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人苦哈哈的说,“不是我要拦您,是司五少爷说不喜欢人多,老爷便让您跟小姐回去吧。” “回去?!”邹氏声音陡然拔高。她好不容易过来的,想着讨好司锦捞点好处,现在面都没见着就要回去? “是司五少爷的原话?”钱橘问。 下人点头,“是。” 钱橘咬紧牙齿,心里清楚司锦是故意的,故意不让她见钱橙。 “不去就不去,谁稀罕一样,”邹氏她心里啐骂钱父软骨头,又骂司锦事情多,寿命不长都是活该,这样的人注定活不到白头,嘴上却挽颜说着,“我本来也没想去,呵。” 她看钱橘脚步不动,立马伸手扯了她一把,没好气的道:“走啊,留这儿丢人现眼吗。” 不管母女两人怎么想,反正因为司锦的一句话,两人被关在了自己的小院里一下午都没出来过。 钱橙没见着钱橘,自然不担心她把事情说给钱父听,安安心心吃了顿饱饭。 她们还在吃饭的时候,周黄就已经从云清观赶回来了。 “少爷,人都请来了,知道是给少夫人的生母做法事,云清观的观主沈道长决定亲自带人来做法事,现在人已经快到门口了。” 钱父心里震惊,沈道长可不是能轻易请得动的人物。现在居然因为司锦,亲自出山给一个亡妾做法事,可见司家脸面有多金贵。 钱父连忙示意下人,“快去门口给沈道长引路。” 正好饭吃的差不多了,他们直接离席一同过去。 林氏的牌位摆在钱橙的小院里,如今一群人赶往钱橙的院子。 离开不过三日,原本就破落的小院更是没了那点罕见的烟火气。 钱父甚至都有些恍惚,他府里怎么会有这么差的院子?他记得他上回来的时候,没这么破啊? 钱母倒是一脸淡然,上回两人一起来还是林氏病死的时候,如今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这几年,钱橙就带着蕊蕊守着亡母跟这个破旧的小院,活得主不像主仆不像仆。 见司锦面容微冷,钱母还狡辩,“上次成亲折腾的,瞧着有些乱,加上府里这两日事多,还没来得及找人收拾呢。” 是吗。 司锦看向钱橙,钱橙已然完全不在乎这些了,她眼里只有自己亡母的牌位。 钱橙小心翼翼抱着牌位出来,放进沈道长摆出来的法阵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场梦寐以求的法事,专注又认真。 道士们围着法阵念经的时候,钱橙都有种做梦的感觉,心里惶惶不安,怕大梦一醒司锦不见了,她还带着蕊蕊住在小院里。 直到司锦温热的掌心握住她的指尖,钱橙冰凉的双手才有了一丝温度,心慢慢踏实下来。 “她肯定很开心。”钱橙跟司锦说。 一是她有了归宿嫁了人,二是她跟小娘都逃离了钱府。往后小娘在另一个世界,定然很快乐。 司锦看她,轻声应,“嗯。” 整场法事用时一个时辰才结束。 沈道长是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所有人中,只给司锦脸面,只跟司锦和钱橙说话,面对钱父的殷勤客套,连个多余眼神都没给。 “……”钱父脸上不好看,讪讪地退到后面,心里对司家的认识又上了一个台阶。 沈道长跟钱橙说,“亡母的法事做完,现在需要有人陪同我们一起,把你亡母的牌位供奉到云清观。你刚新婚做这事不合适,还是由长者来送比较好。” 送去之后,还要捐赠香油钱。 长者。 钱橙看向钱父。 饭前还拍着胸口说这事由他来的人,这会儿开始退缩了。 他觉得麻烦不想去,于是脑子想都没想直接对钱母说,“你也是橙儿的长辈,你代替我去吧。” 钱母以为自己听错了,“我?” 她本来就不喜欢林氏,何况这既不是她的亡妾也不是她的小娘,她哪里想去。 钱母看向钱橙,“钱橙觉得呢?” 钱母觉得钱橙肯定不愿意。 钱橙肯定—— 愿意啊。 钱母越不喜欢的事情,她越是愿意。 她小娘活着的时候一直活在钱母的阴影里,大气都不敢出,如今让钱母抱着她小娘的牌位去云清观,也算帮她小娘出口憋屈气了! 钱橙擦掉眼尾泪痕,朝钱母点头福礼,“那就辛苦母亲了。” 钱橙想让亡母在钱母这里痛快一回,最重要的是,她要想办法把钱母支走。跟精明算计又多疑的唐宝蓝比起来,钱父只是抠门又贪婪,脑子倒是没有多灵光。 钱母,“……” 钱母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 司锦是懂局势的,闻言佯装随意询问周黄,“我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周黄低头回,“根据二爷的脚程,最迟后日就能到新水州。” “丰德布庄的事情,我可以让人先去衙门打个招呼,等我二哥回来直接就能去过契,”司锦跟钱父说,“岳父若是这两日不忙,就可以先去布庄里看看了,有什么想改的想动的,直接按您的心意来。” 光是听到这话,钱父都已经开始美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丰德布庄已经归他所有了,所以才能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钱父看向钱母,用眼神暗示:布庄,想想布庄,就忍钱橙这一时又怎么了。 