪糊住了。 管家接过灯笼,小心谨慎的看着季静的表情,“司五少爷夫妇在前面陪老爷说话呢。” 季静得到答案大步离开,头都没回。 管家等她走远了,这才敢去看沈柔云的脸色。 对方瞧着神色如常,只是眼睫湿润像是哭过。 ……这,大小姐没打她吧? 应该,没打吧……
第32章 季府今日相当热闹。 季家虽比不得司家, 但在新水州还是能排上名号的。 这两年季静兼并不少大大小小的车行,一举将“季家车行”推进新水州商铺前二十的排行榜里。 是以,季家办宴旁人自然要给面子, 别说是给一个没有名分的姑娘办生辰,季家就是给一只猫过生辰也有人捧场送礼。 季老爷大名叫季白山,今年四十出头, 年轻时是个瘦高的个儿,如今年长不操心就变得白胖起来。人一胖就显得个子都矮了许多。 季白山运气好, 娶了个好媳妇, 生了个好女儿,要说人生唯一憾事, 那就是没有亲生儿子。这几乎成为他的心病。 自从生意全部交给季静后, 季白山专心养身体,没事就去听听曲看看戏,所以就碰到了沈柔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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