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位姑娘身材和自己差不多,但若是真打起来,吴蔚有把握在三分钟之内制服对方,真正让吴蔚忌惮的是那个还端坐在四方桌后面,自饮自酌,至始至终未置一词的女子。 吴蔚向左闪了一步,对方挡住,吴蔚又闪身向右,对方再次挡住,吴蔚无奈又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公子要是再这样,我可要喊人了。” 闻言,女子将双手背到身后,略扬起光洁的下巴,得意地说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可没对你怎么样啊。” 吴蔚攥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救命啊!救命啊!”看着女子逐渐慌乱的表情,吴蔚冷哼一声,暗道:你当我是在和你开玩笑么? “你,你别叫!”吴蔚的叫声已经引来了诸多瞩目,如果她再来一句“有人强抢民女”的话,眼前这女子肯定要挨揍,但吴蔚的目的只是脱身,她猛地推了女子一把,借着空隙冲出了酒楼,女子被吴蔚推了一个趔趄,身形不稳向后退了几步,后脚跟磕到门槛儿上,摔了一个屁墩儿。 “喂!”女子羞怒地吼了一声,却只能看着吴蔚越跑越远…… 厨房的人拿着竹筐出来还给吴蔚的时候,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伙计拎着竹筐来到门口,也不见吴蔚的身影,却看到坐在地上的客人,疑惑地问道:“客官您怎么坐在这儿啊……您看到一位穿蓝色衣裳的客官了吗?” “没看到!还不快扶我一把?” “哎,是……” 伙计丢下竹筐把女子从地上扶了起来,后者愤愤地踢了门槛儿一脚,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师父,我从来没见过那样泼辣的女子!泼辣还不讲道理!” 年长的女子脸上总算有了些表情,无奈地看了自家徒弟一眼,说道:“人家早就识破我们的身份了,你所谓的撒泼只是人家顺势而为,全身而退的手段,马上就要到了,别再节外生枝了,将你送回去以后,我还有别的事情。” …… 吴蔚一口气跑出两条街,转头见女子没有追来才停下,折腾了这一上午吴蔚也饿了,来到背风处掏出怀中的饼子,大口大口地吃了。 吴蔚掂着手中的铜钱儿有些纠结,最后还是决定先把帐还了,下次再给绣娘买线。 吴蔚来到上次那家药铺,伙计一眼就认出了吴蔚,吴蔚笑着把十五文钱双手奉上,说了些感谢的话,正巧被吃完午饭回来的坐堂郎中碰见,老郎中捋着胡须说道:“姑娘姓什么?家住何处?” “老先生好,我姓吴,名蔚,暂居清庐县,就在离此地不远的城郊,住在朋友家。” 老郎中微微一怔,这种小地方有名字的女子本就不多,像吴蔚这种与外男自报家门的女子更是不曾见过,不过老郎中反倒是欣赏吴蔚的爽朗与守信,回道:“老夫姓孙,既是这回春堂的东家,也是坐堂的郎中,姑娘中气十足,面色红润自是用不着的,万一日后有需要的地方,只管过来。” 吴蔚当即笑开了花,搓着手说道:“老先生,我现在正好有一件事儿,想请您老施以援手。” 孙郎中先是一怔,随后大笑起来,他活了大半辈子,经营了四十多年的医馆也算颇有些家底儿,银钱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难得遇到像吴蔚这般有趣的年轻人,当即请吴蔚进了看诊堂。 二人相对而坐,孙郎中说道:“姑娘,说说吧,需要些什么?” “老先生,我有个朋友需要一些艾草,如果能是艾绒就更好……我不会白要您的,我算是和百味楼谈好了劈柴的供应,一担柴他们给我二十文钱,您就按照市价给我,我卖柴还您,每次给您十文钱,剩下的我要买些日用品。您看成么?” 孙郎中捋了捋胡须,说道:“艾草并非贵重药材,夏天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送你一些也无妨,可总要对症下药……是哪位郎中给你开过方子了?你朋友是什么病,需要艾草?” “我朋友每次来月事的时候手脚冰凉,额头冒虚汗,浑身无力,我打算弄些艾草回去做成艾条,给她做艾灸。” 孙郎中眼前一亮,问道:“你懂医理?” 吴蔚连忙摆手:“不懂不懂,这不就是民间的土方子吗?” “姑娘何必谦虚?民间土方中确有:‘灸治未病’的说法,常用于伤寒,偏头痛,风湿之症和冻疮上,据老夫所知,并没有土方子记载了艾灸可以作用在你说的那个病上,不过……艾灸有行血气,去寒湿的功效,对你朋友的身体会有改善,可此时艾灸并不应时,要等到夏秋之际才好。” “老先生说得极是,不过我朋友的情况真的很严重,所以我想试一试,哪怕有所缓解也是好的……” …… 一刻钟后,吴蔚背着一小袋艾草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回春堂,孙郎中欲把艾草送给吴蔚,但吴蔚坚持给钱,最后以十文钱的价格买了一布袋,约定好下次来市集送柴的时候再结账。 出了回春堂,吴蔚又找了一家规模不错的成衣铺,进到里面直说要找老板谈一笔生意。 伙计见吴蔚也是位姑娘,虽然穿的落魄,却生的细皮嫩肉的便到里间去禀报了,片刻后伙计出来,请吴蔚到内间说话。 原来,这间成衣铺的老板也是位女子,吴蔚进去的时候老板娘正在嗑瓜子,先是上下打量了吴蔚一番,问道:“姑娘是打算来我这儿供布啊?还是?” 吴蔚“嘿嘿”一笑,乖巧地叫了一声“姐姐”,然后才说道:“是这样的,我家里有个姊妹针线活儿做得不错,不知道姐姐您需不需要在成衣上刺绣?” “你是哪家的?看着可有点儿面生啊,我们家的成衣不便宜,先压五百文可以拿一件回去试试,做工不好的话,衣服我就不收了!” “明白,我带绣样儿来了,姐姐可以先看看再决定。” 说着吴蔚放下艾草袋子转过了身:“姐姐,我今天背柴进城的时候不小心磨破了,您看个大概,有兴趣的话我下回……” “哗啦”一声,老板娘把瓜子撒回到了盘子里,叫道:“送客!”