钱母捻紧手指,在心里膈应跟银钱之间犹豫了一瞬,最后咬咬牙,生生挤出笑,“那我就代替老爷去送林氏一程。” 钱橙颔首福礼,钱父则假意叮嘱,“去吧,好好送,路上仔细些别颠簸了。” 钱母掐死钱父的心都有了。 一块木头牌位而已,颠簸了又能怎么着。 等钱母跟云清观的道士们离开后,已是傍晚黄昏时分。 钱橙心头大事完成了一半,现在还剩另一半。 她像是才想起什么,抬手虚掩着唇说,“母亲交代,说今日回门后要去季府吃席,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钱父还以为多大点的事情呢,直接开口道:“如今也不晚,现在过去就行。” “可我只惦记着咱家的生意,想着丰德布庄,”钱橙低下头,“连上门要送的礼物都忘了准备。” 她跟钱父暗示,“到底是季府呢,跟司府素来交好,送的礼物可不能马虎了,也不能路上随意买些来对付。” 掏钱啊。 钱父的貔貅属性又犯了,眼神飘忽起来,打算含糊过去,“哦,这样啊,那是挺难办的。” 这个铁公鸡! 钱橙给周黄使眼色。 周黄适时站出来,双手托着掌心里的玉佩递上来,“少爷,您的玉佩,险些放我这里忘记给您了。” 司家的玉佩,拿着这个去道观直接把沈道长请了下山,想必拿着这个去丰德布庄,布庄的掌柜也会认识吧。 钱父两眼盯着玉佩看。 司锦接过玉佩,沉吟着说,“要不让周黄拿玉佩去宝阁里取些珠宝首饰?只是不知道时间上还来不来得及。” 钱父一下子就心动了,连忙说,“贤婿何必这么麻烦,缺什么礼物直接从钱府拿就是,多余跑这一趟。” 司锦摇头,“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自家人贤婿怎么还跟我见外呢,”钱父一咬牙一跺脚,直接跟身边管家说,“开库,让我贤婿挑!” 管家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圆了眼睛看钱父。 这还是他老爷吗?莫不是刚才法事没做干净,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钱父清醒着呢,“去开就是。” 他故意当着司锦的面说,“大不了回头司府再给我补上,我贤婿总不至于让我这个老丈人吃亏,是吧。” 钱父想,他这话都点到司锦脸上了,司锦又是个要脸的,怎么可能不还给他呢,说不定会还的更多。 司锦微笑着,“自然。” 她自然是不要脸的。 碍于钱父的盛情邀请,钱橙只能勉为其难带着司锦去挑东西。 这可是他自愿的,非要她拿的。 “我都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挑些什么,”钱橙手里拿着册子,一脸为难,硬着头皮装了起来,嗲嗲的,“我要是挑的不好,爹爹会不会生气?” 这有什么,自家闺女,还能把自家库房搬空? 钱父笑着说,“你挑就是。” 司锦也道:“喜欢什么挑什么,岳父不是小气的人。” 高帽戴回了钱父头上。 “再说了,”司锦拿着玉佩,“回头给岳父补上就是。” 钱橙开始挑了。 她的确不知道什么东西好,但她看过司府下聘的单子,对里面的东西记得很清楚。 钱橙挨个点,只要她点到的,周黄便带着司家的下人进去搬,一辆马车肯定不够,所以周黄刚才来的时候,又叫了几辆车一起等在门口。 钱橙点礼物的时候,司锦便跟钱父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胡萝卜钓驴似的,先用丰德布庄吊着,实在不行,再用手里玉佩吊着,钱父都被司锦钓成了翘嘴。 可是钱橙要搬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钱父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朝这边看过来。 东西一件接着一件被拎出去、抱出去甚至抬出去,钱父的脸色从最开始的从容大方变成了如今的颊肉颤动。 怎么选的都是眼熟的物件? 钱父刚起疑惑,又想着钱橙也没见过聘礼单子,所以,巧合吧? 可不管巧不巧合,这搬的也、太、多了! 还都是挑贵重的搬! 钱父咬着牙,低声跟钱橙说,“橙、儿,去季府吃席而、已,又不是去季府下聘,差不多行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拿东西去季府下聘礼呢!这么些,够娶季静跟季杰姐弟俩了! “啊?”钱橙也选的差不多了,这才意犹未尽,“好,听爹爹的。” 她都想一口气给钱家搬空了! 但显然不可能,如今这样已然不亏。 钱橙心里高兴,但面上乖巧,把册子合起来递给管家,然后走到司锦身边,“夫君,爹爹给了我们好些东西呢,我们不能让爹爹吃亏。” 钱父这才呼吸顺畅,心道不愧是他的亲女儿。 “娘子都开口了,”司锦也大方,直接把手里玉佩递给钱父,“这个,岳父拿着就是。” 玉佩是白玉,看着材质很一般,但上面刻着个“司”字,值钱就值钱在这个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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