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了。” 燕徽柔扭过头,继续看着江袭黛沉睡的侧颜。 自己躺了一天?两天? 不止,可能得有个五六天了。 穿书局的时间流速和异世界不一样,对于门主来说,就是五六年。 燕徽柔心里有些愧疚,更有些隐约的痛楚。她不知道支撑着江袭黛过来寻找自己的动力是什么。毕竟刚才她又要哭了,眼睛很红。 是爱,亦或是恨呢? 毕竟燕徽柔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清晰的话语是:“我恨你。” 这三个字让她闭眼都没法安心,只能一遍遍重复地在梦境里盘来盘去,哪怕是颗核桃,盘在这份上也应该发发光了。 但是话语愈是咀嚼,愈发尝不出什么滋味来。 燕徽柔下意识想从她流下的眼泪里找一找,她对自己还有点感情的证明。 但是……她后来意识到自己真是无耻至极,甚至有点懦弱。 做过了这么多事,她不该恨你吗? 她不该恨你吗? 她不该恨你吗? 那她应该去恨什么呢? 比起对“世界”这个比较笼统的词语产生恨意的话,还不如全部都冲着燕徽柔招呼来。至少这样对江袭黛的心理好受一点。 燕徽柔望着那一抹红衣影子,视线缓缓闭上,还是笑了笑。她太过虚弱了,以至于无法承载过多的思考。 你来找我了,娇娇。 真好啊…… 她就知道,江袭黛不会放过她的。
第118章 研究中心迎来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程冠英才把昏迷的江袭黛送回去, 研究部门的人员如获至宝,连忙把越狱的实验体给控制了起来。 程冠英道:“把她和燕徽柔放在在一起比较好。” 但是没人采用。 因为经过评估,江袭黛危险系数高,而燕徽柔虽说有诸多过失, 但还是个病号, 目前很多设备都没法脱离环境。江袭黛这次拔的是针管, 下次拔下的是什么可说不准了。 可是……其它手段无用。 陈茶安在江袭黛第五次醒来并且成功逃脱时, 也感到了一丝疲惫。 别说进行观察了,到底什么手段能控制住她?? 保存在玻璃罐,玻璃加固一次又一次,这次光荣挨过了这家伙的两次袭击。只要江袭黛清醒时, 这事儿就和她没完。 于是只能把她暂时管控在地下隔离房间里, 与其它工作人员区分开, 免得引起人员恐慌。 那里曾经关押过一只异世界史前猛兽,密不透风的栏杆上有电网, 结构非常坚固。 工作人员小莉信誓旦旦地告诉陈茶安, 凭借绝对力量, 这女人绝对不可能从那里面窜出来乱跑的! 绝对吗。不可能单体攻击力比得上史前巨兽的。 但是陈茶安总有点不放心。 她的不放心在晚上安全警报响成一片时,稳当当地落了地。 说实话,头一次遇到实验体越狱时, 这里的打工人都挺紧张的。 但随着这件事次数越来越多,屡见不鲜,而且该实验体——那个漂亮的御姐, 跑出来永远只会企图去抢劫医疗部,只要不去碍着她的固定路线, 她不会对别的人多看一眼。 大家好像都心安了。甚至有观测员端着茶杯在门口看戏,算是枯燥的加班过程中, 难得一见的乐子。 “安保系统又殉了。还真是一天瘫痪三遍啊。” “是不是不太行,就说早就需要更新硬件了。” “哇……这速度……” 深夜警报拉响以后,陈茶安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收拾着电脑,锁定屏幕,然后乘坐电梯再往下走了一层。 小莉正站在破开的入口面前目瞪口呆,“……” 陈茶安观察了一下眼前的“盛况”。她安慰她道:“没事,至少你的判断是禁得起考验的。某种意义上,她的确没有强行破开这里,绝对力量不如史前巨兽,对吧?” 但是智商比那玩意高啊!! 这层楼的供电线路上,稳准狠地插着一根簪子,维修人员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拔出来,目测留下了大概十厘米左右的小洞。 这个距离离江袭黛大概有二十米,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察觉到电流来自于那里,做到一击必中的。 陈茶安的目光挪到已经弯曲的铁栏杆缝隙上,情况很显而易见了。 在不供电以后,江袭黛得以触碰到这里,硬生生掰开了间隙最大的两根,再者是撕破不堪一击的报废电网。 然后她走了出去,又干废了三四架安保机器人。 除此之外,另有战功。她不知道从哪甩出来的一颗梅花镖,扎透了扫描可疑人员的警报系统——现在那玩意彻底安静了。 目前,从留下的监控来看,那女人甚至在溜出去时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似乎觉得她们这种举动很是幼稚。 “……” 小莉咬牙切齿:“可恶!感觉被嘲讽了……” 陈茶安的手机响了,里头传来程冠英怒不可遏的声音:“你们研究部门怎么管理实验体的?几次了?她怎么又跑来我这边——” 陈茶安心想自己是观测部门的,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卷入了这件事。 