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是个怕死的逃兵,跑到半路没了钱,就仗着力气大干起了打劫,”领头人粗略地回忆了一下,“那些人也都是附近村里的流民,因为不想跟村民一起离开,就跟着我一起搞起了黑活儿。” “把你们的事情全说一遍。” 领头人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就尽可能地把自己说的无辜些:“一开始就是打劫,后来人少了,我们也饿得快活不下去了,就……就开始混到了黑市,干那些……我们也是实在没有活路了,只想多搞些钱回家乡而已!” 接着,他又极力地塑造自己多么想家,在抓那些孩子时有多么无奈,此时此刻有多么的后悔……牧由没有打断他,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愤懑,只是安静地等着他表演完毕。 “说完了?” “嗯……”领头人挤出一行眼泪,“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你要是现在就想要答案,我可以告诉你,”牧由从腰间抽出手/枪,子弹上膛,“你的从犯们另说,但你不行,无论你的苦衷是真是假,你都必须死。” 领头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看着牧由平静的眼神,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但我要让你死得明白一些,”保险被打开,枪口也缓缓调转了方向,“你今天死了,不是因为别的任何原因,仅仅是因为你已经犯下的罪行,如果你做了那些恶事后依然活了下来,就一定会有人继续效仿你,所以你必须死!” “我……我……” “再见了,下辈子还是做个好人吧。” 砰—— 牧由拖着尸体从黑胡同里走出来,摆在墙脚边的人面前,那些小弟见老大死了,都以为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纷纷跪在地上求饶。 “起来吧,你们应该算从犯,而且不知情,是死是活还是别让我来定论了,”牧由把他们全部扶起来,用一根长绳子像穿蚂蚱一样把他们拴起来,“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我去换点儿面包,然后你们跟我一起去见义军。” 几个人愣在原地蒙了一会儿,不知道牧由安的什么心思。 “没什么,滥用私刑不可取,刚才那家伙也只是太可恨了,而且我也没保证你们会活着,”牧由把他们牵起来,重新回到了黑市大道上,“十二号,过来,我们可以买面包了!” “真让人意外,”老板把面包切好装起来,“我还以为,你会在同流合污和全部处决之间选一个,是我低估你了。” “你在偷听我们的对话?” “那倒没有,铁皮房的隔音效果不好,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老板看起来心情很好,还额外给几个孩子抓了把糖果,“我可要事先警告你,后面的一路上可没有能补充食物的地方了,你带着他们算是自寻死路。” “没关系,人不吃饭能抗一个月,一天不吃饿不死的。”牧由接过装面包的袋子,系在了十二号的手腕上。 “那就祝你们一路保重了,也希望我们很快能见面。” 牧由对老板的这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没有多问些什么,这里不是能长呆的地方,既然对方说会再见面,那就等到下次见面再问吧。 天很快暗了下来,牧由赶着这帮犯人,向着下一个目的地进发了。 ----
第56章 暴雪(一) 牧由到达黑市前一日,瓦德军总指挥室内。 蚀骇与暴虐面对面坐在圆桌边,都沉默着直视对方,等着彼此先开口说些什么。 算起来,自当年二人分别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也算是阔别已久的老朋友重逢了。 只可惜不是所有的久别重逢,都是伴随着感动与喜悦的。 蚀骇是在军校里认识暴虐的,可能是老天爷刻意的安排,他们从同学到战友,再到一起因为人才缺失而被提拔上来,最后还同时被送到了第三战区当指挥,也算是缔结了一定程度的友谊。 但有时候,这种关系并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于这里的平民来说。 轰炸机事件后,明载为了避免战局进一步烈化,便设法找借口将二人之一调回去,彼时的蚀骇刚刚被牧由打瞎了一只眼睛,回去养伤这种事,怎么看都应该落在他头上。 “二桃杀三士”的故事之所以为经典,不外乎是因为好用,而且是特别好用。 明载先是派人找上了他们的教官,在短暂的思钱想厚过后,一场充满意外的事故就被制造了出来,暴虐的右腿就被迫骨折了。 参加争夺的理由齐全,下一步就是准备“桃子”了,而这时桃子偏偏凭空从天上掉下来了——老皇帝突然患上了重病,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年轻军官与太子一起接管皇室直属军,这个人就从蚀骇和暴虐中间选。 然而这件事在蚀骇看来,就是一个赤/裸裸的陷阱,无论是太子还是国师,与自己的关系都可谓是差到不行,自己能一路顺利地升迁,就是凭着在外征战的功绩和对中央权力的退让。 但暴虐却并不这么想,他早就想回到中央荡除国师这个奸臣,或者拥有更高的地位与荣耀,比如先拿到这次的军权。 起初,二人都不觉得这是分道扬镳,蚀骇的主动退出也完全可以避免掉一场争斗,这场阴谋本该以彻底的失败收场…… 自从暴虐回到中央后,蚀骇发给上面的战报就多次遭到更改,而原属于他的功劳也毫不意外地转移到了暴虐头上,这背后的阴谋自然不言而喻,但蚀骇还是对这一切产生了不满。 他实在不是个大度的人。 桃子本身并不重要,它可以变成任何一种东西,但唯独背后象征的荣誉不能变,因为那才是人们争夺的东西。 