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冬披着一件淡蓝色的衬衫,衬衫里面有件贴身的纯白色短袖,下身是一件牛仔中裤,露出了修长的大腿,毫不客气的展示着曼妙的身材。 “不介意。” 锦安然深呼吸一口。 还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她歆羡着,暗自思忖。 “要半身像。”苏以东见她答应,便随性地提出了要求。 锦安然愣了一秒,没有多想就回了一句:“可以,就是价格会……” “来吧。” 还没等锦安然说完,苏以冬就坐在了椅子上,自然地翘起了二郎腿,将两双俏丽的玉手于手颈处交叉,架在膝盖处。 很有格调的动作,是想考验自己的绘画功底吗? 苏以冬看她有些犹豫,轻启朱唇:“没法画吗?” “没,可以画。” 锦安然立马回答,可当她握着笔测量着苏以冬的大小时,发现了她有些异样的左手掌。 交叉的左手掌位于上方,却是向外摊开的。那摊开的手掌上好像没有任何纹理,像是单单长了一张皮,如同一块荒芜之地,更像是这个美艳动人的女子身上的一个私密的缺憾。 这样奇怪的掌心,却要摊开在画师面前,正常人的想法不应该都是隐藏自己的缺陷吗? 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她下意识望了望自己右手虎口的胎记。那块胎记是个小圆,只不过是淡淡的蓝色。 她虽这么胡乱地遐想着,手上的笔却一刻也没有停过。即使美中有些不足,但好在气质还在。自诩为画工不错的锦安然还是很喜欢美丽的东西,这样画起来可比课堂上枯燥的酒瓶水果圆锥体有意思多了。 一人全神贯注的描绘动作和一人极具模特风格的高冷气质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周围围住了好一圈人,都在观摩这场现场作画。 就好像一个受人敬仰的画家在画着世界上最美丽的人一般。 约二十多分钟,锦安然停止了作画,但是并未将笔放下。她左看右看,对这幅画的整体都很满意。 除了那只突兀的,残破贫瘠的左手掌。 她想画点什么进去,将这幅画补全。可是苏以冬偏偏是故意展露出这般缺陷,若是补全了,是否会差强人意? 那么人是喜欢残缺的美好还是完美无瑕呢? 很明显,锦安然选择了后者。 她不暇思索,又拿起铅笔在素描纸上倏然划过,摩挲声悦耳动听,好似在给伟大的作品赋予点睛之笔。 第2章 画像 最后一笔如翩鸿而过,画中苏以冬的气质像是雪地里的寒烟,荡开了四周烈暑的娇热。 锦安然这次放下了笔,静静观摩着这幅自己认真描绘的半身速写。锦长街的霓虹灯光像是小妖精般肆意扑照在画上,给画增添几分神韵。 她轻轻地将画拿起,朝仍在摆着姿势的苏以冬走去。 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画纸递了过去。苏以冬也随即接过,两股触觉在纸上传递。 锦安然能感觉到苏以冬用的力很轻柔,像是温热的浮光掠过。 苏以冬自然地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坐姿,将画纸拿在右手上,轻轻推揉有些微微下垂的眼镜,镜片下的烟眸在灯光的辉映下依熠动人。 她看了很久,很仔细,很认真。锦安然站在一旁,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苏以冬散发出的极强的鉴赏气场。 半晌,苏以冬抬起头望向她,双唇微微翕动:“画的很不错。” “很不错”故意加了重音。 不是还行,不是不错,而是很不错。 “很不错”这种评价,锦安然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她的记忆开始闪烁,上一次听到这句话,还是她在刚学画画的时候。 启蒙老师的“很不错”像是一句鼓励,也像是一种冀望。 但是从眼前这个女子口中说出,不知怎的,倒也让她有些欣喜。 可能苏以冬与生俱来的气质让锦安然觉得这会是个品味极高的人。 但是不一会,锦安然就乐不出来了。 苏以冬将画纸夹在指腹间,在流光中婉转手臂,将有画的那一面面向她,用暗哑无光的左手指了一指画上的自己。 锦安然近距离看着她的左手,心里咯噔一下。 像是烈火燎原后的荒芜贫瘠,肉红色的斑块覆盖整个手面,掌背的边缘有起伏的疤,触目惊心。 苏以冬指的地方是画上自己摊开的的左手掌。 “你应该知道,我是故意摊开的,对吗?” 语气中有一丝不悦,像一根锐利的针。 锦安然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什么。 “你画的确实很好看,”苏以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赞许,但又很快消散,“如果守住自己的一时冲动就更好了。” 画面上的手掌虽然占比很小,但是被锦安然描绘的十分细致,三条掌心线依次从摊开的手掌上划过。 智慧线、生命线、感情线。 她不悦的感觉加重,语气听起来愈发冷淡,向她哄吹着阵阵寒意。 锦安然察觉到苏以冬的不满,是对自己补全了她残缺的掌心而不满。她将画板紧紧抱在胸前,有些尴尬的略微后退。 锦安然:“我觉得补全了应该会更好看。” 说完话的一瞬间,苏以冬目光中的寒意又一次加深,像是快要刺到她的心口。 两人的眼神碰撞上,锦安然只觉得倏的一下,心跳暂停了一秒。 极尽美艳是真的,刺魂夺魄也是真的。