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忙活了半天,却也不见萧凰消气转意,想来她今晚着实气的不轻。小姑娘很是失落,闷闷不乐垂下了手。 但随即,萧凰又气鼓鼓地发话了:“我让你停了吗?” 子夜咬牙笑了一声,扳住萧凰的肩膀,就把她按翻在乘凉的竹榻上。 她抬起水汪汪的瑞凤眼,可怜兮兮问她:“萧姐姐,你也来鬼道里,做鬼士好不好?这样……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萧凰喘了一会儿。她用了些力气,身躯里更亲密地簇拥着她:“……那要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凤眸一望,如淹万年:“我的,鬼王大人。” 塞外,吐护真河。 毡房升起的炊烟朦胧了西山的残月,飒沓的马蹄声想惊醒睡眼惺忪的黎明。 雪白的狮子马疾走过河畔的山坡,两个女子在欢笑声里跳下马背,并肩躺到郁郁葱葱的草丛里。 温柔是凝着晨露的青草,是黎明前无声的微风,是天边残月最后的光泽,是时不时交错的爱人的目光。 花不二悠然闭上了眼睛。她想不出世间还有何等惬意,能比肩这漫无目的的岁月,漫无目的的爱。 不知这样躺了多会儿,风似乎暖了些,她听到近旁的蛮蛮叫她:“花。” 她侧过脸,对上蛮蛮闪耀着微光的杏眼。 蛮蛮说:“我想要……你给我。” 花不二还以为自己听差了:“……蛮蛮?” 蛮蛮不敢以羞涩的目光作答。她把脸庞隐在葱茏的细草间,只暗暗用小指勾了勾花不二的手。 “簌簌……”花不二很轻地翻过了身,覆在了蛮蛮身上。 她鬓边才沾了清澈的露水,抖落在蛮蛮的脸颊上。 看爱人的神情不像是玩笑,花不二有些迟疑:“蛮蛮,你……当真?” 蛮蛮默不作声把手伸上来,慢吞吞地解开了胸襟的盘扣。 往后的,她也不会做别的什么,就乖乖躺在那儿等着。 花不二低下头,如履薄冰般把那衣襟剥开了小半。 爱能让一个疯子变得温顺而胆怯。解开衣襟的一刹那,她真怕又看到那些血腥而狰狞的伤口,害怕看到心上人痛苦不堪的模样。 ……还好。 花不二松了一口气。 ……倒没见那些可怖的伤痕。 蛮蛮的肌肤上,就只剩有一道伤痕。那伤疤是从心口贯进去的,泛着淡淡的紫与红,已然被年岁催褪了色。 花不二认得这伤疤。这是不知哪一条“臭狗”咬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遂朝那道伤疤轻吻过去,施以温柔的安抚。 新鲜的异感令蛮蛮的魂身颤了一颤。花不二生怕她反感,便立刻停下了:“蛮蛮,你不要勉强。” 蛮蛮只是抬手抚了抚她的唇:“……继续。” 花不二呼吸一凝,继续吻了下去。 她把柔情都缠绕在舌尖,为她融化世间最苦痛的执念。 那一枝从骆驼山飘下的曼陀罗花啊,曾将一世都落在狭窄漆黑的砖墙里,拼命地长啊,长啊…… 终于有一天,长到了遥不可及的缝隙之外。终于看到无尽的漆黑之上,是那一抹极鲜艳的大红色。 而那一抹极鲜艳的大红色之上,是圣洁的霜雪化开缠绵的清溪,是清溪里苏醒了天地人间的枯荣,是枯荣令迷茫的四季不再流浪,是流浪太久的夜色,终究破开了苦尽甘来的黎明…… 那抹黎明凝聚在蛮蛮的眼角,一线颤巍巍的晶莹,足以丈量地久天长。 花不二恋恋不舍地抬起脸。她舔了舔嘴唇,爬到爱人面前邀功:“蛮蛮,好不好?” 蛮蛮害羞,只知道发笑,不说话。 “快夸我!”花不二开始死缠烂打,“不然,可就没有下次了!” 蛮蛮说不出那个“好”字。她直接托住她的后颈,相爱以来第一次很主动、很深情地吻她。顺带着,品尝她唇边湿漉漉的滋味。 花不二迷失在爱人的拥吻中。她和她在草丛里打了个滚,蛮蛮翻身上来,反压在花不二的身上。 杏眼挂着清露眨了眨,她小声问:“怎么做?教教我。” 花不二还没开始教,就觉着自己已飘上云端了。 “把手给我。”
