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幡然醒悟,竹枝小剑是凌珂的本命剑,它只认主,不认生人。 “小师妹,委屈你一下了。” 苏雪轻轻地扯开凌珂的一只手指,随后并指轻轻一挥,只见在凌珂细腻柔滑的指腹之上,多了一道划痕,她挤出了一滴鲜血,任凭滴落在竹枝小剑上。 滴答。 好似晨光微散,晨露滴落。 竹枝小剑被凌珂的鲜血沾染后,瞬间散去了那本该是碧绿色的光,随后就像是燃起一张符纸一般,从剑柄一直蔓延至剑格,剑身,剑尖,最终化作一缕流光,射入小师妹的眉宇之间。 收回好本命剑,苏雪抱起凌珂,像个沉睡的公主依偎在白马王子的怀里,她睡得很安然,王子却带着淡淡的忧伤,犹如一场悲剧的落幕,曲终人散。 “小师妹,我们该走了。” 苏雪身为三境修士,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是要背负着小师妹横跨这条江面,并不算太过困难。 “他来了。” 就在苏雪踏上船舷,准备一跃而去的时候,站在楼阁之上的瞎眼剑狂吃力地发出一声低吟。 “谁?” 苏雪回过头,神色肃然起敬,灵识开始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果然,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正在平静的江水之下暗流涌动。 “哈哈哈哈……” 一声鬼笑不知从哪儿传来,它笑得很凄凉,很缓慢,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缓缓吐气,却又夹带着雷厉风行的王者威压。 此人的修为,绝对在沧海境之上。 “能够击败剑狂,想必绝非一般的沧海境修士可以做到,更何况只是半步沧海。小妹妹,你的身世我很好奇……”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雪抬起头,望着黑乎乎的天空放声大喊。 那个人口口声声指的小妹妹,应该就是凌珂。实际上不止是他,就连苏雪也很好奇,凌珂究竟暗藏着怎样的身世,为何实力强大的叶相知会从小将她在道观中收养,又为何会为她炼制这柄足以引动心魔的本命剑? 很明显,以凌珂此时此刻的实力,根本无法驾驭这柄本命剑,但叶相知依然强行帮她炼制,并纳入了后者的云海之中,这显然走了一步险棋。 通过今天这一战,苏雪感觉凌珂就像是被困在棋局之中的一个棋子,下棋之人可能是叶相知,也可能是比她还要强大的神秘存在。 但无论如何,将这枚棋子的重量全部压在这么一个可怜的小女孩身上,未免也太残忍了些吧? “师父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想说什么并不重要……”那人说话的声音时而轻,时而重,一缓一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位小姑娘,我代替蜃楼之主给你们传话,欢迎他日登楼做客,我蜃楼,将以贵宾待客之道欢迎二位。” 他话音未落,忽然又转换成低沉森严的语气,“剑狂,你可知罪?” “大人,属下知罪,请大人赐死。” “赐死?哈哈哈哈……那未免太过便宜你了,楼主命我将你活着带回蜃楼,至于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想必应该很清楚会怎么样。” 说罢,一道从天而降的锁链哐啷铛铛响个不停,漆黑粗大的链条将身负重伤且双目失明的剑狂捆绑起来,只听着链条噼里啪啦地发出响动,顷刻间那奄奄一息的沧海境修行者便消失在夜空之中,江河湖畔又回归了一片寂静之色。 “还好,那人不是冲我们而来的。” 苏雪心中松了口气,但并没有放松警惕,他方才的话里提到了两个很关键的信息,蜃楼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邀请她们前去做客? 还有便是,凌珂的身世…… —— 三日过后,中江府内一家客栈里。 “哇,这药好苦好苦,雪儿师姐,我可不可以不喝啊。” “不行,大夫说了,你必须得服药七天才能下床,否则的话,将会留下后患之症。” “不是吧,这么苦巴巴的药,我还要喝四天?雪儿姐姐,你可不可以偷偷帮我喝两口,这样就算我们两个一起喝了,怎么样?反正大夫现在又不在,你不说出去,他也不知道这药是你喝的。” “小师妹,你再这样师姐我可就要生气了!” 苏雪绷着脸,没有在跟凌珂开玩笑。 凌珂瞧见苏雪神情有些皱眉,连忙将那一身嬉皮笑脸的表情给收的严严实实的,她捏住鼻孔,张开樱桃小嘴咕咚咕咚的将这碗黑乎乎的苦涩汤药灌了下去。 “嘶……” 喝完这碗汤药,凌珂连忙吐出舌头,嘴里发出怪里怪气的声音,像是要了她半条老命似的。 “喝药太恐怖了,我以后也要让雪儿师姐尝尝这药的味道,哼!” “哎哟,雪儿师姐你干嘛打我。” “叫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再去让大夫给你开七天的药方。” 凌珂一听这药还要得再喝七天,吓得脸色大变,连忙躺在床上,用被子紧紧把圆嘟嘟的小脑袋给裹起来,嘴里低声喃喃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噗呲……” 苏雪被凌珂这淘气的模样给笑岔气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可爱的小师妹呢? 唉,到底是上天赐予她的福分,还是一个未知的祸患? 