但她没反驳,而是默默地挨了一顿批,毕竟期间她听见那边战况异常激烈,程冠英似乎又发出几声闷哼,可能是被某人攻击了,气在头上也是情有可原。 “呃,您还好吗。” 陈茶安冷汗森森:“我这就叫人来……您不要和她发生正面冲突……” “该死的……”手机那头只剩下一些破碎的动静,再听不见程冠英说话了。 这是怎么了?陈茶安很紧张,她一面加快脚步,一面保持着电话畅通,那边变成了几声极为靠近的呼吸声。 “是你吗,系统?”一道轻柔又危险的女声。 “……江袭黛?!” 陈茶安忙道:“程姐呢?你砸坏仪器也就算了,但别伤人可以吗?燕徽柔还是她抢救回来的。” “放心。”女人在那一头慵懒地道:“燕燕在这里,我不想弄脏这里的地面。” “这会儿还活着,只是被打中颈侧晕过去了。” 那边又传来些许沙沙的动静,想来是江袭黛还用得不是很熟练,冷哼道:“没什么大碍。” “……” 陈茶安:“其实,燕徽柔还算是她抢救回来的,不能这么以仇报德——” “是吗。” 那边传来淡淡的声音:“本座活了那些年月,从未见到这样的医者。她的疗法让人瞧了毛骨悚然。” 到底有什么毛骨悚然的只是输液而已啊!! 陈茶安在心里吐槽着,忍不住问:“所以你因为这个又把她打了一顿?” 那女人疑惑道:“刚才这人说燕徽柔要换药了,我瞧着那瓶水色泽如茶汤,与前几日所见的并不一样……” “那人做什么?我疑心她想害燕燕。但这些铁盒子,花里胡哨的不会用。” “不会的……她哪有这个动机?” “系统,你过来。”经过短暂的犹豫以后,江袭黛命令道。 “来了——”陈茶安欲哭无泪。 “罢了。”江袭黛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轻哼一声:“你何尝是什么好东西。” 这会儿陈茶安已经窜到了第三间病房门口,一进门,就瞧见昏迷在椅子上的程冠英。 她在观察到程冠英胸口确实有起伏以后,咽了一下口水,往左边扫去。 燕徽柔正在沉睡着,且被搂在怀里,整个人无知觉地半坐了起来。 那红衣美人则靠在她脸颊旁边,眼睫下掩,轻轻抚摸着她手背上的针孔,目光很是心疼:“怎么总是睡着呢?她是不是也给你下了药?” “不是的!”陈茶安头疼道:“别把人想得这么坏。” “废话少说。”那女人顷刻间换了脸色,淡淡一抬眸:“既然来了,你有法子让她醒来吗。” 陈茶安知道江袭黛不信任自己,也不信任别人。 这里她信得过的只有燕徽柔,但燕徽柔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着,徒留她一个人面对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完全没法解答她的疑惑。 陈茶安:“她只是身体太虚弱了,陷入了深睡。你实在想让她醒来,可以试着掐掐她让她疼……我不建议这么做,毕竟她确实需要很多时间来恢复。” 江袭黛迟疑着,捏住了燕徽柔的一缕头发丝,缓缓施加着气力,她记得以前一起睡觉时,总是不小心压到她的头发。 燕徽柔对于这种痛应该很敏锐才对。 几根头发丝一扯,是有点轻微的刺痛。燕徽柔的神情略微皱眉,看起来有了点反应。 燕徽柔朦胧睁开眼,看起来困倦得很。一抬眼发现是江袭黛,可能是觉得太过安新……没过多久,燕徽柔又将好不容易撑开的那条缝隙合拢,顺便抬起输液的手,翻了个身,窝在她怀里又睡着了。 这一派岁月静好。 只是陈茶安非要破坏气氛,毕竟这事很要紧:“我去找护士给她换药,都见底了。” “你放心哈,那不是真的茶汤,只是颜色比较像,简单来说,其实是有助于她恢复身体的药。” “真的。” 陈茶安甚至翻出以前自己输液发过的自拍照片,指着那些颜色各异的药水给她看:“请看,我有次肠胃炎引起的发烧也用过。我总不能害自己吧?” 江袭黛见了那图,似乎得到了安慰,疑虑才打消了一些。 她安静地抱着燕徽柔,看着穿着白色制服的一个女孩儿,颤颤巍巍地从角落里走过来给燕徽柔换了药。 这一次她没有阻拦。 正当此时,燕徽柔又微弱地睁开眼皮:“门主,怎么又过来了……茶安的话……听她的就好,别让她为难了。好吗?” “是呀。求您高抬贵手,配合一下可怜的我吧。”陈茶安:“上级又出差了,在她回来前,我还是希望留下一个安全体面的穿书局的。” 江袭黛瞥了她一眼,看起来漠不关心。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燕徽柔的意识缓缓清醒着:“把我从医疗部挪出去吧,你们把她控制在何处,也顺带带上我就好了。” “这样她也不用来回……跑几趟了。” 陈茶安:“可是你还没有完全——” 燕徽柔扯了下唇角,放轻声音道:“我没事的。也好的差不多了,在哪修养不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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