第17章 真的不是 话音落就有一老一少两个伙计冲了进来,一人一边压着吴蔚的胳膊就往外拖。 吴蔚使出浑身力气才勉强没有被拖走,强笑着对老板娘说道:“姐姐,正所谓笑纳八方财,来者都是客呀。我大老远来了……真心实意和您谈生意,您怎么连话儿都不说完呢?” 老板娘白了吴蔚一眼,重新抓了一把瓜子,慢悠悠地嗑了起来,见状伙计也就不再使劲儿,只是抓着吴蔚不让她动。 老板娘磕了几个瓜子方开口说道:“小姑娘,你姓什么?” “我姓吴,叫吴蔚。” “哟,姓吴?莫不是来试探我的吧?”老板娘笑了,摆了摆手,让伙计松开了吴蔚。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板娘摆了摆手,两个伙计退了出去。 “坐吧。” “谢谢姐姐。” 老板娘笑了一阵儿,说道:“你说的那个姊妹……怕是和你不是一个姓吧?” “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和你直说了吧,就你背后顶着的那个绣样的做工,整个清庐县找不到第二个人了,你就说是不是出自柳家三娘子之手?” 电光火石之间,吴蔚想了许多,老板娘见吴蔚不搭腔,只是轻笑一声,叹道:“要是咱们清庐县有第二个人有这份儿手艺,反倒好了!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看你也是个通透的,今儿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家姊妹要是真有这份手艺,你叫她过来,当着我的面儿给我露一手!五百文的压钱儿我也不收了,工钱什么的都好说!” “姐姐……” 老板娘好像是预知了吴蔚要说什么似的,玉手一抬,胳膊上的金镯子,银环子叮咚作响,说道:“别和我说路远,只要她有这门儿手艺,我派轿子给她抬过来都成!没看到人之前,这笔买卖咱们免谈!”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蔚知道已是多说无益了,她笑着起身,拿起一旁的艾草袋子,说道:“容我回去问问我姊妹,下次来赶集再给姐姐一个答复。” “嗯,请吧。” 吴蔚出了门,收敛了笑容,一边朝家的方向走,一边沉思:看来这家成衣店的老板娘从前是和绣娘家有过合作的,看她的意思……绣娘的这份手艺整个清庐县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可对方也摆明了就是不想用绣娘。 这并不符合常理……商人重利,就算绣娘的“名声”在清庐县已经传开了,没人买她做的衣裳,可以刚才那个店铺的规模,完全可以将成衣送到其他的县去,就算会多出些车马费,可绣娘的手艺难道还愁卖吗? 哪怕只收绣娘的绣样不做成成衣,然后毗邻郡县去找另外一家成衣铺合作,刨除车马费后老板娘再从中抽一笔,不用请力亲为,转转手就能赚钱,难道不是个不错的生意么? 吴蔚猛然停住了脚步,她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回去,现在掌握的证据还不够多,这件事儿自己必须要弄清楚,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 想通这里吴蔚毅然转身,直接把市集上所有的成衣铺,走了个遍…… 绣娘听到外面有动静,立刻穿上鞋子去开了门,冷风顺着门缝毫不留情地灌进来,冻得绣娘打了一个寒噤,她倒着凉气眯着眼向外望去,和前几次一样不见吴蔚的身影。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锅里的饭已经焖了快一个时辰了,绣娘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吴蔚回家,绣娘想去找找吴蔚,可是她长这么大就去过一次市集……那次是娘带着自己去的,去了一家布庄,从那以后绣娘就再没出过一次远门,独自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挎着筐到田里送饭,送水。 市集究竟在哪儿绣娘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况且……她连一件棉衣都没有,又来着月事,根本不可能走到市集的。 万一……路上再和吴蔚走岔了,她回来见不到自己会担心的吧? 就在绣娘犹豫着要不要裹上被子出去看看的时候,外面传来的吴蔚的声音:“绣娘~” 绣娘感觉自己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推开门看到吴蔚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蛋儿,缩着脖子,一路小跑进了屋。 “冻死了~今天晚上的风可真大啊。” 绣娘的嘴唇翕动,却只轻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吴蔚舀了一瓢水洗了脸和手,又用净布掸去了身上的灰尘。 “哦,我昨儿不是和你说了,我打算去趟市集,早上我看你睡得正香就没有打扰你,我背了一筐劈柴到市集上卖了……”说着吴蔚拉着绣娘的手进了屋,把艾草往炕梢一放,继续说道:“堂屋冷,你这几天尽量在屋里待着,别受凉了。劈柴卖了二十文钱,上次我欠了回春堂十五文的药钱,这次去把钱给还了,然后在市集上逛了逛,回来晚了。”说完吴蔚从怀里掏出五文钱递给绣娘:“喏,收好了。”吴蔚吸了吸鼻子又说道:“我和百味楼谈好了,以后我的柴他们都收,我看到市集上有卖棉花的,三十文一两……这几天我勤跑几趟,争取早点让你也穿上棉衣。”棉花的价格如此昂贵是吴蔚没想到的,但一想到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吴蔚也能理解,更何况这个季节是棉花最紧俏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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