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本来就是这种洒脱傲慢的妞儿。 既然温璃已经得到幸福。 她的执念也没有立锥之地。 课程结束,温璃回国的前两天,她跟学校里一个埃及女孩达成共识,跑到非洲去看动物大迁徙,即将离开的那个夜晚,她们终于看完了上次没看的那部喜剧,果然很有意思,裴予宁笑的前仰后合。 喝了些酒,两人都醉了。 杯酒释情,有些事,往后不必再介怀。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仿佛夹杂着叹息的告别。 “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再见。” “那么,万水千山,静待相逢。” 温璃的手指落在这段文字上,停顿一秒,划开通讯录,找到江倚青的电话拨过去。 等待接通的功夫,她举目四望,素来平淡的眼眸里多了些期待的波澜起伏。 终于,在一众人堆里看见江倚青的影子,素色的短针织衫,挽着发髻,柔婉的面容中,盼望更甚。 挂断电话,温璃的心也落到了实处。 这会儿,明星从出口往外走,粉丝代拍都挤了上来,波浪一般裹着人向前,温璃本无所谓,可看见江倚青也被挤的东倒西歪,顿时不耐,冷脸斥了几句,那明星也是个小姑娘,脸皮薄,脸色微变,粉丝纷纷调转摄像头,嘴里谴责起来。 温璃面色不改,手掌向前扣在一台镜头上,看着相机后头义愤填膺的眼神,神色宛如一泓冷泉。 这会,手腕一热。 抬头对上一双轻窕的笑意。 原本只是牵着手腕,走了两步,温璃翻动手心,把江倚青的手掌包裹在手心里。 “她们好像在拍。”江倚清微侧身,余光看人群。 “哦,没关系的。”温璃蛮不在乎的应了一声,亲昵的握了握她的手,转而换了张殷切又乖巧的面容:“姐姐系这条丝巾好漂亮。” 这是半个月前邮寄回国的礼物。 江倚青偶然提过,温璃便用了心思去收集了几条很有巧思设计感的丝巾。 自动门开了,一阵风吹来,江倚清很轻的瑟缩了一下,眼尾上扬,温璃有些得意的继续说:“我可费了不少时间呢。” “那……” 短暂避开人群视线的时候,江倚清压下丝巾被风扬起的末端,另一只手揽着温璃的腰,很轻的在她的下颌印一个轻吻。 “这算我的谢意,好不好?” 温璃赶了红眼航班,回来又遇上了气流,虽是按时抵达,也受了一番累,眼底带着些虚浮的青气。 江倚青今天请了假,她们回宛禾街的老宅。 温璃累极了,抱着久未相见的金宝,昏睡了一下午。 江倚青亲亲她的额头,把空调升高几度,阁楼里寂静隐秘,唯有隔绝在窗子外的细弱风声和浮动的暗幽香气。 她在一楼熬了汤,这间隙里,又给护工打电话交代了些事。 做完一切,走进卫生间,很轻的阖上门,对着镜子摘下丝巾。 脖间近锁骨处,是一处暗淡可怖的淤痕。 这是不久之前的事。 那天画廊有批单子对不上,留的晚了些。 温璃留下车,江倚青却不常开,仍旧每日坐公交出行。 深夜的公交站牌,错过末班车,只能等站点离宛禾街更远一些的那辆,这时仍有人在等车,男人带着鸭舌帽黑口罩,车灯一晃而过,是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眸。 下车要走一段巷子。 男人就是在这里袭击了她。 那一瞬间,江倚青被狠狠的扼住了喉管,连空气都被挤压的稀薄,仅存的空气里混杂着烟气和一股奇异的淡香。 快要昏厥的前夕,巷尾人影憧憧。 终于有人出现。 略微湿润的空气重新涌入口腔,只看一个匆匆逃窜的背影。 那会,温璃正忙着结业论文,不想让她分心担忧,江倚青独自去报案,老旧的巷子,没有监控探头,那人又有心躲避,终归是没什么线索。 后来顾虑安全,再晚些下班,便开着温璃的车回家。 温璃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 是明澈的电话。 睡眼惺忪的接起来,电话那头是吵吵嚷嚷的海浪声,只听明澈问:“回国了?” 阮殊清到美国签合同,明澈杀青后,好长时间走不出戏,索性也带着她去度假散心,此时正躺在沙滩上吹海风。 温璃坐起身,拿起桌旁的温水喝了一口,这才问:“你怎么知道。” “热搜上挂着呢,冷面女子呵斥黄伊宁。” 黄伊宁是今天那个女明星,近来势头不错,温璃正要打开手机,只听电话那头明澈又说:“已经帮你撤了。” 温璃按着额角,缓解着疲乏:“谢了。” “阮总的手笔,不用谢我。”明澈的语气转而忧虑:“照片拍的刁钻,有你和江姐姐牵手的角度,虽然撤得很快,但就怕有心人,蒋老师那边,你得做好预备。” “嗯。”温璃应了一声,又说:“帮我谢谢你家阮总。” 明澈正要说话,一旁在躺椅上看海的阮殊清却不知因着哪个词,面色十分愉悦,探手将手机摘了去。 “唔使客气。” 阁楼十分寂静,书桌上放着摊开的书本,树叶扫着天窗,发出沙沙的响动,矮沙发陷下一角,是金宝窝在里头酣眠,正发出细微的咕噜咕噜声。 遮瑕上了厚厚几层,昏黄的灯光下仍有淡淡的青痕。 江倚青看着镜子,低声讲着电话,是处理案件的女警官打来的,侦查许久,仍然没有证据,也就是说犯罪嫌疑人仍然逍遥法外,提醒她多注意安全。 刚挂断,再抬头看镜子。 温璃正在身后揉着眼睛,金发有些乱,散在领口,眼神也湿漉漉的,像是湖面的溶溶月色,连青山都沉在里头。 