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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对这个奇怪的要求一头雾水，明辞还是懵懂地点了点头，毕竟光宁已经是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了。 “我现在已经不在军队任职了，将军原本想把我调去内务部继续跑一线，但在我的强烈反对下最终去了通信部，”光宁偷扫了前排的两个驾驶员几下，“也就是说我的话语权不像之前那么高了，帮不了你太多。” “没事，”明辞连忙安抚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已经会自己多注意了！” 窗外的噪音骤然增大，明辞猜到这是直升机正在降落，便识趣地立马闭上了嘴。 一路上光宁的情绪都稳定得令她害怕，本来明辞还担心她会有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并准备了一大堆安慰用的话，结果到头来反倒是自己被多多关照了。 明辞也想到了可能是将军提前跟她打过了招呼，但她依旧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因为上级的命令就平静接受亲近之人的死亡，她总觉得这不能算是一种好事，至少这不能等同于牧由说的“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情绪失去了发泄的阀门，只能被囿囚于内心深处，这大概只能算作一种病态了。 “该下来了，”光宁唤回了明辞走神的思绪，“你不适合提前出现在大家面前，我带你去另外的地方休息。” “好。” 明辞跳下停在机坪的直升机，却发现周围的环境依旧诡异得瘆人，漆黑一片的建筑群中连个指示的灯塔都没有，简直像一场见不得人的秘密运输行动，而自己就是那个需要保密的货物。 “不要东张西望，”光宁突然强行遮住了明辞的双眼，把她拽上了一辆没有车牌的黑色轿车，“这是一个陷阱，我现在要救你出去。” 明辞的脑子瞬间一片懵逼，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在中间撒了谎。 “安静，现在听我说，”光宁把车门与车窗都关闭紧实，随后用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耳语道，“白天开车的司机是将军派来的，他算准了时间正好在深夜抵达，如果你刚才跟着车一起进去，就会在某个拐角处被他带走。” “所以13才说你要见我，”明辞听着她的话，不知不觉冒出了些冷汗，“让我在门口跟着你离开，才能躲开他的监视？” “对，将军想利用你的身份大做文章，而这可能会把你的性命搭进去，但既然你还要对付01，我们就不得不冒险让你留在这里，直到他现身为止。” “我？我能做什么？” “无论是你与牧由在基地时的关系，还是你在诺克顿经历的一切，都让你有了知晓绝密信息的可能性，不管你是否真的知晓，将军都可以利用这层身份伪造假情报，并以此向瓦德人坐地起价。” “然后？” “而瓦德如果不想多吃亏，把你暗杀掉就是最保险的措施，到时死无对证，瓦德反而可以借机模糊事实。” “可既然如此，将军就一定会派人来找我，”车逐渐驶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明辞的视野也终于得以解放，“这会连累到你的！” “不会，泽克也是大部分事件的亲历者，他会代替你出面作证，而他的家族背景也使得两边都不敢轻举妄动，”光宁用安全带把她困在座椅上，“但你依然是第一优先级的证人，所以千万不能被抓到。” “那我该怎么前往会场阻止01？” “到了那天我们自有安排，你只需要为战斗做好准备，”光宁又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现在闭上嘴巴，要到了。” 轿车停在了酒店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光宁拿出一件大了不知几个号的风衣，把明辞整个人都抱了起来，二人蹑手蹑脚地来到一处没有监控的通道，并由着它上了大楼。 “到了，”光宁掏出房卡，把明辞往房间的大床上一扔，“这是我的房间，你先呆在这里换身衣服，我得在出去一趟。” “去干什么？”明辞脱口而出。 “酒店的电梯监控只拍到了我出门的影像，我必须绕一圈再让它拍到我独自回来的样子。” 撂下这句话，光宁便推开门走了。 “嘶，这一天可真够莫名其妙的，”明辞把身上的风衣挂到衣架上，偷偷摸摸绕到了窗帘后面，“我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会听从安排了，这里的大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公路，说不定可以得到些额外信息。” 经历了游/行与战火的破坏，本就不算发达的布莱加比以往更显萧条，外加重建工作也只才开了个头，远远望向被炮弹炸毁的地方，让明辞有一种身临中东的感觉。 深夜的布莱加只有令人压抑的景色，明辞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只好先回去换上了光宁提前准备好的衣服，靠墙的小桌子上有给自己留的食物，虽然已经凉透了，但聊胜于无，饥饿的肚子可不会给她挑三拣四的机会。 吃饱了饭，脑子也有了思考的力气，明辞开始重新梳理今天发生的事——如果光宁的话属实，那么从自己上车的那一刻起，整个人就已经处于被将军监视的状态下了。 但这也意味着，将军已然把手伸进了瓦德的首都附近，这对于刚刚收复都城的瓦德军方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另外，交战区的事情肯定也瞒不过他了，当地平民与将军的矛盾势必会进一步扩大，大概率还会波及到牧由。 一想到牧由，她又想到了直升机上的对话，光宁并不知道牧由的具体状态，说明13向她隐瞒了事实，但这是为了什么？在诺克顿以外的地方，还有多少人是知道真相的？ 目前除去自己无法干涉的瓦德军方之外，就只有恩戈布、泽克、13和自己知道牧由还活着，嗯……有全知之眼的01估计也知道，但将军眼下应该是不知情的，否则光宁不会让自己闭嘴。 