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做了噩梦。” 不待江倚青回话,温璃微微向前,靠在她的怀里,闷声闷气地说:“梦里有人在追我们,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头,漫无边际,什么路都没有,我们只能向前跑,可是跑着跑着,却走散了,我找不到你。” 江倚青的心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装作几分镇定的安慰她:“我还在这呢,梦都是假的。” “姐姐。”温璃用微弱的声音问:“真的是假的吗?” 江倚青不说话了,她无法安抚她的小孩,自知离别在即,也给不了她什么许诺。 只有沉默。 亘长的夜晚里,只有彼此的叹息。 “我们逃跑吧,去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谁也不能打扰到我们,去海底,去雪山顶,去哪里都好。”温璃攀附着她的肩膀,用气声在江倚青耳边说。 江倚青微仰头,天窗有月色洒下来。 她没有可以允诺的身份,也没有去爱的底气。 ----
第81章 你会恨我吗? 江倚青腿受伤这事是瞒着宋慈的,只过了两天就拆了石膏。 温璃陪她到医院去,进了病房,宋慈人已经瘦的脱了相,如同一张纸片那样纤薄,江倚青也珍惜着能给母亲做点事的机会,什么都亲力亲为,不想假手于人。 江倚青推开了温璃的搀扶,凭着自己的力气,硬撑着两条腿来来回回的侍弄杂事,按摩、擦洗身子、喂饭。 忙了一个下午,江倚青的唇色明显白了,鬓角渗出一丝丝的冷汗,连脚踝也微微浮肿起来。 刚走出病房,阖上门。 “哎……” 江倚青一惊,只觉身体都轻飘起来,脚腕上的痛感消失了。 是温璃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这一层楼私密性强,医护人员巡逻也更密集。 迎面正对上两个值班医生。 “我没事,你这样干嘛,再让别人看到了。” 温璃没理她,从两人惊讶的目光中穿过,抱着江倚青往电梯间走。 江倚青霎时有点脸红,刚想让她把自己放下,微仰头,还要说话,这才看到了温璃紧绷的唇角和蕴涵着沉沉担忧的眼睛。 “我真没事儿,自己走没什么的。” 温璃长长的睫毛垂着,走廊里除了脚步声,只有病房里监护仪器的滴滴声,她的态度不容商榷,只轻声说了一句:“别动。” 重新用夹板固定,又仔仔细细拍了片子检查,温璃这才松了口气。 她站在门口听医生嘱咐,侧了侧身子,又留意着江倚青的动作。 傍晚两人到明悦府吃饭。 明澈有部戏刚杀青,在剧组里闷了小一个月出来,阮殊清忙着公司那边的事,抽不开身,许久没见,她兴致勃勃的撺掇温璃出来聚一聚。 两人刚走进包厢,明澈明显感觉气氛不对劲。 温璃搀扶着江倚青,要了张软垫铺在椅子上,替她摆好碗筷,拨弄乱发,明明是温情脉脉的动作,偏偏两人眼里没有亲呢的意思。 明澈看的奇怪,知道温璃现在不高兴,吃完饭去问。 “你俩怎么回事?” “闹矛盾了还是吵架了?” “我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江倚青兀自出神,而温璃看着她的侧影,摇摇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饭后,她们回中福山的别墅,这里楼梯宽阔,行动也更方便一些。 一路灯火明亮,还未下车,温璃怕她冷,探身给江倚青披了一件外套。 庭院里落了些枯叶,起了阵风,绕着枯叶打圈儿转,终究是秋景了。 “你最近看起来不开心。” 温璃在这时问她:“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窗外的风从车外挤进来,无声无息,却又断断续续的冷,江倚青不敢让自己的神思有所停顿,一旦停下来,脑海中就开始播放蒋老师给自己看过的那张判决书,想起温璃这些年来所遭受的亲人分离的痛苦,全都是拜自己父亲所赐。 江倚青答: “不是,跟你没关系。” 她和温璃的关系,原本是想冷处理结束的。 绝情的话她说不出,也不能说。 只想着慢慢冷淡下去。 温璃是聪明人,也该知道她的意思,黯然神伤一阵子,这段感情自然而然就过去了。 她还年轻,会有更好的爱人,自己不过是匆匆一瞥的风景,擦身而过的过客。 何必浪费情意和时光。 可如今她拉着自己的袖口,神色哀戚的说:“姐姐,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没考虑到你,一定说出来,我们想办法去解决,别像现在这样,我很难过。” 她穿着规整的白衬衫,下身一条百褶裙,袖口挽到手肘,整个人十足的冷冽,可现在,垂着眼睛,声音有些哑,瞳仁朦胧不清,覆着一层浅薄的水膜。 强烈的反差感让江倚青忍不住的心疼。 江倚青不说话,温璃便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好吗?” 江倚青知道此刻不是坦白的好时候,顺承着她,微微点头,却也垂眸没说话,直到温璃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走到副驾驶这一侧,刚要打开车门,她忽然没理由的问了句。 “你以后会恨我吗?” 温璃动作一时愣住了,看着说这句话的江倚青,她沉沉的靠在椅背上,手指在膝盖上垂着,微用力,留下几道指印的红痕。 上一辈的恩怨她们过不去,但她不能让温璃也活在阴霾里看不见路,她要结束这段感情,要装作心如槁木。 却又怕小孩会恨她。 于是第一次,试探着问出了这个纠缠她的疑虑。 温璃没答。 就在江倚青露出疑惑难安的神情,想要再一次发问的时候,温璃忽然把身体探进车里,手扶在车顶,在她的唇边轻轻落下一个脆弱的吻。 像是骤雨初歇,空气中是清冷的湿意,女孩的嘴唇冰凉又温柔,而窗外枯叶纷飞。 “我永远爱你。” 在吻结束的时候,温璃这样回答她。 ----
