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拎着东西进了病房,吴桂澜穿着病号服,脸色有些苍白的坐在床边位置,显然没了当初那副强势且雷厉风行的样子。 其实吴桂澜的想法她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自从她和沈家闹崩之后,吴桂澜便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这一次吴桂澜生病住院,在这种时候告诉她,她生病了,主动发消息给她暗示,那么沈知言肯定会选择去医院看她。 给彼此找个台阶罢了。 沈知言坐在她身旁,吴桂澜便主动告诉她道:“你妹妹的状况最近已经好了许多,你不用再担心她。” “嗯。”沈知言应了一声,告诉她道:“小雨也跟我说了,说您带她去见了心理医生。” 吴桂澜能明显察觉到吴桂澜要和她缓和关系的态度明显。 吴桂澜接下来,絮絮叨叨的又一连主动说了很多话,提起沈知言过去的趣事儿,又提起她当年经常住院的事儿,让她有多担心,甚至又说了她当年画的油画有多好,让她的一众同事都夸她是个天才。 沈知言听着她一个人说,静静的在一旁倾听着。 吴桂澜说着说着,察觉到沈知言只偶尔附和,却没有任何要和她聊天的欲望,她顿时觉得语塞,也便跟着沉默下去。 过了会儿,沈知言忽然抬眼问她:“您吃午饭了吗?” 吴桂澜一愣,张了张唇:“没,但我……” 她话没说完,沈知言直接起身出门。 二十分钟后,她拎着给吴桂澜买了午饭回来。 吴桂澜吃饭的时候,沈知言把她的病房又打扫了一遍,擦桌子拖地,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缝隙通风,又顺手帮她洗换下来的衣服。 吴桂澜在一旁看着她忙来忙去,心中不禁开始五味杂陈。 她之前一直觉得,如果沈知言能乖一点,懂事一点,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安安静静的,母慈女孝下去,让她少操点心,那她做梦都能笑醒。 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沈知言,真的像她当初所期望的那样,沉默寡言,乖巧懂事,她心里反而越发不是滋味。 她心中不自觉隐隐有了一种预感,对沈知言而言,或许她真的不在乎她了。 一个小时后,沈知言全部忙完。 临走前,她嘱咐吴桂澜道:“您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乱想。” 吴桂澜没吭声。 “您好好照顾自己,我要回去了。”她认真解释:“工作有点忙。” 吴桂澜顿了顿。“工作要紧,你快走吧。” 沈知言应了一声:“嗯。” 她说着,便拿起了手边的包,起身走向病房门的方向。 “孩子!” 吴桂澜在她即将出门的时候,忽然痛苦出声。 沈知言疑惑的转身,望着对方眼中的悔恨模样,微怔片刻,问她:“您还有事吗?” “你是不是……”吴桂澜眼眶开始发酸,问她:“你是不是还在怪我,那天你爷爷要让你嫁人的事情?” 沈知言顿了顿。 病房的门敞开着,走廊中有风吹进来,她身上本就热的出了细密的汗,这会儿风一吹,顿时觉得有些冷。 沈知言淡声问她:“您想说什么?” 吴桂澜望着她平静无波的视线,顿时再一次语塞。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我那天没有反对你爷爷,不过是……” “是因为您觉得,当时客人们都在,我们都是一家人,当众闹成那样不好,因为您要维持您的脸面,所以您不得不一起维持沈家的脸面。”沈知言淡声说着:“就像是您哪怕知道沈禾雍出轨,也为了维持所谓的脸面,不和他离婚一样。” 吴桂澜和她对视片刻,一时愣住。 她慌乱解释着:“孩子,你别这样想我,我不至于……我真的不至于不顾你的婚姻,让你嫁给一个有家暴前科的中年男人。” “这都不重要了。”沈知言顿了顿,又垂眸向病床上的她望过去,说道:“我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沈拓海让我嫁的那个人,我后来听沈灼灼说,他虽然人品低劣,却和城东贺家有些什么亲戚关系,您就算反对沈拓海,事情到了最后,你大概也会为了所谓的‘大局’,最终劝我不要忤逆沈家。” 吴桂澜像是忽然听了什么让她刺耳的话,她声音陡然变大:“你为什么要这样想我?你总是用你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我,你可以对你的朋友们善良,为什么唯独对养你的妈这样刻薄!” “因为您每次都是这样做的。”沈知言听了她的控诉,也只是平静的望着她:“过往的每一次,不是我用恶意揣测您,而是您过往的每一次,都是对我做了类似的事。” 随着她这番话,吴桂澜原本眼睛里的不甘似乎陡然间散去,眼中再一次涌现出了悔恨的神色。 “我……” 沈知言顿了顿。 劝道:“医生不是说让您少动气?对身体不好。” 吴桂澜闭了闭眼,却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沈知言修复关系。 这一次,她明显的感受的出来,沈知言虽然对她还是像往常那样,但有些东西,却已经从根本上发生了变化。 她甚至开始想,如果她能像小时候那样,跑到她身边来告状,委屈的告诉她,沈家的兄弟姐妹们在欺负她,那该有多好。 至少在那个时候,沈知言是真心在依赖她这个母亲的。 吴桂澜思绪一瞬间陷入混乱,心底莫名的难过情绪开始疯狂翻涌。 