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湛明真经脉尽断,灵力运转不畅,要如何炼制丹药? 李持盈的困惑在次日得到了答案。 她正在殿中看百年间积存的文书呢,便听得灵草阁的修士来了上月峰。 李持盈拧了拧眉,有几分不解。在玉京也只有小师妹会同灵草阁往来了。她怀疑对方走错了,可人都到门前了,总不好驱逐出去。要是有什么,到时候再将小师妹喊过来处置好了。报着这样的念头,李持盈打开了峰中的禁制,让纸鹤将那修士接入殿中。 “九嶷元君,这是上品龙须草、复灵草、百叶琼花、回灵草……总共五万八千九十一灵石,抹去零头,只用支付五万百千九十灵石就够了。”灵草阁的修士身着月白色的长袍,手中持着一个金算盘,笑眯眯地开口。 李持盈手一抖,一滴墨在文书上晕开。她揉了揉眉心,望着那乐呵呵的修士道:“道友,是否弄错了?上月峰并未采买灵草。” 那修士见状一愣,认真道:“我瞧瞧。”扫了眼玉简中留下的讯息,又咧着嘴笑道,“没送错,是明真元君购买的,她让我们直接送到上月峰中,说您会支付。” 李持盈闻言眼皮子狠狠一跳,她要是拒绝结账,明儿指不定传出什么流言来。咬了咬下唇,内心虽在滴血可不能展现分毫,她取出了二号储物袋,清点了灵石递给了那修士。 修士见灵石到手,也不清点,朝着李持盈打了个稽首道:“谢谢惠顾,欢迎再来。” 李持盈:“……”她不想。 正想着将储物袋送到湛明真手中的时候,便见她慢吞吞地走过来了。 “你来得还真是时候。”李持盈觑了湛明真一眼。 “你如此勤劳,我又怎么能怠惰,怎么都要给盈儿做个好榜样。”湛明真微笑道。 要不是时近隅中,她都要信了湛明真的瞎话。 “这些都是炼丹用的吗?”李持盈转了个话题,她抬眸看了眼逐渐近到眼前的湛明真,发现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面颊嫣红,眸光有些涣散,眼睫处还残余着一滴晶莹的水珠——像是一株被雨洗过的海棠。“你——”询问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便闻到了一缕极为清淡的酒香。李持盈神情倏然一变,她拔高声音道,“你喝酒了?!” “嗯。”湛明真语调轻快,微微上扬。她没注意李持盈的神色,伸手从案上取走了装满了灵草的储物袋,眼也不眨地取出了一株复灵草扔在了口中嚼动。复灵草是炼制聚灵丹必备的灵草,不过草中蕴含的灵力也不温和,反倒是如刀一般酷烈。 李持盈正打算阻止湛明真,却见她取出了一只十分眼熟的炼丹炉,掐了个决,便见一朵“三昧真火”冒出。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丹炉,手腕一翻,便将所需的灵草丢入了炉中,打了一道又一道的丹决。她的身上灵力起伏着,然而就像是风中的火烛,眨眼便会熄灭。 “喂我。”湛明真道。 “啊?”李持盈微微愣神。她虽然不擅长炼丹,可也略通一二的,没见哪个炼丹师是这么炼制的。而且湛明真身上的灵力——想到了此处,李持盈眉头又紧紧锁起。 “草。”湛明真见李持盈呆愣着,转头看她,语调中多了几分无奈。 李持盈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将储物袋中的复灵草递到了湛明真的唇边。她有些失神,一直维持着那个递送的动作,直到湛明真的舌尖卷过了她的指腹,她才蓦地惊觉,如触电般将手锁了回来。她像是看到了湛明真的笑,可仔细凝望着湛明真,却见她全神贯注地掐着丹决,自是没有闲暇理会这点小事的。 湛明真炼制丹药并不轻松,四肢百骸的痛楚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的经脉早已经断尽,在取回妖元之前,根本不能够自行愈合,如今的丹药只是用来缓解身躯崩溃的。吞下了上涌的鲜血,她加快了食用复灵草的速度,等到丹炉中嗡鸣,十颗丹药冲出丹炉飞出的时刻,湛明真面色发白,身躯不住地打颤,她浑身湿淋淋的,像是从水中捞上来。 “你——” 李持盈忙不迭地接住脱力的湛明真,左手一拢便将游动的灵丹收入了玉 瓶中。她垂眸望着怀中的人,乌黑的发丝散落,贴在了面颊上,搭在了绯衣上,触目惊心。她的面颊惨白如雪,长睫一颤,便有一滴晶莹的泪水滚落,脆弱而可怜。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李持盈心间微酸,不由怆然伤怀。 “傻了啊?”湛明真沉寂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地掀开了那双狭长的眼,“喂我,丹药。” 李持盈回神,想到了那温热而又柔软的触感,她的耳垂飞红,指尖一弹,便祭起一枚丹药送入了湛明真口中。 饶是知道李持盈的臭德行,湛明真还被李持盈的动作惊着了。 她一把推开了李持盈,踉跄着走了几步,撑住了桌子,咳得惊天动地。泪水大滴大滴地往下淌,眼尾的绯色越发浓郁,像是洇开的红色花汁。半晌后她才横了李持盈一眼,抱怨道:“你真不会照顾人。” “抱歉。”李持盈眉心微蹙,懊恼地开口,她凝视着湛明真,“你的状态不适合自己炼丹。” “那是我的独门单方,不传外人。”湛明真轻哼了一声,在服用了丹药后,她身上的生机逐渐浓郁了起来。她背靠着桌子,抱着双臂道,“你不是会炼器吗?器是阵,丹同样是阵。你炼制一个丹炉,自发地在成丹时镂刻丹阵,那不就不需要我自己动手了吗?” 李持盈沉思了半晌,叹气道:“谈何容易。” 湛明真朝着李持盈招了招手。 李持盈不明所以,迈着步子走向了湛明真。 湛明真在李持盈困惑的视线中抬手,飞快地在她透红的耳垂摸了一把,笑盈盈开口: “好妹妹,你就当心疼我呗。 “你放心去吧,这上月峰上上下下我都会替你打理得好好的。”!