第82章 分别 江城下了几天的雨,天一天冷过一天,倒是金宝先感冒了,一下一下的打着喷嚏,虚弱无力的在画室角落里缩着。 温璃和江倚青带它去看医生。 好在问题不大,医生开了药,感冒没什么,倒是说金宝体重还是太重,对心脏不好,江倚青俯下身,戳了戳金宝,提醒温璃还是要给它减肥。 温璃笑了一下,轻声应着。 做完雾化,回到别墅是下午了。 院子里有人。 江倚青这几日在别墅里住着,太过安逸,仿佛当初答应蒋老师的话都全然抛在了脑后,完全放下了警惕心,日子闲适恬淡,任由温璃包着她的手,慢悠悠的向前走。 以至于栅栏门打开,温璃顿住脚步时,她还没察觉的逗弄着金宝。 蒋老师站在庭院里,一身青色的套装裙,庄重严肃,手腕上挽着包,目光扫过她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掌,神色之间深不可言。 江倚青的面色应当是惶恐失措的,仿佛被蛇咬到一般,急忙挣脱了温璃的手。 温璃手里空了,疑惑地看她一眼。 蒋老师没说话,径直走到二人面前。 她探手拍了拍江倚青的肩膀 “小江怎么也在?” 又转而对着温璃说:“你也是,别老缠着人家,小江工作医院两头跑,忙的不行,还得兼顾你这些琐碎事儿,像什么话。” 这场对峙里,只温璃什么都不知情,还当她妈是真心实意的关心阮殊清,难得露出舒缓的情绪,笑着说了声:“知道了吗,放心,不会累到她的,对了,您怎么到这里了。” 蒋老师从包里摸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申请学校的文件,给你送来了。” 温璃脸色沉了下去:“妈,这事我不想再说了。” 说罢,重新牵起江倚青的手,想要进屋。 蒋老师也没说话,把信封递给江倚青,笑意盈盈地说:“她还小,喜欢胡闹,小江你知道分寸,帮着阿姨劝劝她……” “妈!” 温璃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心里焚起一团火。也不管什么礼数分寸,直接了当的说:“别说了!” 蒋老师的神色终于沉下来,拎着皮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温璃。 最后,终归是温璃败下阵来,从江倚青手里接过纸袋,微垂下头示弱:“妈,你说的我会考虑。” “她腿不舒服,总不能一直陪着您站在这。” 蒋老师这才注意到江倚青的腿,真真是见过各种场面的人,面色转换的滴水不漏,关怀的笑了笑,那笑里蕴含着探究和打量。 “小江这么累,还得瞻前顾后的,又受了伤,得多注意身体。” 江倚青顺从的点点头:“谢谢阿姨。” 蒋老师笑了笑,又对着温璃说:“你的事自己处理,别累着人家,又不欠你的。” 温璃没应声。 直到蒋老师离开了,江倚青仍旧恍恍惚惚的站在原地,摸了摸脸颊,才发现一头虚汗。 她知道蒋老师这是话里话外给自己提了醒。 第二天傍晚,天是雾蒙蒙的灰黑色,整个世界阴暗又湿漉漉的,枯叶疲软的铺满了整片草坪,屋里开着暖风,窗上结一层薄薄的水珠,水痕蜿蜒在窗上。 温璃在一楼给金宝梳毛,慵懒安静。 这时手机响起。 看一眼,是明澈,接起来,还未说话。 那头声音仿佛吃了蜜似的,甜丝丝的,又带着盈盈的笑意:“昨儿我不是来香港了吗。” 因为合作的男演员出了点花边新闻,公关部门忙的焦头烂额,还是掉了几个代言,因为这,明澈临时空出来几天的档期,干脆瞒着阮殊清到了香港去了。 温璃揉了揉金宝的肚子,看它翻身起来,擦着江倚青的脚踝,跑上了楼,顺承着问:“嗯,怎么了?” “我去找阮殊清的时候意外发现一个东西。” “什么……”温璃疑问的话还未问出来,那头的激动已经按耐不住了,明澈憋着嗓子,欢欢喜喜的说:“戒指!是戒指!” 明澈的声音由着激动而大了几分,温璃只好将手机拿远了几寸,却仍旧能听见她清晰地说。 “我说她最近怎么忙的跟什么似的,神秘秘的不知道干什么,晓晓估计不知道,她看到也惊讶的不行。” “你说我是继续装不知道好,还是拿着戒指去吓她一下……不知道她做了多少准备。” …… 温璃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是明年春天结婚,要不要一起?” 明澈最后提议说:“干脆咱们四个来个旅行结婚算了。” 她还在絮絮地说,电话这头的温璃恍惚了,手机仍然握在手里,声音却越来越渺远,她走到窗边,抄着口袋向外看,铅灰色的乌云堆积,天又下起了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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