现在还无法断定牧由的生死对局势有什么影响，希望将军也不要在背后调查，等挺过了这一阵子的风波，再想办法让牧由回来吧。 当然，以上这些想法成立的必要前提是——光宁必须是可以信任的。 明辞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光宁已经离开了近半个小时，却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 “糟糕，不会是出事了吧？” 明辞摸了摸怀里的子弹袋，除了牧由留给自己的红头子弹外，一共还有二十发制式手/枪子弹，想来会场和酒店都不是能补充弹药的地方，这些弹药怕不是自己这几天仅剩的保密武器了。 保持着警惕的状态，明辞掏出□□开始装弹，然而偏偏是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房卡开门的声音。 ----
第203章 争端 “糟了！” 来不及多加思考，明辞直接将刚完成装弹的手/枪丢在地上，然后一脚踹进了床底。 “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光宁放下手头的东西，转身给门又加了一层外置电子锁，同时低着头轻瞥了一眼问道，“累了就找个地方坐下，没必要这么见外。” “哦，”明辞趁她背对着自己时收起子弹袋，走到床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你怎么出去了这么久？” “去处理了一点别的事，”光宁端了一杯水站在她面前，语气显然易见得不悦，“顺便通知你一件事，我们要把牧由从诺克顿运走。” “嗯……什么？！” 明辞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瞪圆了双眼，“现在这种状态下？你们想把她送到哪里去？用什么设备？她现在最严重的就是全身烧伤，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在无菌环境里！你们有这个运输条件吗！” “这是我刚才跟13商量决定的……” “你出去了才不过半个小时，这就是一拍脑袋想出来的馊主意！” “不，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光宁强行把明辞按在沙发上，她的力气很大，明辞挣扎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听着！牧由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瓦德军方手里，否则和谈必然会破裂的！” “又是将军的特殊安排？”明辞咬着牙瞪她，“你们到底想怎样？！” “坐下，冷静一点，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解释，”光宁放下水杯，与怒气冲冲的明辞对视道，“经历了这么久的事情，你应该也意识到了我们面对的不止有战争，还有无休无止的自然灾害，甚至更进一步说，战争的爆发跟灾荒脱不了关系。” “这跟转移牧由有什么关系？” “别急，你听我说，这当中的大部分自然灾害其实都是由残骸引发的，这背后的原因你应该比我更早知道——对，就是残骸自身修正导致的自毁性，01之前说的话不都是骗你的。” 明辞努力思索了一阵，想起是那天在要塞的小酒馆里发生的对话。 “解决的方式很简单，只要有人拿到了完整的控制权限即可，所以无论你与01谁胜谁负，灾害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这也是为什么我明明已经退到后方了，却还要赶过来帮你进入会场。”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要转移牧由？” “你还真是对她念念不忘，”光宁喝了几口水，接着说道，“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就像我也是不久之前才得知这一切的，比起那块玄之又玄的破石头，大众还是更喜欢瓦德国师胡编的说法——第三战区的要塞里有一位能拯救世界的圣女。” 听到这里，明辞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她意识到过去那些与自己或近或远的事情正在被串联到一起。 “现在我们都知道这是他为了抓你而编的胡话，而那个圣女自然而然指的是你，但在绝大部分人眼里，改变了整个战局的牧由可比你有说服力多了。” “他们说的对，”明辞悲戚戚地点了下头，“牧由才是那个试图拯救大家的人，我只是个无辜又无能的胆小鬼，如果没有我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乱糟糟的事……” “别自暴自弃，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光宁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日后的灾害早晚会被解决，但眼下迫在眉睫的粮食危机依然无可避免，明年的丰收填补不了今年的饥荒，我们需要海量现成的粮食。” “现在两国都没有足够的粮食了。” “但如果把某一国的粮食储备转给另一个国家，至少可以让一国的人度过灾年。” “所以将军的目的是……”明辞想到了什么，不过很快又摇起了头，“不可能的，瓦德军方给什么也不会给粮食的。” “不是要粮食，是拿回本属于我们的东西，”光宁说这句话时莫名有一种冷嘲热讽的意味，“将军当然不相信国师的话，但他很喜欢这句话，无论‘圣女’是牧由还是你，你们都是卡塞的人，都是可以使卡塞免遭饥馑的人。” “他想利用这套说辞？” “对咯，如果牧由真的死了，将军就可以借此向瓦德要粮食，理由也很充分，我们本可以避免这次饥荒，但现在人死了，还是死在瓦德的领土上，瓦德是否应该就此负起一定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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