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没喝酒。”姚染直言。 “嗯。”姜念应着,她当然知道姚染今晚压根没喝酒,但这么说显得没那么别扭。她又看了眼对方垂下的右手,纤长漂亮的手指,让夹着的女士香烟都显得精致了。 “没关系,你继续。” 姚染仍僵持,不为所动。 姜念扬了扬嘴角,以些许调皮口吻道:“我帮你保密。” 保密?姚染感觉轻松了点儿,其实在姜念面前她反倒不用刻意藏着什么,毕竟她们之间,更出格冲动的事都做过了。 想着,她又慢慢吸了口烟,再慢慢吞吐而出。 姜念也靠墙,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没离开也不打扰。她瞧对方抽烟的动作熟练,这应该是个藏了很多年的秘密。 见姜念迟迟没离开,姚染随口问:“你要抽烟?” 姜念摇头,“我不会。” 姚染:“……” 那你站这? 简短的对话后,她们双双缄默,陷入安静奇怪的氛围,唯一的互动,就是一起闻着淡淡的烟草味。 吸烟区的灯光要明亮不少,但也昏昏黄黄。酒吧本来就是个适合激情艳遇的场所,所以不管哪个角落的光影都散发着暧昧气息。 光影落在她们脸庞,这画面似曾相识,两人深吻时的急促喘息都还能记起…… 姚染忽然觉得闷得慌,想再解开一颗衣扣透气,只是旁边有人多少不便。她掐灭了烟,准备离开。 这么狭小隐密的空间,不太适合她们单独待在一起。 姜念也应景想起了不该想的画面,她轻抿了下唇,很快,眼前的人便与她擦肩而过,走了。 她瞧见姚染出去后,立即又恢复了平时优雅沉静的模样,看不出一点儿阴郁的坏心情。好像藏了一身的秘密。 姚染直接从侧门离开了酒吧,没准备再回去,她给阮忻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先走了。 她站在酒吧外的街道上吹了会儿风,漫无目的。正这时她肩头突然被人扶了扶,对方一身浓浓的酒气—— 姚染转身,瞧见一张熟悉的脸。 “好久不见……想喝酒,就来你这了,给你和你朋友做做生意。难得碰上,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姚染不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冷静说:“我们已经离婚了。” …… 倒春寒,这两天北临又抽风似的降了点温。空气冷中带闷。 姜念也没有继续回去喝酒的兴致,她走出了时光。今晚似乎比平常热闹许多,街头站了不少人。 她听到一阵喧闹,似乎在上演一场男追女的狗血戏码,也难怪惹了这么多人来看。 姜念没兴趣围观旁人的八卦,她懒散顺着街道往前走,才走几步,她又停了下来。 她看见了姚染,身旁还跟着一个身高颀长的男人,看模样男人喝了不少酒,情绪很不稳定,一路纠缠不清。 姜念立即想冲过去,却听到男人不停在说: “我说了我心里只有你,你为什么就是不信任我?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我知道我有不对……但难道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你就没有错吗?!有哪个做丈夫的能接受妻子性冷淡啊,连碰都不让碰!我是个男人……还是你在外面一直有其他人?” 姜念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杵在原地,脑子一下全懵了。
第9章 “林轩。”姚染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保持着冷静,“你喝醉了,回去冷静一下。” “冷静?是,你姚总永远最冷静……”林轩说得语无伦次,他苦笑嚷着,“我对你怎么样你不清楚吗?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为我付出过什么?” 姚染不想再这么拉扯下去,闹得难看。她绕过林轩打算离开,但手臂被人狠狠扯了一把,再被死死掐住手腕。 “你别走!听到没!不准走!”男人使出所有的劲拽着眼前的人,“还没回答我?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呢,你有想过为我改变吗?你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有多委屈吗,你为我改变一点都不行?” 姚染注视着他,今晚是她第一次听林轩说出了最真实的想法,或许她早该意识到是这样。也好,他们之间这层伪装早该撕破了,撕破了反而舒坦。 “结婚前我就明确说了。林轩,我从来没让你为我忍,你接受不了觉得委屈,可以直接告诉我,我能理解。”姚染沉着得可怕,眼底仍没有多少波澜,“现在,你完全可以去找更适合你的女人,不用再受委屈。” 这样冷淡无所谓的态度反而令林轩越加愤怒,他把她手腕掐得更紧,“反正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是吧?” 姚染命令:“松开我。” 林轩还是固执拽着,红了眼。 驻足的行人越来越多,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有的人索性掏出手机拍起视频。 姜念还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匆匆过去,见男人死缠烂打不松手,她也不上蛮劲,就拽着一张冷脸,直接蹬着高跟鞋往对方皮鞋上一踩,用尽力气的一脚。 细高跟,踩人贼疼。 林轩只顾着吃疼,嚎着松开了手。 姚染一看清上前帮忙的人,脑子就更乱了。 