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快速解释道:“你姨母,哎,没法说,她跟庄晗真是一个葫芦一个棒槌,怪不得当年会错过,还瞒我瞒得那么死,我要是早知道了,早把她俩送被窝里去了,也就没今日的事了。” 大姐真是个铁葫芦,又是暗恋又是默默守护的,还整什么衣冠冢,做了这么多,你倒是说出来啊,只一句干巴巴的喜欢,哪有什么说服力。 还有庄晗那个棒槌,自己糊涂搞不清心意,半辈子都错过了,到现在了还整什么永世不相见的苦情剧,八成是因为毁了容貌,又觉得自己嫁过人,死钻牛角尖呢。 宋见霜抿唇,心道您要是真的早知道了,不仅没有这回事,连丘凉都没了。 “娘,就这么把姨母送过去吗?”她总觉得莽撞了,人家俩才说了不再相见,她们这就把人送过去,会不会不厚道。 宋夫人微微一笑:“这样正好,大姐醒了不知道要怎么谢我们呢,走。” 这个家啊,没有她,得散。 她真是操不完的心。 宋见霜看了眼喝酒之后跟平时判若两人的宋云昙,唇角一抿,俯身帮忙。 母女两个架着人就往外走。 此刻,丘凉刚吃过晚饭,她没从娘亲这里问出什么话来,心里不由惦记着宋见霜那边。 送娘亲回房后,便想去找宋见霜。 谁知才刚出门,就看到三个挤在一起的人影朝这边走过来。 要不是她眼神变好了,黑夜也能视物,少不得要被这庞然大物吓一跳。 “宋伯母,你们这是?昙姨母怎么了?” 怎么被架着走? 宋夫人大喘几口气,摆摆手:“你来得正好,快过来架着,累死老娘了。” 丘凉连忙过去替她,脸上满是困惑。 宋夫人舒展了一下腿脚,大手一挥:“走,进去找庄晗。 说罢,兴冲冲地走在前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领兵上战场了呢。 丘凉不由低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宋见霜无奈笑笑:“说来话长,姨母没事,只是喝多了,先听我娘的吧,兴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有时候不走寻常路,或许也能柳暗花明。 娘亲的想法虽然天马行空,但也不是全无道理,都进行到这一步了,她觉得可以一试。 丘凉只得按下心中疑惑,闷头照做。 进了丘宅,宋夫人兴冲冲的步子一停,好似才想起来问丘凉:“你娘房间是哪个? 丘凉指了指:“那一间。 话音刚落,就见宋夫人跟一阵风似的,冲过去就大力敲起了门。 “庄晗,庄晗,快开门,我大姐不行了。 丘凉听得嘴角直抽,伯母真敢说,什么不行了,不就是醉了吗。 门很快被敲开,庄晗披着外袍,脸上的面纱也都忘了蒙:“你说什么,云昙姐姐怎么了? 宋夫人扬了扬眉,见庄晗这副慌张的模样,心道来对了。 她也不回应,直接回头朝丘凉和宋见霜招招手:“快扶我大姐进去,小心点,放床上就行。 庄晗无措地站着,心里七上八下,想凑过去看,却又莫名生怯。 白日里还好好的人,怎么就不行了。 不等她问清楚,宋夫人再次大手一挥:“我们走。 丘凉与宋见霜对视一眼,跑得比宋夫人还快,她们脸皮薄,怕尴尬。 一出门,宋夫人便堵着房门,急吼吼道:“快去拿把大锁,把门拴上,今天她俩不把话说开,别想出门。 丘凉蒙了一下,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这屋里的人,可是她娘,能随便锁起来吗。 见她呆住,宋夫人没好气道:“傻站着干什么呢,快去拿锁来,铁链也成。 丘凉眼睛瞪得老大,斟酌道:“伯母,这样是不是不妥? 她耳朵尖,已经听到娘亲压抑的哭声,她虽然想娶宋见霜,但没打算这么不孝啊。 宋夫人脱口而出道:“你想不想再多一个娘疼你,想就赶紧去。 丘凉:“…大可不必! 一个娘就够了! 嗯?她反应过来,难道是说昙姨母…… 丘凉错愕地看了眼房门,转身去拿锁了。 等到锁上房门,宋夫人这才双手一拍,豪气云干道:“大功告成,走,咱们去吃饭,这一晚上乱的,我都没好好吃口东西。 丘凉连忙又吩咐小丫鬟去准备饭菜,陪着宋夫人去前厅。 身后,宋见霜瞥了眼上锁的房门,缓缓扬唇。 娘亲威武。!