蚀骇放弃了争夺,自然是为了保住现有的功绩,而当他的算盘没能达成时,不满的情绪就会不断增长,于是她将情况告知了暴虐,希望他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暴虐却没有答应。 暴虐也有理由说的。 比起满肚子诡计的蚀骇,相对坦率的太子明载显然更对暴虐的胃口,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共同的敌人——国师,而打败国师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地位,想升迁又需要更多的功勋…… 简而言之,暴虐希望蚀骇能委屈下自己,但蚀骇不想受哪怕一丁点儿的委屈。 远在边境的蚀骇根本不担心国师,那时的国师还没把手伸进军队,他很安全,犯不着为了一个讨厌的人而损失利益;而接手了直属军的暴虐却必须如履薄冰,他与国师离得太近,一点小错就可以身败名裂。 于是,这个名为“利益”的桃子就让他们决裂了,虽然为了军队的和谐,他们平日里还是尽量保持和谐,但心里的芥蒂早已经摘不掉了。 但那把刀没有插进身体里,就一直会有人感到不安。 时隔五年,国师终于把手插进了军队的任命决策当中,并为他们准备了新的桃子——两个人同时指挥一支军队,但没有谁高谁低之分。 就这样这一周里的每天早上,他们都会按时坐在指挥室里,为了接下来的行动方向僵持不下…… “牧由和01都离开了基地,导弹系统的设备又运不进来,现在就是最好的进攻时机!”暴虐终于决定打破这片宁静。 “但这一个月他们也都在备战,还有上次,你派那个‘机甲人’的事已经引起他们的警惕了,”蚀骇不由分说地摇了摇头,“现在他们还是以逸待劳的状态,贸然进攻不是好事。” “可如果再不发动进攻,我们就彻底延误战机了,”暴虐忿忿地指着窗外,“长途铁路已经有了雏形,他们甚至还有富余的劳力来搭建临时机场!我们必须抓紧进攻!” “我们的飞机现在燃油不足,没办法全力发动进攻,还是说你想学穆德克?”蚀骇坚定地否决了进攻的提议。 “那我们就这样耗着?别忘了,国内现在已经很缺吃的了,况且现在还是冬天!”暴虐激动地敲起了桌子。 “他们也一样缺吃的,马上就要下大雪了,要塞里的人只会比我们更惨……” “你别在跟我说‘更’了,就算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是会找借口的!”暴虐不再和他浪费时间,直接把架子上的战略地图抽了出来,“现在就给我个准信儿,什么时候进攻?” “……何必这么焦急呢,还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蚀骇用笔压住地图,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给我一个必须速战速决的理由。” “我来的时候就给你看过了。”暴虐也不甘示弱。 “那是国师的理由,不是我的,我不在乎你们的这场博弈。” 暴虐缄默了一会儿,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冷笑:“哼,你说你不在意,那你为什么要给光宁发你和01的秘密通话?” “这很重要吗……”蚀骇思忖了一下,“这本来就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仗总是要一点点打的,提前做好准备不是很正常吗?”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暴虐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意。 “01想回到皇都,就必须要经过布莱加,在恰当的时机让将军产生怀疑,就可以为接下来引爆油气管道找一个合理的嫌犯,”蚀骇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一石二鸟的计划,我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理由还准备得挺充分,”暴虐冷哼了一声,明了地点出问题所在,“那你为什么要和01私下联络呢?” “当然是为这次行动做准备……” “我放你妈的屁!01根本就不是战争里的重要人物,”暴虐直截了当地拆穿了他的谎言,“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战争而搞的陷害,那么光宁会是更好的选择!” “哼,暴虐,我看你才是烧坏了脑子的那个,”蚀骇完全不接受他的指控,“我手里根本没有吸引光宁的筹码,还是说你凭空给我变一个?你现在就是纯粹的抬杠!” “那你就敢保证自己没有私心?!我可是听说01有另外的打算,你也是冲着那个去的吧?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自始至终都是个自私的人!”暴虐忍不住翻起了旧账。 “那你就不是了吗?就像当年一样,用所谓的大局和道义来掩盖自己!”蚀骇也被点起了火,“要是没有你当年下绊子,我就不会停了这么多年才升少将!” 在门口等着的鬼烛听到他们吵得越来越厉害,并逐渐从对战略的争论变成了纯粹的骂战,只好用力敲了敲门,“二位将军,吃饭时间到了!” 蚀骇抬手看了看表,才四点半稍多一点,就明白这是鬼烛琢磨出的新劝架方式,这场争吵本就是意外,他也干脆借坡下驴,转身跟着鬼烛离开了。 无意义的发泄结束了,但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蚀骇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拿出备用的另一份战略地图,开始静下心来思考。 咔—— 鬼烛提着两个饭盒进来,看来是真的到吃饭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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