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墓……我应该怎么做?” “问问你的凌家先祖,问问你自己的本心,你就是人间的守墓人,你亦可化作鬼墓,至于怎么做,只有你才知道。” 南宫氏家族双眼迷离了起来,这些话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祖母在世的时候说给她听的故事。 为了让这些故事不被自己忘记,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回想一遍祖母临终之前的点滴嘱托。 因为鬼墓,是人间的大秘密,守墓人,是事关凌氏一脉的大秘密,它不能记录在任何的纸张之上,只有让他寄托在记忆的深处,等到需要它的时候,再将它一字不落的复述出来。 这就是南宫氏家主心中,最大的秘密。 “祖母,如今若您在天有灵,想必也该安息了,我已经把您的话,一字不落的传达给了您那位公子的血脉,这山河人间,确实需要一个守墓人,但愿神都太平,但愿人间太平……” 山河相依,天地对饮,从头诉平生。 南宫氏家主眯着眼睛,安详的,安详的,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下,沉沉的入睡,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做一个好梦了,没有任何的托付,没有任何的重担,只是安详的,睡觉。 晚安,愿山河长长久久,人间如意。 第118章 不死人的执念 天色黑,雪飘扬。 “这已经是第九圈了。”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两口棺材前边传出,那个把脸涂得红白不人不鬼的小太监丢弃掉手中的引魂蟠,他年岁尚小,带着两口棺材,围着神都城走了整整九圈,体力已是极限。 不过,这足够了。 九为最大的阳数,所谓物极必反,极阳之术必反阴。 而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只差最后一个人和。 他从衣兜里取出一柄短刃,在寒风雪夜下,它握起来冻得刺骨,但对小太监而言,他的手早已经红肿得没有知觉了。 他双手颤抖的握住手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 一刀捅下! 小太监瞪大了眼睛,望着墨色云天,倒在了深深的雪地上,风雪拂过他的尸体,鲜红的人血染在白色的雪上。 人和! 嗖! 嗖嗖! 一道又一道幽光绿绿的身影从地上飞驰而上,它们似乎想要上天,可天上有一道禁制拦住他们,这些幽光绿绿的身影飞不上去,只能够在神都城内徘徊。 皇城之上,仙人禁空! “回家……我想要回家……” “爹,娘,孩儿不想做刀斧手了,孩儿要辞了这官差,回去孝敬您二老。” “绣春还在等我,我要回去找他……”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啊,不要杀我……” “此番来神都,本是为了考取功名,回家明媒正娶了俐儿,怎会想到,我功名不成,却死在了神都。” “蜃楼,我恨你们!” …… 一道又一道的执念从地上冒出,它们心中各自怀着自己的所向,可又有谁能够如了它们的愿? 神都一道陋巷里,一位白裙飘飘的女子缓缓站了起来,她拔出手中的利剑,眼神空洞,呢喃自语:“我……要斩天……” …… 屋内,烛火微明,年过七旬的老妇人做了两碗饭,一碗放在自己的对面,一碗放在自己的桌前。 她拾起了筷子,“老头子,今天的饭菜还合你胃口吧,你多吃点。老头子啊,家里的柴火快没了,炕上不够暖和,你今晚就凑合着睡一宿吧,明日我去街坊邻里问问看,谁家还有点柴火,找他们借点。” 妇人夹了一口饭,塞进嘴里,“老头子,你咋不吃呢,饭菜不合胃口吗?” “老头子……” 妇人对面,空无一人。 只有一碗逐渐变得冰凉的白米饭,还有那一双老旧的筷子竖直地插在饭碗上。 “老头子啊……” 妇人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你说好的陪我一块走,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就先走了呢,呜呜……老头子啊,今后这日子我还咋过啊,老头子,你倒是说话啊,你不是很喜欢跟我吵吗?吵啊,这回我不还嘴了,听你吵个够,你倒是说句话啊……” 妇人哭天喊地,可没有谁搭理她。 小小的房间,只有那一盏烛火,慢慢的燃烧,还有越来越冷的白米饭。 嘎吱…… 似乎是风吹的太大,门被吹开了。 老妇人惊讶的站了起来,下意识望向门板的方向。 她手脚颤抖,两眼不停的眨着,她不敢相信。 一位浑身是血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刀痕,血就是从那里流淌而出,将上半身破旧衣衫染红,甚至染红了他的白发。 “老头子,你……你回来了?” 哐当…… 妇人手中的筷子落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老者拄着拐杖步步走到对面的座椅上,他熟练的放下拐杖,想要抓起筷子吃饭,可是,无论他怎么抓,这筷子就是上不了手。 因为,他已经死了。 