第17章 湛明真说得容易,可真要炼制这样的法器,恐怕得消耗不少宝材和精力。而且就算炼制成功了,日后恐怕也只能炼制那一种丹药。 湛明真一直在观察李持盈的神情,见她面上有几分意动,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她快速地摸出了一枚玉简,不给李持盈任何拒绝的机会,快速道:“这是九转回元丹的丹方,里面有控火的办法以及九九八十一套灵纹阵。” 李持盈低头看着被强行塞到了怀中的玉简,又抬眸对上湛明真的视线,将到了唇边的拒绝话语压了下去。罢了,她总不能连这样的事情都让湛明真失望。 炼制九转回元丹自生炉可不比修缮寻常的法器,李持盈需要去地火天炉中闭关,如此才能够更加精妙地把控火势。李持盈瞥了眼案上的文书,近些日子重要的事情都处理了,余下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算任由湛明真造作,也不会出什么大差错,再不济还有几位师妹、师弟们在呢。李持盈抱着这样的念头,满怀思虑地开始闭关炼器。 至于上月峰第一闲人湛明真,在酩酊大醉的空档,终于做了一件为人母当做的事情——去接湛盈下学。 学堂中多是十二岁以下的修道士子弟,年纪最小的还不到五岁。在这样的学堂中,湛盈从一开始的“困窘”渐渐变得“如鱼得水”。她的小跟班也从白鹊鹊一个,发展成了一群萝卜丁。 “阿娘,他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湛盈见了湛明真,立马得意洋洋地炫耀。湛盈的身体特殊,虽然已经十岁了,可在入玉京之前,湛明真并没有教她多少法诀。到了学堂中就不一样了,别人家小孩会的东西,她也要学。 湛明真摸了摸湛盈的脑袋,温柔笑道:“有阿娘当初的风范了。” 湛盈收到了鼓舞,眼眸中更是斗志昂扬,她握紧了双拳,点头如捣蒜:“我会努力的。” “嗯。”湛明真笑了笑,视线自一群萝卜头身上扫过,最后定在白鹊鹊的身上,她眯了眯眼,温声道,“在学堂过得如何?没有小朋友请你做客吗?” “我才不想去。”湛盈扯了扯衣摆,有些别扭地开口道。 她现在整日上课,跟阿娘相处的时间变得更少。万一她没在的时候阿娘醉酒晕过去了怎么办? 她小小的肩膀可是扛着天大的责任。 “不,你想去。”湛明真微微一笑,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调开口,“白鹊鹊邀请你了,是吧?” 白鹊鹊对上湛明真和善的笑容,有些害怕。她缩了缩脑袋,轻轻地点头。 湛盈见湛明真都这么说了,面上露出了一抹为难的神色,半晌后才勉为其难道:“那好吧,阿娘你——” 湛明真:“我们一起去。”她伸手点了点上月峰接送湛盈的纸鹤,将目的地改成了百药峰。抱起了湛盈,便轻飘飘地掠到了纸鹤上。她掩着唇轻咳一声,在湛盈担忧的视线下吞服了一颗丹药。 百药峰中。 白朝露正在打理被剑灵弄得乱糟糟的灵田,最近囊中羞涩,暂时买不起桐油,灵素剑便开始闹别扭了。她都不敢在自己的峰头练剑,生怕不听话的剑风将灵田横扫了。她琢磨着前往黑市赚钱,听说大师姐在打擂台,她的对手肯定会倒大霉。缺胳膊瘸腿的,她到时候直接医治了,卖丹药的时候抹个零头,显示她们玉京一脉的贴心。 “元君。”白鹊鹊的声音怯怯的,她虽然常住在百药峰受白朝露庇护,可她如今还未从小学堂中结业,尚不能拜白朝露为师。 白朝露起身,朝着白鹊鹊摆了摆手,示意她跟往常一样自己玩儿去。可当她抬头时,正见着了从纸鹤上飘下的湛明真、湛盈二人,不由得挑了挑眉:“嗯?湛师姐是来取灵草的吗?可是有哪儿不舒服?” 湛明真面不改色道:“是鹊鹊邀请我和盈儿来百药峰做客的。” 白鹊鹊看着湛盈,高兴地点了点头。 白朝露掐了个决,拂去了身上的尘土和污垢,看了眼凑到一起的小丫头,她道:“你们先去玩吧。”顿了顿,又道,“湛师姐,请。” 白朝露泡了一壶灵茶。 不过百药峰的茶水,湛明真可不敢乱喝,她从袖中摸出了一个玉制的小药瓶,抿了一口。烈酒入喉,如火焰灼烧,无形中消减了身上的痛楚。 白朝露还以为是湛明真调配出来的酒味灵药,她没太在意,只是笑道:“湛师姐,难得见你离开上月峰。” “先前持盈不在,我自是不好乱走。如今她出关了,那更是……不能走动了。”后头的几个字湛明真 说得含糊。白朝露听明白过来,可总不好说李持盈的不是,便笑道:“二师姐也是为了你着想。”顿了顿,她又道,“你们几时前往药王谷?” “去药王谷做什么?”湛明真摇了摇头,“不去。”怕白朝露开始念叨,她索性转了一个话题。 “鹊鹊在学堂五十年还不能结业,她身上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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