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缠说完。 显然还是不放心,嘱咐道:“我知道你挺盼着见到亲生爸妈的,但是你别上头,懂不懂?” 沈知言望着那条消息。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敛下眉眼,手指打字:“嗯,明白。” 结束了和宋玉缠的聊天。 沈知言又点开了和秦清雾的聊天框。 秦清雾一共给她发来了三条消息。 [在忙吗?] [记得吃东西。] [宋院长让我提醒你。] 沈知言看到消息,不自觉唇角挂了点笑。 她第二条消息和第三条间隔了有半小时那么久。 沈知言手指打字回复她:[您就不能不说第三句话?提醒我记得吃饭是什么很难为情的事情吗?] 顿了顿,沈知言又回复:[你呢,正常吃饭了吗?] 不过片刻,秦清雾的消息回复过来。 [事实。] [还没有。] 沈知言啧了一声,打字:[行行行……行吧。] 她又发送:[州官放火,百姓点灯啊秦小姐。] 秦清雾回复她。 [茅竹村祝大庆一家的信息,你需要吗?] 沈知言微微一怔。 秦清雾的消息再次传来。 [如果你不需要,我会毁掉所有邮件,不会外传。以及这份资料的来源,全部是可以公开的事实,并不涉及个人隐私。] 沈知言不禁沉默下来。 她明白了,秦清雾的意思是,她在合法合规的情况下拿到了那份邮件内容。 但她又有点摸不清秦清雾的意思。 如果她看到的东西没问题,显然就不会特意告诉她,有这么一份东西的存在。 可如果有问题—— 沈知言打字:[发我邮箱吧,谢谢。] 接着,她把邮箱的那串英文以及数字打出来,发送过去。 过了有半分钟。 秦清雾回复:[已经发送,其他的备份已然全部删除。] 沈知言深吸一口气。 回复她:[谢谢,这次又麻烦你了。] 秦清雾:[没事。] 沈知言点开了那份邮件。 从上到下,她仔仔细细的查看着里面的内容。 她一路看下来,确实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祝莱的原名为祝来弟。 以及—— 祝大庆和钱桂霞,这两个人的年龄竟然相差整整十八岁。 根据结婚的法定年龄推算,祝大庆应该到了三十多,才和钱桂霞结婚。 沈知言仔仔细细的反复查看着那份邮件,两个小时后,她决定给祝大庆打个电话。 没想到在她拿起手机的时候,祝大庆的电话恰好打过来。 沈知言接起电话。 手机另一边,传来男人沙哑苍老的声音:“四丫……” 沈知言没应。 “俺今天去你剧组送盒饭,你不在那儿,俺把水果都给你留在那里了,你的同事们都吃掉了,不知道有没有告诉你……” 沈知言神色微顿。 她在群里看到了消息。 自从他同意和祝大庆做亲子鉴定以来。 对方每天都会如此,要么送些水果,要么送家里自己种的蔬菜。 哪怕剧组的人拒绝了,说不用这样客气。 他仍旧乐此不疲。 沈知言便告诉他,不需要做这些。 祝大庆只笑着在电话里说,帮他和同事们打好关系。 念头至此。 沈知言直接问他:“祝来弟,为什么要给她取这个名字?” 手机听筒里。 祝大庆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你知道了啊——”祝大庆语气难过:“俺以为,要一直瞒着你的,三丫也同意了俺,帮忙一起瞒着你。” 他一着急,就连嗓子也开始咳嗽。 “是爹那时候封|建迷信,又一门心思想要个儿子来传宗接代,这才……咳咳咳!” 沈知言蹙起眉头。 竟然是这样坦白的回答…… 她甚至已经提前设想了,祝大庆会辩白,说出什么为了生下一个儿子,能够将来照顾家里,照顾姐姐们,这样冠冕堂皇的说辞。 她甚至已经想好。 一旦对方这样说了,她会二话不说把电话挂断。 毕竟这样的借口,实在太过拙劣,也立不住脚。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会坦诚的说了实话。 “俺对不起三丫……”祝大庆语气中满是后悔:“唉……也是俺当年没见识,一门心思在县里的工地上打工,没念过什么书,而且你娘一下生了四个丫头,那时候村里的人都戳爹的脊梁骨。” 沈知言没应声。 “爹那时候想不开啊……让三丫一直叫那么个名字,来弟来弟的,后来才知道是难听,被城里人看不起的。”祝大庆絮絮叨叨的回忆着:“幸亏后来我们家隔壁搬来了一个城里来的文化人,他说这个名字不好,就给三丫改了名字,才让她在城里念高中的时候,没因为名字被欺负。” 沈知言顿了顿。 “祝莱在鹤鸣私立中学念书吗?” “是啊……”祝大庆欣慰道:“那个城里人心地好,辅导三丫功课,就被学校招进去了,幸亏学校给的那笔钱,你娘才有钱治病。” “之前我没告诉你,是怕你觉得俺不好……俺和你娘给三丫取那么个名儿,你又被人贩子拐走了,万一……”祝大庆叹了口气:“万一你觉得俺和你娘故意不要你,这可怎么办……可是你那时候都八岁了,能记事儿了……三丫,你还记得人贩子长什么样吧?” 沈知言仔细回忆着。 她只感觉脑子里似乎被隐藏了一层迷雾。 