但她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沈知言已经迈步而出。 “啪嗒”一声。 病房门又被她从外面关上了。 沈知言正打算穿过走廊,找电梯下楼,谁知道她刚一转身,突然看到了在不远处的熟悉身影。 那人长身玉立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靠窗而立,隔着一段距离,沈知言看着并不真切。 只觉得光线并不明亮的走廊上,她迎着窗外的明光而立,上身穿了一件沙漠黄的薄长外套,下身是剪裁利落的烟墨灰阔腿裤,长卷发慵懒散在身后,眸光定格在窗外的某处,整个人身上像是被打了一层柔美的光,优雅知性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 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秦清雾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沈知言缓步向她走过去,在她身后不远处停下,轻声喊她的名字:“秦清雾。” 秦清雾转过身来,先是眸光定格在她的脸上,唇畔勾起几分好看的弧度,温声问她:“已经聊完了?” 沈知言微怔。 ——秦清雾是刚才就发现了她也在医院? 所以刻意走到稍远的地方等她的? “……你在等我?” 话一问出口,沈知言心情有点微妙。又不自觉补充说:“我和我妈她……” 秦清雾垂眸望她。 打量着她眼中的神色,轻声询问:“是聊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 “……没有。”沈知言立刻否认,告诉她道:“我们也没聊什么不能让你听的,你不用故意避嫌,走这么远,如果不是我眼神好,压根就发现不了你。” 秦清雾眸中挂笑。 抬起指尖,轻点了点右侧不远处的位置:“不会,前面就是电梯。” 沈知言愣了下:“万一我走楼梯呢?” 秦清雾勾了勾唇角。 似笑非笑的反问她:“你这样的人,会选择走楼梯吗?” “我这样的人……”沈知言狐疑的望着她眼里的浓重调侃,不明所以:“我哪样的人?” 秦清雾很轻的笑了声:“懒。” “……” 这女人,过分了。 “我哪里懒了?你别空口乱说啊。”沈知言顿时有点不甘心,无语的望着她解释:“我平时不也挺勤奋的?连续写了好几天的剧本了,通宵在写,这叫懒?” “哦。”秦清雾轻飘飘应了一声,无声勾起唇角:“是你亲口说的。” 沈知言一噎,无语:“我说什么了?” “那晚,你说。”秦清雾垂眸打量着,试图在帮助她回忆:“你做人最大的追求,就是每天躺着,最好有人能一日三餐帮你把饭送到床上。” 沈知言眼睛缓缓睁大。 又果断否认:“我不信,不可能!” “你还说。”秦清雾淡声继续开口:“能躺着就绝不坐着,能坐着就绝不站着。” 沈知言:…… 她难不成真的因为一顿醉酒,就和秦清雾掏心窝子,端都不端一下了? 沈知言敷衍一笑。 试图转话题:“秦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啊?” 沈知言说完,一抬眼,果然就看到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 秦清雾莞尔勾唇,问道:“是都记起来了?” 沈知言:…… 记起来个鬼啊! 这一茬是不是过不去了? 当面调侃她就能让她觉得这么开心吗? 清冷高贵的秦小姐您是不是崩人设了啊! 沈知言心里越发无语,却不得不对她露出一个无比善意的微笑。 四目相对,秦清雾眸子里调侃的意味越发明显。 沈知言觉得她这么看人的时候,那深邃的眸光里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尤其是对方笑起来不说话的时候,只打量人的时候,似乎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有点像是无论她什么小心思,都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一般。 为了避免秦清雾直接当面继续调侃她……沈知言索性决定先发制人。 “我……”她语气顿显气势不足,却还是强装淡定,冷静的问她:“那晚还对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秦清雾很贴心的温声安慰她:“你不必太过担心。” 沈知言听了她这副温温柔柔的语气,顿时觉得或许,那晚的情况也许没有她幻想中的那么社死。 然而刚放下心来。 就见秦清雾眸中挂笑,一句一顿的告诉她道。 “你说,你给执棋者新起的名字,叫柳如烟。” “……?” 沈知言顿时表情错愕,又点惊恐的望向她:“什么?!” “你还说,”秦清雾神色如常,继续道:“我的客厅监控记录下了你的丑事,你必须要亲自删掉它。” “……你家客厅还有监控?”沈知言无语完,立刻抓住重点,小心试探:“那我删了吗?” 秦清雾调侃带笑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看了她一会儿,慢条斯理的道:“沈知言,你多此一问。” 沈知言忽然觉得有点心梗。 ——好社死啊! “就这些了吧,感觉……也没什么啊。” “哦。”秦清雾轻飘飘应了一声:“不止这些。” 沈知言:“?” “你还求着我说,让我帮你洗澡。” “……” “还问我是不是和你更亲近,能不能陪着你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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