第116章 房间里,烛火静静地燃着。 庄晗站在桌前,目光落在床上,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耳边听到哭声,她茫然伸出手,摸到脸上的泪水。 原来是自己哭了啊…… 她好似才回过神来,看了眼关着的房门,又望向床上。 怎么就不行了,明明白日里还好好的。 庄晗心头忽然就升起一股懊悔,夹杂着酸涩,隐隐发疼。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揉了揉头,坐了起来。 庄晗心下一惊,什么犹豫和胆怯都忘了,忙走过去:“云昙姐姐你快躺下,你怎么样……” 话音一顿,她闻到了浓郁的酒气,对上了满脸茫然的宋云昙。 想到宋云庵从前跳脱的性子,她心头一沉。 这个人分明是喝醉了,哪有不行的样子,过了这么多年,宋云庵那个女人还是这么离谱…… “庄晗,你又来看我啦,你怎么老了?”宋云昙晕晕乎乎地看着床边的人,两眼发昏道。 庄晗往床边一坐,脸色隐隐黑了下来。 果然白担心了,还说她老? 宋云昙却还嫌不够似的,又接着道:“你脸上怎么有疤?是了,一定是被大火烧的,我看到过了,怪不得跟平时不一样了。” 庄晗瞟了宋云昙一眼,察觉到了话里的矛盾。 这十九年来,她从未出过那道门,什么时候去看过宋云昙,还跟平时不一样,这个人哪会见过她平时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心里隐隐有了某种猜测,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宋云昙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她的猜测。 “真好,你还肯来见我,我以为今后连梦到你都成了奢望呢。” 庄晗抿了抿唇角,面无表情道:“你经常梦到我?” 宋云昙笑了,笑过又神情低落下来:“也不是经常,每次去京外的小院里见你的时候,我陪你说会儿话,心里会安定许多,晚上就不会梦到了。” 庄晗皱眉,新的疑惑又萦绕在心头。 京外的小院里? 还陪她说话? 庄晗脸色一变,想到了某种可能:“你在外面养了个姑娘?” 当她的替身! “对啊,我在京外给你立了个衣冠冢,还把坟修到了屋里,这样就能时常陪着你了,可惜你没死,那衣冠冢也该拆了。”宋云昙说着,揉了揉脸。庄晗的心一起一落,随后又板起了脸,什么叫可惜她没死? 难不成这个人还盼着她真的死了不成? “你希望我死?” 宋云昙连连摇头:“别说这个字,我怕,只要你好好的,好好地活着,就是我以后都没有衣冠冢陪着了,只能在梦里见见你。” 说这话时,她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落寞。 庄晗沉默片刻,紧紧咬住唇角。 心里突然就难受得不成样子,像平静的井水里被丢进了石块,一块一块丢进来,不知道何时才停歇。 不知沉默了多久,宋云昙的表情忐忑起来,轻声地问道:“庄晗,你可以凑近一些吗?” 庄晗一愣,随即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身,紧接着她想起什么,忙伸出手去捂自己的脸。 胳膊却被人轻轻一挡,手也被紧紧握住。 宋云昙痴痴地看着她,眼底似有泪花闪动。 庄晗心头酸涩异常,任由对方打量着,握着她的手。 宋云昙抽泣一声,忽地一扯,把她搂进了怀里。 庄晗正要挣扎,就感到脸上一阵雨落。 她身子一僵,抬眸看着满脸泪水的人,呼吸一滞,忘了挣扎,披在身上的外袍也悄悄滑落。 “庄晗,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好想你……” 宋云昙泪眼婆娑,声音越说越低。 庄晗不忍再听,不忍再看,神思浑噩闭上了眼睛。 就这么抱一会儿吧,就一会儿,就当是场梦…… “我可以亲一亲你吗?” 耳边一声呢喃,让庄晗睁开了眼。 “你不怕吗?”她已变得如此丑陋,再也不是当年的模样。 这个人不是本能地想躲吗,如何敢再靠近。 宋云昙眼神极快地闪了一下,手指暗暗紧握,缓缓低头。 庄晗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良久,唇上却没传来任何感觉。 蓦地,她猛然睁开眼,不敢置信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脸。 宋云昙闭着眼睛,带着酒气的呼吸洒在庄晗的脸上。 她动作轻柔地亲了亲那令人心悸的伤疤。 一下又一下,小心又虔诚,带着数不清的眷恋与思念,亲遍了庄晗布满烧伤痕迹的半边脸颊。 庄晗用力闭上眼睛,无声落泪。 宋云昙察觉,没有睁眼,也没有伸手去擦,而是用自己的脸颊小心蹭着,蹭掉那蜿蜒不止的泪痕。 “庄晗,今晚不要走了,留下好好陪我吧,我怕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梦了。” 宋云昙屏住呼吸,整个人紧绷,语气不安,藏不住祈求。 庄晗会答应吗? 她已经知道这不是梦,可她却不敢戳破。 她借着还未散去的酒意,带着满腔孤勇,仿佛穷尽了一生力气,才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庄晗没有作声,轻轻把她推开。 宋云昙心里登时一空,像被凛冽的寒风裹着,吹得她心脏麻木,麻木又疼痛。 她望着庄晗起身,望着庄晗下床,望着庄晗去吹熄了烛火,望着庄晗在夜色中走近,望着庄晗掀起棉被,望着庄晗躺在身侧,陡然惊喜。 “还不躺下睡?”庄晗闷闷开口,背过身去。 “哦。”宋云昙呆呆应了一声,恍惚躺下,还不忘帮对方掖好被角。 夜色辽阔,房间里寂静无声。 宋云昙睁着眼,盯着庄晗的头发,久久不能入眠,直到她忍不住困意,临睡前才大着胆子把人搂住。 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动静,似是早已坠入梦乡。 她不由扬了扬唇角,无声地笑着,沉沉睡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庄晗听着而后平稳的呼吸声,轻轻移开搭在自己腰间的手,下床穿衣。 夜凉如水,她回头看了眼熟睡的人,看了眼宋云昙在黑暗中有些朦胧的脸,而后走到门前。 推门…… ……门却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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