江倚青怕她听到什么,拉起衣领堪堪遮了遮脖颈,背身倚在水池上,让伤处隐在暗里,试探着问:“什么时候醒的?” 温璃似乎没听到什么,拾起地上的丝巾,握成一团,又松开。 简单说了刚才同明澈的通话。 好似没什么异样。 江倚青舒口气,牵着她下楼,将熬了一下午的骨汤盛出。 浓稠的香气,酥烂的脱骨肉,翠绿的青菜。 温璃坐在桌边,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桌,哒哒哒的轻声,在这淡黄的傍晚里,却也不突兀。 江倚青看她这幅思考的样子,当她是好奇汤锅里的食物,不禁莞尔。 轻挑眉尾,搁下一碗面。 “上车饺子下车面。” 她这样解释。 温璃回国这事没知会家里,知道瞒不住,也没想瞒,蒋老师正在北方处理公司的事,一时也顾料不到自己,她放弃出国留学这个事,对于家里,也是一张鏖战。 而江倚青,感动之余,更多的是自责。 温璃虽然沉稳,却也仍然是年轻莽撞的样子,江倚青也规劝过两次,却仍然改变不了她留在国内发展的决意,其实江倚青也有私心,母亲生命凋敝在即,爱人的未来发展和困苦之境中的陪伴,两者择其一,实在太难。 正是这种复杂的私心使得江倚青不愿再给温璃添上更多的忧虑。 过了一周,真正进入炎夏,空气中流淌着蝉鸣和热风。 意外的,江倚青接到了许铭的电话。 他跟派出所的一位民警是同学,赶上聚餐,喝酒时,多提了两句。 知道了她曾面临的危险境地,和案子的停滞不前,犹豫许久,还是拨了通电话来。 那时江倚青正在路边摊买水果,温璃开车停在不远处,懒洋洋的探出半截手掌,视线追随着,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车窗。 没看名字,以为是画廊客户的电话,便接了。 许铭的声音低沉而谨慎:“你还好吗?” 此时挂断已经显得不礼貌,江倚清只好答:“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想和你说,案子那事没了结,你要多注意安全,如果有危险,可以给我打电话……” 江倚青问:“你怎么……” 许铭带着醉意,打断她的话,语气莽撞又不甚清晰地说:“我知道,我的关心对你来说是打扰。” “但如果有危险的时候,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去保护——” 话还未完,通话中断。 江倚青提着水果往回走,树荫露出一些光,恰巧洒在温璃的眉角,亮白色的光斑,映的眸色浅,甚至有些柔弱的感觉。 车里开着空调,开门进时,耳边的薄汗都格外冰冷,江倚青无端打了瑟缩。 “买了什么水果。”温璃伸手,将温度调高一些:“怎么去这么久。” “买了葡萄和荔枝。”江倚青把装水果的袋子敞开,展示给她看。 空调吹出的风仍然冷,温璃的眼神里蕴含着淡淡的凉意,被这夏天的燥热包裹着,恰好中和,给人以平静的错觉。 她敛着眼睑,很轻的问:“没有别的了吗,姐姐。” 江倚青已然忘记了方才的插曲,遇袭这事她没打算告诉温璃,更何况牵扯到许铭,小孩最近过的也不平顺,正研究着国内的学校,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在家的时间也不多,如此相处的间隙,她不想给她增添烦恼。 “没了。”江倚青笑着说。 ----
第76章 好久不见 温璃在江城的行踪,终究瞒不过蒋老师的耳目,从她在法国提早回国的动向,也不难嗅出一丝反叛的意味,这是女儿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的。 蒋老师最是心思深沉,向房斯敏教授打听了些她的动态,得知她准备了研究生复习资料,这才隐约得知她留在国内的计划。 并没有立即而来的规束。 也自然知道,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反叛,也许被外国自由的氛围影响,也许是后知后觉的叛逆,蒋老师都没当回事,再加上公司的事务缠身,分身乏术,因此也容留了一些女儿胡闹的余地。 蒋老师到江城是八月初,周四。 那时空气闷,气温也燥,蝉鸣嘶哑。 画廊今天有几批图册要看,晚些时候要去艺术中心布展,江倚青换了工装正要出门,挽发髻的时候,听到后头传来孱弱轻微的琴音。 阁楼里风扇转着,书页也被吹的轻轻扇动,探身去看。 温璃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淡蓝色的牛仔裤,白皙纤长的手腕上挂着檀珠,高挑的身影融化在泄进屋子的阳光里。 她正撑身伏在书桌边,指尖按着小钢琴的琴键。 江倚青走近,神情也柔软,轻轻摸了摸她的发尾,尾音也带着轻佻的笑意:“在弹什么。” 温璃停下动作,垂着眼说:“梦中的婚礼。” 又问:“你要走了吗?” 前些日子,顾虑着脖颈的伤,江倚青不能多陪伴她,唯恐藏不住这端倪,对此,江倚青的眉眼里敛着一丝无奈,看着时间说:“这段时间忙,没能好好陪你。”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6 首页 上一页 8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