妇人颤颤巍巍的朝着老者走过去,“老头子,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老者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缓缓转头,狰狞的面容下,忽然张开一张大嘴,朝着妇人咬了下去。 滴答…… 鲜血落在白米饭上,洒在破旧的小房间里。 妇人的生机被吸干,老者迷糊的眼神忽然变得执着了起来。 “婆娘,我饿了,快给我做饭吃。” “婆娘……” …… 距离房间不远处,同样是一座民房,一女子大叫:“有鬼啊!救命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嘿嘿,绣春,我回来了,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呢,嘿嘿,绣春,我们来快活吧……嘿嘿……” 年轻的女子颤颤巍巍蜷缩着把自己锁在柜子里。 “绣春,你不老实,又跟我玩躲猫猫是吧,看我找到你。” 女子心惊胆战的在柜子里瑟瑟发抖。 蓦然,一张带血的面容透过密不透风的柜子,绿绿幽光下,露出瘆人惊悚的一幕。 “啊!” 女子惊叫了一阵后,再也没有声音了。 …… 昏黑夜下,神都城内邪祟四起,他们不老不死不灭,不是生灵,更不是死灵,而是那些被蜃楼杀死之人,那些饥寒冻死之人,那些冤下枉死之人,他们的执念,大大小小汇聚在一起,在神都城内走街串巷,有些回了自己的家,有些去了别人的家。 活人哭,鬼见愁。 飘雪长街中,两口棺材静静地躺在雪地里,风雪为他们掩埋上最后一缕尘埃。 就在这时,一位黑衣少年快步而来,他身上背着一柄大黑伞,用双手从雪中挖出了一口小棺材,他撤掉上面那朵白绫花,用力将棺盖打开。 棺材之下,红嫁衣,红盖头,一具似是活尸的诡异躯体躺在里边,看着异常吓人。 “我来迟了。” 少年带着沉重的声音说道。 他将红嫁衣上所有的绳子解开,红盖头掀开之下,是一张十分漂亮的美人儿。 少年双指轻轻地搭在她的鼻尖,微凉,似乎有些气。 但少年明白,这些不是活人的气,是死气。 冥婚活人祭,棺中人不死,会化作活尸醒来。 “栾灵,我不会让你死的!” 少年将她从棺材里抱出,随便推开一间空荡荡的屋子,用所剩不多的柴火点在炕下,让女孩躺了下去。 “天地无极,乾坤赦令,太上仙君助我一臂之力,急急如律令!” 少年手指金光,射入了女孩的额头眉心之上。 金光散去,少年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 那缕金光,包含着他半身的血气。 他走到床边,轻轻地凑近女孩脸颊,深吸了一口气,一吻而上…… 第119章 罪孽之人 许久过后,唇分。 女孩苍白的容颜上多了几分血气之色,她精灵般可爱的小眼睛微眨了眨,像是王子怀中的公主,在名为爱的海洋中苏醒。 “覃舟……真的是你吗?” “是我。” 少年低沉而久违的声音在少女的心头响彻,回荡。 她倾尽全身的力气,紧紧的抓住他的双手,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会放手,至死不渝。 “想哭,就哭出来吧。” 少年知道,当一个人遭遇了家族的抛弃,沦为棋子,甚至连最卑微的人道都过不上,那种日子,叫天不灵,问地不应,无依无靠,如沧海之一粟,是这么的渺小。 “带我走,好吗?” “好。” …… 皇城之内,御书房。 “柳倾城毁了神都城内所有的龙穴,又大办冥婚活人祭,为的就是唤醒那些不死人的执念,这些执念不老不死不灭,哪怕被杀,也会在不久之内重生,如今神都城正身处水火之中,非人力所能及也,圣人,还请让弟子……” “向公公!” “在。” “拟旨,赐神都万民,国运之力,邪祟不侵。” “不可!” “不可!” 向公公与令狐青两人的声音一同发出。 圣人没有理会向公公,而是认真的看向了令狐青,“朕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这不正是柳倾城想要的局面吗?她这是要让朕交出国运之力啊……一位没有了国运之力的帝王,就如同刑场上的死囚,随时都可以被除掉。” “请圣人三思,如今国运之力正赋予神都守军抵抗城外的邪祟,若是再分出国运之力赐予万民,只怕……” “只怕什么?” “城门失守,神都危矣。” “这城门,迟早是要破的,令狐青,此事你无需插手,你即刻去观星台吧,朕会派内卫府君月长歌守护你的安全,此人信得过。” “可是……” “无需多言,令狐青,莫要忘了,你还有更重要的责任,切不可因小失了大。朕既已将天下交给你,别让朕失望。区区一座神都城,又算得了什么呢?既然柳倾城想让朕入局,那朕,就陪她好好的对上一局。” 令狐青沉默了下来,他恨。 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一国之君呢?在他眼里,是一国之天下,而非眼前的神都城。 可所有人会恨他吗? 不会。 他们只知道柳倾城有罪,却不知罪孽更深重的,乃是眼前这位动动嘴便剥夺了无数人性命的圣人。 为了天下百姓,他甚至不惜祭献整座神都! “令狐青,你还有话想说?” 圣人瞧见令狐青半步未动,低声反问了一句。 令狐青躬身作揖:“弟子即刻前往观星台。” 说罢,令狐青两袖清风,推开了御书房的门,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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