自从楼船一战结束,已经过去了三天,凌珂身上的伤也逐渐恢复,至于苏雪,虽然初次与剑狂交手的时候也受到了不少剑气损伤,不过大多都是皮肉之伤,并没有伤及五脏六腑,所以很快就恢复原样。 只是凌珂因为心魔噬体的缘故,气海雪山严重受损,尤其是她的那片云海,此刻仍然是电闪雷鸣,一派乌烟瘴气的模样,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恢复。 “雪儿师姐,整天躺在床上好无聊啊,我可以出去玩吗?” “当然!不可以!” “欸咦……怎么会这样……” 苏雪乍一看,此时的小师妹有点像自己小时候生病时想要出去玩的模样,简直就是个贪玩的熊孩子。 她回想起来当时自己的母亲是如何安慰自己,给她讲故事听的情景。 说起母亲,苏雪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前世的时代,也不知道自己穿越之后,那边又会是怎么样发展下去呢?算了,想再多也没用,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只能接受,无论是自己,亦或是身边的亲朋好友。 在那个世界,已经不存在梦雪儿这个人了。 “唉,好无聊啊,嘴巴苦苦的,好想吃糖葫芦……” 苏雪回过神来,她轻轻的在凌珂的床边坐下,双手拉开蒙住头颅的被褥,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等你伤养好了,师姐就带你去买糖葫芦吃。” “真的吗!那一言为定哦,雪儿师姐,到时候你可不许反悔。” “好,一言为定。” 第22章 一念沧海 听到客栈传来推门声,凌珂急忙从床上翻身而起,这已经是她住在这个小房间的第七天了。 七天啊,哪里也不能去玩,因为经脉受损又不能靠打坐修炼来打发时间,只能每天躺着,看着窗外从日出变成日落,又从黄昏变到清晨,这种日子她简直收购了。 天可怜见,如今七天时间终于过去了,她再也不用和那种有苦又臭又难喝的汤药了。 “雪儿师姐,珂儿饿饿,想吃饭饭,吃肉肉……” 苏雪提着一壶茶水走进房屋,眨眼便看到一个活泼可爱的小机灵鬼蹦到自己身前,缠着要她带自己出去玩。 “雪儿师姐,当初我们可是约定好的,你可不许反悔噢!” 苏雪点了点头,“师姐当然不会反悔,但是师姐也要检查一下你的身体是否痊愈了,来上床坐好,我来给你检查一下周身经脉。” “噢……” 凌珂有些沮丧,怎么出去玩还要这么麻烦。 她现在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一心只想着要出去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再待在这个封闭的小房间里,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疯掉了。 只见凌珂上床盘腿坐下,苏雪也脱下鞋子,爬上了凌珂的床,坐在她的对面,两人双掌交合,紧闭双眼。 与此同时,一缕金黄色的灵气自两人的掌心四溢而出,将两个人缭绕起来,围成了一个小光球。 在苏雪的识海里,她可以看到凌珂此时的周身经脉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基本上已经可以正常走动了,只要不是遇上沧海境修行者,都有得御敌之力。 如此一来,苏雪放心了许多。 她接着又进入了凌珂的识海,拨开云雾见青天,那是一片浩浩荡荡的海洋,水色湛蓝湛蓝的光鲜亮丽,她乘坐着一叶扁舟,任凭海浪将她送往各个地方。 此时凌珂的云海可谓是晴空万里,海色清明,不再是七天之前那样的乌云压城,电闪雷鸣,涛浪翻涌。 她能够感受到,在这片云海之下,潜藏着一柄竹枝小剑,那便是凌珂的本命剑。 “本命剑也修复的差不多了,这说明小师妹的伤基本上已经痊愈了。” 看到这里,苏雪这才松了口气,正准备收回灵识,撤出她的云海, 而就在这时,天边忽然涌现出一缕青光,好似青龙出海一般,在天边施云布雨,原本平静的海面一下子又变得翻腾起来,一边是黄昏照耀,另一边是月明星稀,好似两个世界相互交汇。 “这是……云海在扩张!” 苏雪心头震撼不已,无数的灵气从外头朝着这家客栈的小房间里汇聚,包裹着他们的光球如今已经明亮如炽热的火焰,在床榻之上熊熊燃烧,却没将任何织布点燃。 但可以感觉到灵韵正浓,气势磅礴。 云雾散开,汇聚沧海,修行者的第四境,沧海境! “小师妹在破境……” 苏雪不敢相信,经过这一战,反倒是让凌珂误打误撞,突破了半步沧海的瓶颈,在修仙的大道上又迈出了一大步。 海面上不再是空荡荡的水天一线,开始出现岛屿,出现礁石,在海浪之下有潜龙在缓缓游动,本命剑也是绽放着更加闪耀的光芒。 这种种的一切意象,都是破境的征兆。 到了沧海境,体内的神识灵气也会变得更加磅礴有力,在修仙这条道路上,沧海境可以说是一个分界点,一如沧海,犹如荣登殿堂,此后前途无量,不可估摸。 更何况凌珂是天灵根的方士,没准真的会像叶相知所说的那样,凌珂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接连破境,可能她已经登上六七境了,而苏雪自己或许还在三四境徘徊。 这便是天灵根的魅力。 若非如此,凌珂这个道种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想当年,叶相知在修行界,也被冠予“道种”之称,如今在数百年之后,人间又出现一位难得罕见的道中,这其中是否意味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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