脑海中,不自觉在迷雾中—— 似乎浮现出来一个胳膊上有刀疤的男人,而且他脖颈下方,胸前的位置纹着虎头纹身。 “没有太大印象,”沈知言回道:“记不起来那人的脸。” “是啊……”祝大庆长吁短叹:“该死的人贩子,如果他没把你带走……咱家虽然穷,但爹肯定不会短了你的吃穿……三丫就出息的很,当了大明星。” 他似乎在抽烟,吧嗒吧嗒的声音很响,在听筒里传来,让沈知言不自觉蹙眉。 她不自觉开口提醒。 “少抽烟,对身体好。” 祝大庆愣住了。 随后,他嘿嘿笑起来,开心道:“四丫,你……你能不能跟我去警察局啊,把你的户口迁到咱们家。” 沈知言眼中不自觉染了点笑。 她问:“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茅竹村要改造。”祝大庆高兴道:“村长和那公司的负责人谈好了,每家每户按照人头算钱,多一口人就多一份改造那段时间,给咱们租房的补贴钱。” 沈知言闻言。 默了默,只道:“我暂时工作忙,腾不出来时间,而且我养母那边未必会立刻就同意,以及……租房补贴也没多少。” “倒是也没太大事儿,等你有空再说,实在不行俺去找你家里大人说,她总不能不让俺认孩子。”祝大庆说完,又开心道:“反正……俺和你娘商量好了,她不是生病了么,那个臣铭的老板知道了这件事。” 沈知言应了一声:“嗯。” “那边说过阵子给你娘一笔看病的钱,等到时候钱到了帐,你娘说她反正治不好,干脆就不治了,直接把钱都拿给你,到时候给你结婚用,然后村子改造那大老板给的钱,就给三丫和你大姐跟二姐,再给宗宝留一笔钱将来娶媳妇用。” 沈知言深吸了一口气。 她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那个满头花白,身形消瘦的女人,邮件上的资料显示,她只有五十岁,却形容枯槁,仿若老妪。 她平时瘫痪在床,只是因为她要求,要去正规机关单位认可的地方做亲子鉴定,而和私立鉴定部门不同,在那里必须要疑似父母双亲都在场。 所以祝大庆便把她从茅竹村,借了个电动三轮把钱大婶送过来。 “我不需要你的钱。”沈知言道:“我也没用钱的地方,等你拿到钱,给钱大婶先治病吧。” “四丫……你不要,俺也不能不给。”祝大庆叹了一口气:“你娘那个轮椅还是俺在破烂市场捡的二手的,她也说对不起你和三丫,是她自己愿意的,反正俺们穷人贱命……总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跟着穷,跟着贱,被人看不起。” 沈知言呼吸微顿。 她不太想再说下去了。 人世间的苦难似乎在一瞬间,随着祝大庆的话,在和她逐渐拉进。 和钱大婶初见的那天清晨,对方给她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她身上满是脏污,甚至传来一阵刺鼻的味道,显然是常年卧病在床,而祝大庆又一直在外面讨生活,导致她就连去洗手间都没办法。 而她那天套在外面的红色尼龙外套,还是因为要见她,所以才特意穿在身上的。 祝大庆在电话里问她:“后天,后天俺们村似乎有很多城里人来,村长给俺们家里分了两只鸡,你要不要来家里看看,看看你弟弟……他很盼着见你这个姐嘞……” 沈知言想了想。 “后天我没时间。”她说:“工作真的很忙。” “唉……你娘还说要给你炖土鸡吃呢,咱们家种了土豆,面滴很……她上回就见了你一会儿,你娘她也没几天了,总要见见的……” 沈知言闻言,不禁又改了主意。 她淡声说:“我会去。” “好嘞好嘞!”祝大庆高兴起来:“四丫!你来了我带你去见咱们村长,到时候让你和大家伙都见见……哎吆俺们家四丫长成大姑娘,他们肯定羡慕俺!” - 次日晚,临睡前。 沈知言给秦清雾发了消息:[明早我去茅竹村。] 没过一会儿,秦清雾的消息回复过来。 [我安排保镖跟你。] 沈知言顿了顿。 回她:[我并没有打算呆上太久,去送完了钱就立刻回来。] 秦清雾疑惑:[送钱?] 沈知言回复她:[嗯,钱大婶病的很严重,要等茅竹村改造的补偿款,她不打算治病了,祝大叔的意思是,要把接下来的钱给孩子们平分。] 秦清雾斟酌着用词,回复:[所以你是心疼那位大婶。] 沈知言思索了片刻。 觉得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就他们也没管过我,显然除了钱之外,我也没什么能给的。] 秦清雾便明白过来。 人类的感情本来就是复杂的,沈知言和亲生父母之间没什么日积月累产生的亲情,但却仍旧见不得对方饱受病痛的折磨而袖手旁观。 所以她选择了给钱。 实际上还是保护她内心的一种方式,不刻意建立太多的联系,却承担了她身为子女的责任。 见秦清雾不回她消息。 沈知言又打字:[不用安排保镖什么的,而且我去了立马离开,放下钱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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