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盐区在G市都属于郊区了,G市与临界地级市的交接区,比琅照区都偏。 话毕,竹昱眼眸愈发深沉而郁冷;池田靖倒是没有她那么低气压,反而一笑,感到不可思议,“那就是她爸妈很宠她喽?给闺女补个牙也舍得。” 任盛华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得看后面的调查。不过依照她爸出租车司机的钱要养活家庭主妇的妈和一个闺女一个儿子,基本上不会花这钱。” 裘梧瞪了瞪眼,“还有个儿子?” “对,”任盛华说道,“二胎开放的时候要的,也是G市户籍。” 池田靖扫了眼资料,点点头,合上文件夹,“十天前报的警,说闺女彻夜未归,也没有消息联络。”她转转明朗的眼眸,“看来得去家访一下了。” “澹台,小裘。”竹昱沉声吩咐,“去把蒋欣欣的人际关系网找一下。” 池田靖看了看挂壁的钟,搓了把脸。“哎——呀!”她用力的抻了抻腰,眼睛眯成一条缝,“早餐吃啥?” 刚刚默默走回办公室又出来的竹昱听见这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一边头也不回的把车钥匙往任盛华身上一抛,“吃什么吃,家访去。” “?”池田靖伸了一半的懒腰卡住,别着双下巴瞪她,“现在?” “不然呢?”竹昱在门口站住,双手抱臂,天生向下的嘴角在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凶冷傲慢,“你自己说的。” 池田靖嘴角抽抽,满头黑线的站起身。 * 车上,池田靖坐在空无一人的后座,默默的啃着自己在路边抓的两个包子,心里吐槽得亏自己不晕车,又神奇于这些前辈真是钢铁不坏之身,早餐都不吃。 “你真是,低血糖很严重?对自己的能量补充毫不客气。”任盛华一边开着车,笑道,“案子这么紧也要塞两口饭。” “那是,”池田靖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语重心长的说,“吃饭是最大的,人呢,活着就是为了美食美景——” “下一个红绿灯右转。”竹昱冷不丁的开口,“美食美景还有什么,香烟?” 池田靖打了个暗嗝,有些黑线:“……竹队我只是办案的时候会抽的多一点……” “办案抽的多,按你这频率,怎么可能没有瘾?”竹昱靠在椅背上,盯着手机导航,淡淡地说,“这么多年你任哥在我手底下办案子偷偷抽都能上瘾,你以前的程度没有?” “清白,”任盛华看着前方红绿灯,调侃道,“后来老竹管的愈发严,我就戒的差不多了。” 池田靖坐在后座正中间,手肘肘着膝盖,闻言笑了笑,“这玩意儿哪里能戒的掉啊,任哥你要是戒掉了,现在应该是一根不沾的。” 竹昱听见了,微微转头看她。 “确实,我对烟有些轻微的瘾,不过还不到上瘾的程度。”池田靖看向她,坦言,“帝都案子更离奇古怪,有些案子一熬熬几年的都有。要是真遇上什么邪门的,估计一周也就眯上两三晚。尼古丁虽然坏处很多,但是在短时间内确实是很好的提神品。” 竹昱收回目光,“不打算戒了?” “没必要。”池田靖嘴角挂了点淡淡的笑,琥珀的星眸清明,“当初都染上了,也就没想过再累生累死的戒掉。烟这种东西,难戒得很。” 任盛华仰着下巴看路,一边插嘴:“那倒是真实,我赞同。不然现在也不会没事儿跑去阳台抽两根。” 竹昱微微颔首,垂眼看着导航,黑色的瞳眸被洗的明亮,上挑的丹凤眼眼尾仰着,沾着一点点红。 * 蒋欣欣的住址,是鹤盐区温馨小区,一个基本上就是村子又命名的社区。昨天鹤盐区才下了雨,于是车开进去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小区街道下水口堵塞积水,把越野堵在了路外。 “走吧,下去走进去咯!”池田靖打开车门,笑道,“真是该上诉市委改改这里的城市规划了,你看看,昨儿个也不是暴雨什么的,就能淹成这样。” 为了家访不影响警方在群众心目中的整体形象,这三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把熬了两天的邋遢样儿稍微收拾了收拾。马路中间低两边行人路高,积水根本排不到下水口,来了积水也就只有好心人给两侧行人处搭上木板,成了简陋且不安全的桥供人穿行。 虽然昨天下雨了,但难得今天天晴放阳,阿公阿婆就搬个塑料凳往屋檐下没有积水的裂石砖地上一坐,叽里呱啦的拉家常。 竹昱看着愈发狭窄到只能单人同行的小道,连阳光都透不进来,墙壁上挂着裸露的、还残留着水珠的杂乱无章的电线圈,皱皱眉。“这怎么找?” “典型的城中村了吧,”任盛华有些头大,无奈道,“多少都是违章扩建的,导航根本找不到。” 竹昱紧锁着眉头,正要叫人,发现池田靖不见了。 “人呢?”她声音稍微紧一些就会有种无端的苛责和训斥感,问,“这家伙撒丫的跑哪儿去了?” 任盛华太阳穴疯狂突突,一面安慰着“这小子是第一次跟你一起来出勤”,一边打电话给那人,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压抑着绝望的怒火,“池田副队,你人呢?!” “在蒋欣欣家楼下了啊,”电话那头的回答让两人都不由得一愣,语气颇为骄傲,“看,我比你俩快吧?” * 这两人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的时候,池田靖正悠哉游哉的蹲在门口和一群大妈聊的开心。 “……”竹昱自上而下看着她,抿着嘴单手拎起那人的后衣领,也不管大妈们震惊的眼神和手上一边笑嘻嘻向大妈道别的人,抬脚就往楼里面走。 任盛华在后面屏着声跟着,就听见被拎着的池田靖叨叨唠唠。“竹队——竹队我错了,真的,你这样拎着我不累吗——” 竹昱闻言松开了手,“错哪儿了?”她挤在通道口,狭小的水泥楼梯间顶上缠着乱七八糟的电线,身高1米8往上的任盛华只能猫着腰,暗暗瞅着这两尊大佛。 “……我不该在工作时间不听指挥到处乱跑。”池田靖没想到她会真的问,嘿嘿笑道,“不过要不是我,咱们现在都找不到门呢……” 池田靖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与人生地不熟的温馨小区居民打成了一片,几乎没有隔阂。这家伙东问问西瞅瞅,凭借着超强的社交能力找到了正确的单元楼位置。 “我靠,”任盛华耸耸鼻子,“你他妈社交悍匪吧?” “不不不,”池田靖谦虚道,开始了自己经典的满嘴跑火车,“我社恐——看见人就两腿打哆嗦。” 竹昱双手抱着胳膊,目光在他俩之间转了又转,最后落在池田靖身上,眼波流转着点了点。她没说话,自径抬脚上楼,后面两人赶紧跟着赶上去。 六楼的木门被敲响,一个头发灰白的妇人开了门。 “您好,”竹昱一贯清冷而疏离的语气响起,反手打开警察证,“G市刑侦总局刑警大队第一支队队长,竹昱。” * “情况,就是这样。”王莲抽抽嗒嗒的讲完,手里攥着纸巾,“警察同志,你们来……是有什么消息了吗?” 任盛华暗暗按住竹昱,一面微笑着问:“那蒋欣欣她平时在学校跟同学怎么样呢?” “这孩子申请的是住宿生,每周也就回家一次。”王莲说,“你看她弟弟才这么小,我们实在是没什么时间管她。不过听老师说她在学校也很乖的,不惹事。” “那她平时走的比较近的同学朋友,您有了解吗?” “那个……我都不知道啊,”王莲看着年仅两岁的儿子闹腾着要黏着池田靖,又怕打扰人家警察,抱过去,“她平时回家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安安静静的。” 竹昱简单的做着笔记,问:“能看看她的房间么?” 王莲正哄着怀里的孩子,闻言一怔,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警察同志……欣欣她,她没有房间。” 这话倒是把竹昱和任盛华给搞懵了。 “我们家两方一厅的,平时孩子她爸工作不规律,有一间是留给他的。”王莲说,“她住校时候我和她弟弟就睡在另一间房,周末她回来住一晚,就是我们三个挤一张床。” 竹昱眉头微不可察的一蹙。 “那她平时做作业的地方——” “餐桌,收拾干净。” 池田靖似乎对小孩子很感兴趣,心思一直逗着他玩儿。竹昱没理她,问了问题,岂料代替王莲回答的人是她,换来了王莲的认同。 竹昱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局促、杂乱的家,各种生活用品堆砌着,泛潮脱皮的墙面尴尬的展示着自己的拮据。 “所以,”王莲前倾了倾自己的身子,问,“警察同志,欣欣她——” 王莲的话没有问完,三人也没有立马告知。其实在警察找上门的时候,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就有了猜测,而这个猜测在现在终于得到了准确的印证。 妇人有些颓然,压在自己心里余月的弦终究是断了。她那一瞬间的瞳孔有些失焦,微微仰头,脸色“唰”的白了一个度。王莲身子缓缓向后仰,似乎下一刻就要昏死过去。 但是她终究是没有,怀里的孩子忽然间哭闹起来,咿咿呀呀的含糊的叫着“姐姐”。王莲立马低下头,有节奏的颠着男孩,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孩子靠在母亲的怀里闹累了就安静了。 阴晦的客厅里尘埃浮动,王莲的脊背有些颤抖,一滴泪无声的划过脸庞。 “这件事,”竹昱冷眼看着全过程,轻声开口,“警方会追究到底,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 三人踏出闭塞的小区冗道,感受在阳光再次照在身上。任盛华没由头的长舒一口气,可神色不似叹出的气那样轻松。 “她家里,基本上没啥她的私人物品。” 池田靖坐上车,笑道:“何止私人物品,她连私人空间都没有。” “至少在家庭方面我们没法拿到更多线索了。”竹昱系上安全带,说,“找时间再去看看学校。” 一阵响亮的咕噜声打断了竹昱的安排,两人齐齐回头,看见池田靖瞪着眼,尴尬的咧嘴笑笑,“……我饿了。” “忍着。”竹昱一贯的作风,淡淡回答,“她的原生家庭,没有给她提供任何情绪价值。” 任盛华开着车,有些担心池田靖的低血糖会不会犯,“我看这是连物质价值都没提供多少。” “但是按照王莲的描述,这样的女孩怎么会惹是生非呢?”池田靖有些想不通,有看着手机里近一个月前蒋父蒋母的报案口供,“这孩子估计跟她父母所看见的性子大不一样。” “?” “一个在家不愿意多呆,没什么沟通交流的孩子,”池田靖靠在椅背上,说,“能跟父母透露多少呢?咱们还是寄希望于她学校的交友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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