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地笑着,推门出了洗手间。 洗手间空无一人,只有她走到洗手台边,像个没事人一样,挤了洗手液伸到感应水龙头下。 温凉的水流了下来,还没冲干净她的手,又没了。 她缩回手再伸过去,水又流了出来,没几秒又没了。 她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厌恶这种设计,暴躁地转身走到保洁专用低矮的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痛快地冲洗着。 手心手背,脸上嘴里。 她顾不上妆花不花,只想洗到满身的恶心感,洗不干净她甚至没办法坚持回家。 洗手间的门当啷一声推开,她弯着腰挡在门口,门只能开一个不宽的缝隙,她下意识转眸望去,和门外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对视。 是边鹿,她认得她,这个女人在学校和圈里都很有名,只不过有名的方式不同。 在学校边鹿是人尽可夫的荡|妇人设,据说连保安都勾引。 在圈里边鹿是岑清珂最忠心的狗,岑清珂当着边鹿的面和别的omega胡来,边鹿都能忍着,还帮忙递指套。 学校的传言是不是真的她不知道,但岑清珂胡来这件事她是倒霉的遇见过一次的,也确实看见边鹿帮忙递东西,不过不是指套,而是纸抽。 这么能忍,不是拜金就是犯贱,至于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曲折悲惨的故事,她可没心思也没必要探究。 原本对于边鹿这种人,她毫无兴趣,也无所谓厌不厌恶。 可边鹿偏往枪口上撞,还问她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忙? 这是你能问的吗?这是你能帮得了的吗?! 她承认她当时确实是迁怒了边鹿,可有什么关系呢?她本来就是个任性的大小姐! 她面无表情瞪着边鹿,开口就是嘲讽:“畏畏缩缩躲在门缝像什么样子?你见不得人吗?别在这儿脏了我的眼,滚。” 边鹿递了一半的纸巾又缓缓缩了回去,她这么骂边鹿,边鹿居然还笑?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这就走。” 正常人莫名其妙被骂至少会变脸吧?边鹿连脸都不变,这是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不敢得罪她? 呵。 她第一次生出了对边鹿的厌恶,不是因为道听途说,也不是因为看到边鹿给胡来的岑清珂递纸巾,只是因为边鹿看到了她的丑态,而且被骂了还冲着她笑。 你说边鹿贱不贱?真贱! 但凡边鹿说一句:这是公共厕所,你凭什么占着?她还能高看边鹿一眼。 可惜边鹿像条谄媚的狗,夹着尾巴就跑了。 那天之后她就开始暗中调查舅舅,一旦撕开一个口子,真相就再也无法隐藏。 可是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她毕业证都还没拿到手里,对公司也是一无所知,她凭什么去告发赵锋? 赵锋是压制董事会唯一的筹码,在她羽翼未丰之前,哪怕再怎么接受不了,也得忍着。 她开始尝试伪装,不让任何人察觉不对的伪装,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沈黎。 沈黎帮她保守着秘密,一个字都没往外说。 那段日子异常压抑,她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拿出父亲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等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离不开这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在吸进肺里的那一瞬间,烦躁似乎被压下不少,她又能若无其事地面对赵锋,就像平时那样。 她努力在公司扎下根基,比想象中难得多,要防着赵锋,还要被张连升打压,她连一分钟都不敢懈怠。 她怕引起张连升怀疑,每次应酬都是跟着赵锋,装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悄无声息发展着人脉,不再像之前那么敷衍。 她总是一次又一次遇见边鹿,之前也不记得总遇见,怎么这会儿总见? 或许是因为之前边鹿对她而言只是路人,她从来不会留意,如今边鹿却是让她厌恶的人,她才会那么敏锐。 边鹿还是那个样子,跟在岑清珂身后,见谁都笑,甚至被富太太们围观嘲讽,她依然笑着,像个听不出好赖话的傻子。 边鹿真听不出来吗?她可不这么觉得,边鹿只是利益至上,不愿意去得罪那些有钱人。 说起来,她也算是那些有钱人之一。 她越发厌恶边鹿,厌恶边鹿的利益至上,厌恶边鹿谄媚恶心的嘴脸,厌恶边鹿明明是个拜金女偏还要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小白花样。 难怪大家都讨厌边鹿,不是没有道理,谁看着那样一张人畜无害装无辜的脸,能生出好感? 她越来越厌恶边鹿,尤其边鹿笑的样子,笑得越美她越觉得作呕。 当初怎么偏就让边鹿看到了自己的丑态?! 她越想越觉得如鲠在喉,也越发地看边鹿不顺眼。 她渐渐发现了关注边鹿的乐趣,似乎每次应酬,边鹿都会被周围的人戏弄,比如故意占了边鹿的位置,故意把边鹿的包坐在身下,故意在边鹿侧身往位置坐时踩边鹿的脚。 当然这是少数,大部分上层圈里人是不稀罕这种小手段的,更多的是打直球,譬如语言上的嘲讽或调戏,甚至直接伸出咸猪手。 为了躲避咸猪手,边鹿总是很狼狈,可再怎么狼狈边鹿也从没斥责过始作俑者,每次都是装作无事发生。 她看着边鹿憋屈的样子,通常都会心情大好,虽然被咸猪手挺值得同情的,可边鹿自己都不反抗,还指望别人救她? 