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们能不能想得到,事实就是这样。 不管他们怎么想,望舒都绝对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毕竟,这是她的愿望嘛。 最后,我们再度回到了地球。 地底深处,通道之中隐约浮现曾被誉为‘烂尾之城’的白色建筑群,经过数次改建,整座建筑实际上便是人类命运共同管理服务器的化身。 中央的白色巨塔与周围的高楼排列成放射状图形,仿佛是世界的缩影。 近一百五十亿人的意识尽数沉眠于此。 在白色巨塔的最顶端,望舒教我吹上低音萨克斯,虽然在望舒看来,银色的长笛跟我的发色更配,但我果然还是觉得金色的萨克斯吹起来的那种从容感更加帅气。 望舒教我的方法完全不像以前家里请的那些音乐教师,从姿势和每首曲子的特点开始教起,而是与我同握住萨克斯、手指放上萨克斯的按键,告诉我怎么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呼吸肌肉与每一个音符都达到完美共鸣。 我真的不是说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我知道她会小题大做……我只是想说我在单独练习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件事,仅此而已。 明明是最近才开始学的,但这个长音却动听的完全让人无法感觉是这么回事——那是一种比起孤寂更能使人感到温柔的音色。 啊,我怎么能那么天才啊?!不管做什么都能做的不错。我都快为自己感到沉醉了。 不愧是我。 “安同学……”她又这样叫我了。 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叫我,我的嘴离开吹嘴:“怎么了?” 然后我就被吻了……她的嘴唇贴着我的嘴唇,平静地,故意地,但有力地设定了自己的节奏,当她的舌头进入我的口腔,我很快就忘记了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应该是许多个分钟,感觉像是永远……也许比永远还要长。 她在我觉得我大脑缺氧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才中断了这个吻。 “换气真差劲呢。”她笑起来的时候脸色都没什么变化,“得好好呼吸才行呀。” 我只觉得回过神来的我上气不接下气,流出来的口水都可以把自己呛死。真是形象全失,丢人丢到家了,所以完全不想理她。 然而她用上了老师教学生的那种特意刁难人的坏坏语气:“要不要我给你做一个接吻用的乐谱再标上换气符号?” “你在瞧不起我吗?”我这么说着,这次真的揍了上去。 不管是学长笛还是萨克斯,都无关乎音乐的热爱或者说为了接吻的时候可以不用换气。 全星海充塞着各种不同的物种,每个物种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进化逻辑,但既然每个物种都是物质界的一份子,那么就理应遵循自然界的法则——正如人类发现的计算机语言能够使得机器获得生命,那么人类为何不能发现能够无视身体直接与意识进行沟通的语言呢? 哪怕说我们人类意识本身也只是神经系统进化的副产物…… ----
第81章 “我没搞错的话,你按下了让所有安装神经植入体的人类在死亡的瞬间将意识上传至人类命运共同管理服务器的开关。但那种做法顶多能够被称作是一种复制,本体的意识仍是存在于原装的大脑之中。”被我揍的时候,望舒紧接着话锋一转,“那么,这些人死了之后意识就完全消失了?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思索了片刻后给出答案:“嗯,大脑活动停止,意识就会消失,但脑磁场的彻底消散需要时间,理论上人类的意识在大脑停止活动后的数分钟内也还是存在的。” 就像是心脏停跳后的数分钟内如果能够恢复心脏的功能,人类也还不会死一样。 “那你有想过消失的意识去了哪里吗?” “去了哪里?就像人类的尸体能够充作土壤的肥料,人类的脑电波最后也应该会作为自由电子被空气中的某些气体俘获,就像氧气或二氧化碳,被还活着的人吸进来,然后又吐出去。” “理论上是这样。”望舒扬起眉头,笑的有些得意,“就如同你所说,脑磁场的彻底消散需要时间,倘若在那消散的过程中,同一空间内,无主的人类意识数量足够多又会怎样呢?” “【灵魂】。”我有些嗫嚅地说出了这个字眼。 足够密度的【意识】会成为不需要容器便能存在的【灵魂】。 我原以为望舒的目标是人类命运共同管理服务器内被保存的近一百五十亿人的意识,她这次来,是要唤醒它们,实际上,我想岔了,这种被复制出来的意识,有或者没有,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我当初按下或者不按下那开关,实际上都对望舒的目标没影响。 我真是没用,连最后的坏孩子也没做成。 不顾我的思考,望舒的表述仍在进行。 “事实上,从地球开始诞生出生命以来,一共经历过数次生物大灭绝事件,每次都导致当时的多数物种灭绝,‘线粒体夏娃’的事件绝不是偶然,那时候应该也有不少物种在拥有意识的情况下失去生命。换言之,现在这颗星球上到处都有各式各样的幽灵游荡呢!” “不仅是地球。”我纠正道,“这片星海每一颗曾经诞生过生命的星球都存在着这样的可能。”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明明是密度远超人类意识的存在,它们却不曾对现世造成任何影响。”