两种感觉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展现,倒叫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小画家,我问你一个问题,把维纳斯的断臂补全了,还能称得上是艺术吗?”苏以冬轻轻地站起身。 锦安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搞得有些懵。 艺术可能就是要有残缺性才能体现极致的大美。 听到了纸张被折叠的声音,锦安然扭头看去,看到的却是苏以冬将自己给她的画反复对折,塞进自己的衬衣口袋。 她盯着这动作片刻,感觉有些很不自在,像是在她心口划刀。 ——多少有点侮辱人。 锦安然:“我不想给你了,你觉得我画的不好,就还给我。” 苏以冬:“我没觉得你画的不好,我很欣赏你。” 苏以冬仰起头,身后的人流与灯光仿佛是她的背景,流光簇簇,衬得她在人群中是那么与众不同。 她轻轻伸出左手的食指在锦安然面前摆动了几下,拒绝了她要回画的请求。 毫无血色的食指每摆动一下,锦安然就觉得自己的呼吸加速了一点,像是被狠狠地调戏了一样。 “这幅画我要,只不过你加上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我有点替你难过。” 说罢,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转身便离开了。 “你还没给……” 她想问苏以冬索取费用,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如鲠在喉。 她虽然是个穷学生,但是身为艺术生的一缕尊严还是萦绕在心尖,若所创造的东西不能让自己或者对方满意,那么创造的东西就毫无价值。 既然是毫无价值的东西,拿走就拿走吧。 想到这里,她便没再说出口,任由苏以冬离开。 被苏以冬这么一折腾,本来不错的心情一下子跌落。 她突然觉得这热闹的锦长街变得很杂乱,乱到她完全融入不进去,整个人间仿佛把她自己排斥在外,熙熙攘攘都无与自己无关。 - 一连接着几天的暑期特供大暴雨,打碎了锦安然唯一的生财之路。 她无奈地翻了翻手机,自己将简历投放到了很多很多的平台,却仍旧是渺无音信,像是石沉大海。 自己比较钟意的几个工作室全部都吃了闭门羹之后,她还是决定广撒网,至少先让自己有个容身之所。 空气中混合着雨水裹挟的泥土气息,让食堂的饭菜非常难以下咽,胡乱咀嚼了两口就不想在继续吃了,干脆系好打包带,一整个全部扔掉。 看着垃圾桶中的饭菜,她感觉自己就好似与其一丘之貉,不中用,没人欣赏,被随意地抛弃。 心里想到了什么,睫毛忽然跳动一下。 “你要是扛不住,就来找我。” 耳边想起了景溪月的话。 锦安然咬咬牙,还是硬着头皮把这句话抛在脑后,强迫自己去遗忘。 突然清脆的提示音响起,锦安然漠然地转头望去,自己桌子上手机显示了一条新的消息。 【看了你的简历,我很感兴趣,小美女,方便抽空聊一聊吗?】 - 芝澜居,坐落在锡州的市中心,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创意工作室,旗下业务有文化传播营销、广告设计、插画设计等等。 这些资料都是对方发过来的,锦安然看着津津有味。 【感觉如何?我们虽然现在比较缺人手,但是会有人带你的,所以你不必担心工作方面的问题。】 紧跟着对方发来一些工作室的剪影,办公时刻的场景以及整个工作室的装修风格。 基本上每个点都很戳锦安然。 【嗯。】 【感觉很棒!】 一连发了两条,锦安然显然有些兴奋过头,像是许久未见甘霖的病怏植物被一瓢清泉扑了个全身,很舒服,又有点喘不过气。 【实习期可以给你缩短到三个月,包食宿哟小美女,你如果有意向,明天就可以来参观了,我亲自面试你。】 锦安然有些庆幸把自己的很多作品都放上了主页,虽然会有被盗的可能性,但好在还是起到了点作用。 【没问题,请问该怎么称呼您。】 【我姓白,你叫我白姐就行。】 【好的白姐,明天见。】 【明天见。[愉快]】 看完最后一条信息,锦安然只觉得浑身滚烫,她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有些不太适应过度的兴奋。 景溪月曾经对她说过:“有些事情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像是娇柔的大小姐对待一切烦心事的坦诚态度。 那位大小姐倒是想要的一切都得来全不费工夫,但自己这双铁鞋穿的可真是够要命的。 第3章 重识 一个淡粉色行李箱,一个松松垮垮的双肩包,就是锦安然全部的行李了。 整个宿舍被骄烈的阳光照的很亮,从窗户透进,照在大理石台面上,反射出来的光斑熠熠生辉。 像是一洼浅塘,只是鱼儿都已离去。 锦安然在出发前做了一个很深的深呼吸。终于要向这个陪伴自己三年的宿舍说再见了。 地铁从校门口启始,一号线三站直通锡州市中心,很方便,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 当锦安然拖着行李来到芝澜居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虽然处于中心地段,却是一个独栋,整个楼都是芝澜居的,门口大大的公司招牌非常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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