反正她是不会救的,她是来看边鹿倒霉的,可不是来当慈善家的。 可是总看到omega被alpha猥|亵,即便每次都被边鹿躲开,那种感觉还是非常不好,她便不再关注边鹿,哪怕迎面遇上也当没看见。 不久后,张连升借口D.T公司的合作没谈成,对赵锋发了难。 她虽然厌恶赵锋,可这时候赵锋还是她的挡箭牌,她不能让赵锋出事。 她拼尽全力保赵锋,可也只是勉强把赵锋留在了董事会。 之后的诬陷接连不断,张连升致使了不少人往赵锋身上泼脏水。 赵锋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贪污受贿,公开了自己这些年的账目往来。 她在那些账目中看到了那晚酒会转出去的一笔110万,是转给赵旭坤的。 再往前翻,可以看到每年赵锋都会有一次百万数字的款项打给赵旭坤,而平时赵锋都是二三十万这样的数额打给儿子,顶多五十万。 第一笔百万款项就是在她被强制的那一天打出的。 她心知肚明那钱究竟是打给了谁,心里只觉得嘲讽,表面却可以伪装得滴水不漏。 她继续翻看着赵锋的流水,发现了奇怪的一笔,头一天打过去,第二天又被对方转了回来。 赵锋的流水都是只出不进,除了工资和年底分红,没有人给赵锋打过钱,更没有打过去又被对方打回来的。 起初她也没太在意,可看到日期时,她愣了下,这不是她被当街揭掉阻隔贴的那天吗? 那天她记忆犹新,不止被当街揭掉阻隔贴,还从全国奥赛退赛。 这笔钱的数额和赵锋曾经告诉她的,感谢那个帮助她的好心人的数额完全一致,为什么钱又打回来了?那个帮助她的人没有收钱? 她当即打电话问了赵锋,赵锋说确实没收,第二天就给退回来了。 她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像是,周围全是豺狼虎豹,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好人,她却忽略了这么多年,还以为人家贪财要了自己的钱。 她想知道那个人是谁,问了赵锋,赵锋支支吾吾,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为什么她不知道比较好?人家无私地帮了她,她却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人家可以做好事不留名,她却做不到闭目塞听。 她对赵锋说:“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反正有账号,这是支付APP的账号吧?我估计也不是对方告诉你的,是对方的手机号就是账号,你自己查到的,对吧?” 赵锋没办法,这才告诉了她。 “是……边鹿,岑清珂包|养的那个小情人。” 什、什么?! 怎么会是她?! 她设想过无数可能,可从没想过救她还拒绝她的钱的人,居然会是边鹿。 不是拜金女吗?不是爱财如命吗?不是为了钱都能忍受岑清珂当面和别人划船吗? 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当年才高二的边鹿为什么要拒绝她的钱?是觉得她身份高贵,想装个好人,借机彻底攀上她? 可这么多年了,边鹿一次也没主动找过她,这又是因为什么? 她心乱如麻,不敢相信自己唾弃了这么久,也看了这么久笑话的omega,居然就是当初无私帮助自己的人?! 她记得当初边鹿怎样帮她把校服盖在头上,也记得边鹿怎么温柔地安抚她,更记得边鹿注射抑制剂时怕她疼,还不停地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惜当时她蒙着头,又神智不太清醒,根本没记住边鹿的声音,以至于再听到也没有认出来。 她混乱了,不知道该怎么判断边鹿这个人,一下午工作都心不在焉的。 几天后她想通了,人都是会变的,当年边鹿人品怎样,并不代表现在。 现在边鹿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包容岑清珂,也不管是为了钱还是别的容忍了咸猪手,边鹿这样懦弱不自爱的人,都不是她喜欢的。 既然交不了朋友,那就从别的方面还了这份情,以后还是陌路,谁也不欠谁就好。 她开始寻找还人情的合适时机,却发现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 边鹿是岑清珂包|养的情人,又是岑清珂的特助,应该不缺钱,当年边鹿就没要钱,现在她给钱似乎也说不过去。 可不给钱,她又该从哪儿还呢? 思来想去,她不想在为这种问题浪费脑细胞,干脆直接问边鹿好了,也许边鹿当年只是嫌钱少呢?或者还有别的心愿呢? 那天,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去问边鹿,可照了一圈没看到边鹿的身影,明明进会场的时候看见边鹿和岑清珂一起进来的。 她端着高脚杯一边熟练地应付着,一边四处寻找,终于在会场外的走廊看到了边鹿和岑清珂。 她刚想走过去,却发现气氛不太对,又停住了,躲到了廊柱后面。 岑清珂正在训斥边鹿,压低的嗓音透着明显的气急败坏。 “你怎么那么贱呢?怎么天天勾三搭四?!” 边鹿小声道:“我没有,是他咸猪手,我……” 岑清珂打断道:“他怎么不咸别人只咸你?!再说来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人家哪个不是见过世面的?要什么样的omega没有,能看上你这种破鞋?!还不是你勾引人家?!” “我……我没有,我……” 啪! 她在柱子后听到了清脆的一声巴掌响,边鹿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岑清珂压抑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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