望舒突然这么说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它们兴许早就影响过很多东西,只是我们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对望舒的说法毫不在意。 “不是这样的,我怀疑,多种意识的融合会导致灵魂产生无意识状态。”望舒越说越兴奋,眼睛一下子明亮的有些不可思议,“灵魂对于融合的意识具有选择性作用,只会吸收同频的波段,而对于其他波段,全部被排斥掉了。” 哦!我听懂了!怪不得这么多年游荡在这颗星球上的‘死人’没有做成任何事,原来它们在成长为【灵魂】这个体量时,就把自己的脑子整个都给扔掉了。 起风了,望舒把她有些飘逸的长发束在脑后,开始卖弄她的学识:“那其,人类的脑电波最开始并不被认为是电磁波,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有电流就会有电磁波,但对于旧时代的人类科技可言,那实在过于微弱,几乎无法被测量,一旦使用设备特意放大,还会伤害大脑,索性就当它不存在了。 “哦?不知道,你说说看。”我收回拳头,故意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来。 “因为大脑产生的生物电流实在太微弱了。”望舒挽起衣袖,拿起长笛,重新坐到我身边,“不过虽然微弱,那毕竟也是电磁波。” “嗯,电磁波,然后呢?”我仍是一副不懂的样子。 “除了电磁波本身,声波也是能够影响电磁波的。但作为机械波,声波的传播需要介质。”望舒将长笛的吹孔与嘴平行,侧脸向我粲然一笑,“《美女与野兽》,我喜欢这首曲子。” 优雅长笛乐音响起的伊始,我的萨克斯便时刻准备着跟了上去。 就像最初望舒当初自顾自地走向道路中央,我随之跟上去一样。这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我很难说完全出于我的自由意志。 原本只是属于长笛的清亮音色,随着萨克斯的加入,乐音像是蓦然组成了连续的音节,本来属于我的生涩旋律逐渐开始伸缩重叠,慢慢充塞着整个天地,宛如是与长笛一答一问。 这一切都与我所熟知的《美女与野兽》相去甚远,但与望舒对视的瞬间,我又觉得这首曲子本该如此演奏。 望舒的长笛忽然扬起高亢的声响,伴随着那声响,我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忽然多了一些灰尘。 不,那并非灰尘。 如同玻璃碎片般的质感,不会是灰尘所能拥有的成色。 它们各自绽放着光芒,但那光芒也并非来自于光的折射,而是就诞生自它们的身体内部。一粒粒灰尘凭空出现,美丽的就像是阳光下的肥皂泡,并且数量不断地开始膨胀增加。 我没有询问望舒原因。 光也是一种电磁波,如果声波能够影响脑电波,那么不可能不影响光。 这些光点的光芒越来越强,很快成为指尖大小的球状物……巨大的光子半球贴在‘烂尾之城’的表面,转眼便成为这个地底新的人造天幕。 数道极光缓缓显出身形,印影在天,横跨苍穹,笛音婉转之余,带电粒子流便有千丝万缕光速伸展,羽翼掠过之处,尽是虚无幻灭,阔别地底多年的黑暗也便重新降临此处。 什么也看不见。唯有数条比夜空更加黑暗的线条,彰显着远处那些大楼的轮廓。 这期间,我的制服一直在对我发出警告:周围的电离辐射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值,直接能够影响人类的身体健康。 你可能很能想象这么美丽的事物或许已是一件能够在太空战场中派上用场的大杀器。 然而这时候的演奏并不能停下。 一种热乎乎、刺痛的感觉在我全身传开,虽然只持续了几秒钟,但我仍能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共用我的大脑。 我犹如身处什么怪物的腹中,被声浪搅动的呼吸声中有一个个光点在闪烁,稍纵即逝,宛如夜晚星星的反光。 天空看上去就像是某种反射镜,不知道它反射的是什么光,譬如地球永无落日,我想它的黑或许只是以人类的眼睛来看才是黑的。 我极目远眺,想要将这一切看的更清楚一些,但即使望向我所认为的地平线,我也只能看见一层淡淡的有些模糊不清的东西,除了让眼睛非常不好受外,我几乎得不到第二种感受。 因为这种能量的闪光在可见光谱之上也处于时隐时现的边缘。 以我与望舒为中心,周遭冒出了无数有着白色边缘的黑色光圈。这些光圈漂浮着,在转瞬间同时爆裂,化成无数半透明的人影,占据了我的整个视线。 随着身边气流暗涌流动,我听到了一种清晰、富有节奏的搏动声,仿佛有谁的心脏正在我的耳边搏动。 那总不会是望舒的心跳声。 一团虚无缥缈的粉色荧光,便像是某种神话生物的心脏,在我的眼前缓缓搏动。 演奏已然停止,眼前的景象也转瞬即逝,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但我仍沉浸在之前的体验中,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望舒说:“或许你会想要养一只小宠物的。” 我有点茫然,只是问:“刚才那是什么?” “艾尔斯(earth,地球)由一百五十亿人的意识所形成的新集合,或许你也可以将它认为是地球的灵魂。”望舒沉吟了会,继而笑道,“拥有形体并非是物质才有的特权,艾尔斯是纯精神力的产物,你或许会好奇它将会在星际战场上起到怎样决定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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