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让人觉得难过的事情,她都会选择性的忽略掉,把那段并不怎么愉快的记忆片段,发配到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里,轻易不会翻出来。 比如小时候,沈拓海曾经在她脚边摔了一个茶杯,碎片飞溅过来在她脚踝上划了一道口子,吴桂澜带她去医院打破伤风。 急诊室的外科医生问她怎么伤的,吴桂澜说:是她自己不小心踩上去了。 类似于这样的记忆,她其实完全不想回忆起来。 那秦清雾呢? 她的过往是什么样的? 沈知言并不是一个喜欢对人好奇的人,但她忽然觉得,她对秦清雾产生了好奇。 - 二十分钟后,车开上郊区盘山公路,天上的雨已经停了。 太阳从云层里出来,放眼望去,原本暗青色的天空变成一派晴朗的明澈,远处的群山之间缭绕着雨后的氤氲雾气,更添几分朦胧神秘之感。 浣溪园的位置其实沈知言根本不需要导航,她外婆家就住在那一片附近,远离市区的喧嚣,风景极好,沈知言甚至考虑过,等到了将来她退了休,就去外婆的老房子里养老。 秦清雾忽然提醒她:“你还没说你的梦。” “哦,对。”沈知言默了会儿,才说:“就在梦里的时候,我要和你妹妹结婚,而你要来我的婚礼上抢婚。” 秦清雾脚步一顿:“秦雪柠?”她语气听不出调侃还是什么,说:“在你的梦里,你想和秦雪柠结婚吗?” “……”沈知言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说:“不不不,不是秦雪柠,好像叫秦什么雅……” 秦清雾语气淡淡:“然后呢?” “然后。”沈知言自动隐藏了梦里说的那番让她滚的话,说:“然后你来抢婚,让我和你结婚,我抵死不从。” “嗯。”秦清雾轻飘飘一句,“所以和我结婚,委屈你了?” “……”沈知言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和一个梦较劲。 她面上有点尴尬,却还是讨好笑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对梦境里的你,挺陌生的,而且我在梦里的态度其实也挺微妙的,就我好像心里还挺期望和你在一起的。” 秦清雾唇角弯了弯:“嗯。” 沈知言憋了好一会儿,她实在没忍住:“不是?这样的回答你就满意了?” 秦清雾云淡风轻道:“还可以吧。” “……” 可明明只是个梦而已。 算了。 她开心就好。 没有什么比秦小姐开心更重要。 杳无人烟的山路上,车辆一路疾驰,又过了十五分钟,驶入了一片别墅区,这附近景色宜人,有山有水,明明是在郊区却寸土寸金,价格贵的惊人。 浣溪园还要向前开一公里的距离,据说其前身是前朝某位一品大院的私人府邸,那位官员后来向朝廷辞了官,便来了沧江养老,那时候的沧江还不叫沧江市,而叫沧州,沧州在历朝历代出过很多名臣,亦出过许多贪官。 车辆最终停在一栋古香古色的园林前,秦清雾落下车窗,门前的保安立刻恭敬的放行,车一路开到了车库。 停好了车,沈知言和秦清雾从车上下来,管家陈叔立刻迎上来。 “秦小姐,您来啦。”陈叔又笑眯眯的望向沈知言:“沈小姐也来啦?” 沈知言拎着礼物下了车,礼貌微笑喊人:“陈叔好。” 陈叔乐呵呵的点了头,隐着她们二人去正堂见范老。 整座庄园占地面积极大,绕过回廊假山,前方还有个人工开凿的湖,放目远眺,越过豪华的私家园林,能看到远处苍翠的连绵起伏的山峦。 沈知言不禁感叹:“这附近依山傍水,确实是个好地方。” 管家陈叔闻言,一边走一边对沈知言介绍:“附近有水库,平时有不少人从市区赶来去那儿钓鱼,今天下雨估计人会更多。” 沈知言勾了勾唇角,接话道:“是,我有个朋友就很喜欢雨天出去钓鱼。” 陈叔连连点头,笑着说:“那可不,我刚就瞧着老宅外面有不少车过去,显然都是去水库钓鱼去的。”陈叔说着,又补充说:“不过你若是想钓鱼,不用去水库那么远,园林里有条河穿进来,你去那儿就成,估计去了还能——” 沈知言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 “怎么回事儿?”陈叔笑问:“沈小姐不会钓鱼?” 沈知言想了想自己曾经的那些战绩,实在拿不出手,点点头说:“嗯,不擅长。” “也没什么关系,有的吃就好。”陈叔道:“反正她们能钓的上来就成,眼见着都快两点了,总能钓上来四五条了。” 秦清雾适时问道:“浣溪园有客人在?” “是,林雁白小姐在这里。”陈叔解释:“她和墨云小姐比你们早到一会儿,拿着鱼竿一起出去了,劳德家族的乔恩斯先生也在那里。” 谈话间已经来到正堂门前,陈叔引他们进去。 这是一间极为宽敞的雕梁画栋的古朴房屋建筑,只是里面的房顶位置加了水晶吊灯,明亮的光线洒下来,把里面的屏风上的仕女图都映的栩栩如生。 范老正坐在主位上,望着眼前的棋盘失神,见沈知言进来,他乐呵呵的对她招手:“快过来,帮我看看这盘棋,应该走哪儿。” 沈知言没成想一来就是解棋局,她偏头,悄悄望了秦清雾一眼。 对方神色如常,提醒她道:“去吧。” 沈知言这才走过去,同时把自己手中的茶叶礼盒递过去。 之前总共有三盒,一盒分了宋建国,另一盒分了施国栋,现在最后一盒,她本来是留着慢慢喝的,没成想要来浣溪园做客。 