林轩趔趄了两下,站稳后,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不禁朝着姜念破口大骂,“你他妈谁啊你,我招你惹你了?臭骚货,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姜念这会儿都要气炸了,她扬起手里的包,咬牙狠狠往林轩头上甩过去。 林轩被这一下甩得晕头转向,“你……你他妈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姚染从没想过林轩会有这样一面,一副撒泼嘴脸,嘴里说着侮辱人的话语,毫无以往的儒雅风度可言。一直以来,林先生装得很累吧…… 她愤愤给了林轩一记耳光,很重的一下,将对方扇得沉默。她难得愤怒吼道:“够了!” 姜念心情五味杂陈,围观人群中传出的指点和议论越来越多。她看了姚染一眼,顾不上太多,牵起人往外边走。 雨滴密了些,打湿发梢。 姚染看她轻轻拉住自己的手,一声不吭的。 从闲言碎语的漩涡中离开后,周遭变得安静。姜念敏感松开了姚染的手,脸还是冷着,她想说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和一个有老公的女人睡了,那自己算什么?她攥了攥手心,只是无声僵站在对方跟前。 晚风吹散开她头发,风里夹着水珠,又黏又湿的。 姚染望着她,开口说:“刚刚对不起。” 姜念也是要强的,不允许自己显得太狼狈,她冷笑着挑挑眉:“你是在帮那个人跟我道歉么,不需要。” 姚染沉默。 姜念演技还是算不上好,冷笑很快淡了下去,她瞥瞥姚染,藏不住眼眸里的委屈茫然。没什么好说的,她低了低头,转身要走。 “等一下。”姚染叫住她。 姜念停下。 “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姚染认真说道,“我已经离婚了,我是单身。” 姜念哑了哑。 姚染嗓音又累又轻:“没有骗你。” 听到认真的解释,姜念低声脱口而出:“没有不相信你。”人对人的感觉说不清,她就是相信她不会撒谎。 姚染点头:“嗯。” 她这段婚姻很不好吧?姜念眼下第一感觉便是这,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姚染对那人,毫无感情可言。 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姚染没想过会跟林轩结婚。他们的婚姻是典型的利益高于感情,彼此都心知肚明。 两家的企业本来就有利益关联,门当户对的两个人结婚,强强联合,是锦上添花的事。按周围所有人的话说,他们两个在一起是天作之合,家里人也都催促支持。 林轩那时表现得绅士,各种善解人意,她明确说了自己厌恶亲密关系,不会是一个合格的伴侣。林轩表示能理解尊重,说自己也不热衷,依然固执追求了她很长一段时间。 姚染很清楚,她对林轩根本算不上喜欢,只是觉得林轩人还不错,或许也存在一部分感动吧。而且站在现实角度,林轩各方面于自己而言,都是一个合适的结婚人选。 接着就是订婚,领证,一切都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姚染不觉得有什么,这种婚姻实现了双方利益的最大化,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很常见。大部分人的婚姻都是这样,哪有那么多的浪漫爱情和轰轰烈烈,再加上她本身对感情的事也淡漠无感。 婚后生活很稀松寻常,和姚染想象中差不多,没有多少开心,也没有多少不开心,两人又要各自忙事业,见面的时间都少。 偶尔会闹点矛盾,姚染实在是没办法接受亲密关系,她也说不清缘由,就是对男人的靠近厌恶抵触。 渐渐,她能看出来林轩其实是介意的,两个人不可能长期这么下去。所以她主动提过一次离婚,但还是以林轩的理解与恳求收场了。 除了这件事外,他们的生活算和谐安好,事业也蒸蒸日上。总之,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了一年。 直到变数出现—— 姚染那天突然收到了一个匿名快递,文件封里有好几张照片,而照片里的画面,是林轩和另一个女人在激情热吻。她才知道,林轩一直都在伪装,伪装着理解自己,伪装着温柔贴心,伪装着并不在意…… 她看到那些照片时,面无表情一张接一张地翻看着,很平静,竟没有什么难过。但她反感被欺骗的感觉。 也就是那时候,她觉得这段看似合适完美、其实又不像婚姻的婚姻,好像没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她也认清了自己,并不适合牵扯感情,更适合一个人生活。 她把照片给林轩看了,然后又提出了离婚,这次很顺利。整个离婚过程也理智,签好了双方都满意的协议,没有撕破脸皮闹得不体面。 姚染以为这段婚姻云淡风轻开始,最终也这么云淡风轻结束了,但没想到今天林轩会醉酒闹起来。 …… 有雨滴落在脸庞,凉丝丝的。 该解释的也解释清楚了,姚染看看姜念,垂眼转身。 姜念仍定在原地,瞧着她单薄的背影,在雾蒙蒙的雨丝中显得孤独落寞。她忍不住追着她的步子,跟了上去。 姚染察觉到,回身看。 “还有什么事吗?” 姜念靠近,不禁柔声问:“要我陪陪你吗?”在酒吧撞见她一个抽烟的时候,她就想这么说了。 姚染望了望她眉眼,在夜色下显得更妩媚撩人。一阵不长不短的静默后,她微动了动红唇,回答:“姜小姐,我不约。” 姜念呆住。 姚染目光闪了闪,继续说:“那晚是意外,不会有下次。” “你是不是也误会我了……” 姚染抬眼看她,瞧见眼前的人又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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