范老打量了手中的礼盒片刻,他望着礼盒上的包装,稍感诧异,问她:“你这茶……盛霜锦教授是你什么人?” 沈知言坦诚回答:“是我外婆。” 范老笑起来,仔仔细细望着手里的茶盒:“我就说呢,之前在京城某位朋友那里喝的‘贡茶’,怎么你出手便是一整盒,合着是盛教授是你外婆,小沈,这下倒是我对你失敬了。” 沈知言脸有点红,连忙道:“您这话我可受不起,老前辈,您别开我玩笑了。” 范老乐呵呵笑起来,把茶盒交给管家陈叔,随后喊沈知言来看棋盘。 沈知言目光落在棋盘上,局势明显,范老的白子已经被对方的黑子逼的毫无生机,难怪她刚进来的时候,就见范敬轩一脸凝重之色。 沈知言抬手,拿起一颗白子,目光在棋盘上郑重打量着。 其实这局棋并不难破解,看起来,对方是在照着棋谱照本宣科,甚至和棋谱中的某个招式很像,但实际上,却是和范敬轩对局的人,在故意引导范敬轩进入误区,也就是让范敬轩潜意识按照棋谱的思路去思考破解之法,其实对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悄然变动。 沈知言把白子落向棋盘,一子落下去,局势瞬间逆转。 范老大喜:“你这丫头,当真有意思!在围棋一道上,比你优秀者恐怕很难找出第二个。” “……”沈知言连忙说:“您太过奖了,我就是随便下的,而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范老朗声大笑,他笑着望向秦清雾:“不愧是你看好的人,年轻人有能力,人还虚怀若谷,不错,不错。” 沈知言觉得范老挺会夸人的,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在,但一个有名望的长辈这么夸她这么个年轻人,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然而—— 他那句,不愧是你看好的人,是什么意思? 秦清雾看好她? 看好她什么? 沈知言想到这里,偏过头,挑眉去看秦清雾。 对方神色如常,淡定的和她对视,随后才移开视线,对范老浅笑问道:“老师,这回又是谁给你出的难题?” 范敬轩提起来心中似有火气,笑骂道:“还能有谁,乔恩斯那个老东西呗,他一个外国人,搞一些有的没的,若不是今日喊了小沈过来,我怕是要在他面前丢大脸。” 范敬轩说着,又看向沈知言,笑着问她:“你带手机了?” 沈知言不明所以,疑惑点头:“带了……” “来,你把手机拿出来,然后拍张照片。”范敬轩指着棋盘,道:“然后让老陈带你去后山,找那个老东西,你把照片拿给他看。” 沈知言:“……” 不是吧。 劳德家族的前任话事人,在M国搞军/火的黑白两道通吃的,顶级大佬级别的存在,现在范敬轩让她去挑衅对方? 范敬轩似笑非笑:“你害怕?” 沈知言一噎,她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拇指划开相册,果断拍了照片。 范敬轩见状,不自觉哈哈大笑,他仔细望着沈知言,笑的眼角褶皱更加明显,眯着眼的样子也更加慈祥,虽然这笑里带着明显的愉快调侃意味。 似乎是见沈知言在看他,范敬轩轻咳了一声,止住了笑容,不自觉放缓了语气笑道:“你看似沉稳,竟然也不经旁人激你么?” 沈知言想了想,叹气:“嗯,这可能是我比较明显的缺点了。” “这算什么缺点?”范老笑道:“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样子,张扬肆意,有骨气不是什么坏事。” 沈知言眼前一亮,望向这位和蔼可亲的长辈:“您是第一个认可我这一点的人。” 范敬轩乐呵呵一笑:“要不怎么说咱们爷女俩有缘呢?”顿了顿,他忽然提议:“不然你给我当个干女儿,如何?我的家产将来你和墨云平分。” 沈知言:…… 这么草率吗? 而且平分家产—— 范墨云小姐知道了,真的不会暗杀她吗? 管家在一旁也都看呆了。 当年在京城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如今哪怕卸任范家家主,也依旧挥了挥手,便能让世家名流巴结俯首的范老,竟然在讨好一个年轻女孩?还要利诱人家,让人家给他当干女儿? 范老话音一出口,让门外经过的几名佣人不禁脚步一顿。 就连秦清雾都望向沈知言的方向。 沈知言尚在犹豫,直白的拒绝似乎不太合适,毕竟这位老爷子一片好意,可如果答应下来,又实在是…… 这时,秦清雾笑着帮她解围,道:“老师,您吓到他了,哪有这么突然认干亲的?” 范敬轩微愣,随后反应过来,笑道:“罢了,丫头,你再考虑一下,等回头再给我答复,但不要让我等太久。” 沈知言感激的看了秦清雾一眼,随后对范敬轩点了头,爽快答应下来。 范敬轩笑着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墨云也在那里,你们年轻人钓鱼也好,正好磨炼磨炼心性。” 沈知言猜测范老和秦清雾是不是私下里有什么话要聊,所以这才特意让她离开,于是她便随着管家陈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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