第189章 囍(完结) 白驹客栈。 时值初冬,亭宇楼台镶了一层薄薄的雪,映得墙柱上的“囍”字格外的红艳。 “噼噼啪啪……”震耳的爆竹声响彻客栈内外。庭院里一众凡人仙家鬼士聚得极是热闹。只见四顶凤轿从爆竹的余烟里抬进来,四周的笑闹声越加鼎沸了。 四顶轿子刚落稳,萧凰和花不二先走下轿来。两人都让盖头蒙了眼,只不过萧凰是红衣霞帔,而花不二则是遵从犬戎婚俗,穿着一身深青配素白的嫁衣和头巾。 她两个下来了,旁边两顶轿子的布帘也动了动,但一旁的温苓马上阻止道:“别下别下!那两个新娘脚不能沾地,要萧姐姐和花姐姐抱着去拜堂!” 这馊主意一出,众人都大声鼓掌叫好。花不二直呼欺人太甚:“哎,哎,这眼睛蒙着呢,谁晓得哪个是哪个老婆?” “你这负心女子,连自己老婆都认不得了?”温苓笑道,“来,在座的谁眼亮,给她们两个指点指点。白狐仙尊——” 她点了白狐的名儿,白狐笑着摆摆手,塞给傻妞儿一把喜糖,给自己挡箭:“我哪里分得清。娃娃,你给自己选个女婿吧。” 傻妞儿一边吃喜糖一边乱指点:“大将军,你去右边的;那个……那个大美人儿,你去左边的。” 听傻妞儿这么说,花不二和萧凰各自往左右摸过去,轿子里另两个新娘也同时迈下来,蒙着脸掉进花萧两人的怀里。 嫁衣落定,众人顿时哄堂大笑。温小五和常小六两个调皮的少女飞快跑上来,扯走了四个人的盖头。只见两对新娘子全然抱错了位,此刻花不二正抱着子夜,却由萧凰抱着魔罗。四人都哭笑不得,正要将各自的老婆调换回来,温苓却领着众仙鬼闹道:“不能沾地,不能沾地!抱进去,快抱进去!” 花萧两人也就将错就错,各抱着彼此的新娘走进堂屋,在众人的叫好声中放下了地,并排站在一块儿。 “新娘子跪好了,一拜天地!”在温苓带头声中,四个新娘边强忍笑意,边参差不齐俯下去,行了第一个拜堂礼。 “二拜——”温苓喊了半天嗓子有点哑,便笑着把巳娘扯过来,“我喊不动了,你来。” “二拜高堂!”巳娘喊完了才回过神来,“高堂呢?这没有高堂呀,快找几个高堂上来,给她们拜拜。” “这儿,高堂在这儿呢。”黄白灰三仙推着赤狐白狐两位仙尊,连同还在吃喜糖的傻妞儿,一并挤到高堂坐上去,几位仙家齐声起哄:“二拜高堂!” 子夜和萧凰相视一笑,对着三位高堂深深拜下去。可她们刚起身,花不二又嚷嚷起来了:“不对,不对,除了这三个高堂,萧姐姐还有别的高堂呢!你那比亲娘还亲的师娘,算不算是高堂?” 众人闻之,瞬间开怀,抚掌笑道:“拜师娘!拜师娘!拜师娘!” 萧凰没办法,就转身朝子夜跪下来一拜,嘴里还恭恭敬敬道:“谢师娘赐我姻缘。” 众人笑声才毕,花不二又插进来:“哎,既然师娘算是高堂,那姨娘算不算是高堂?” “拜姨娘!拜姨娘!拜姨娘!” 萧凰只能又朝花不二跪下来:“谢姨娘宽宏大量,成全我和师娘的姻缘。” “哎!”花不二拉过站在一旁看笑话的蛮蛮,“师娘和姨娘都拜过了,总不能让你魔罗姐姐落单吧?” “拜公主,拜鬼王!” 萧凰索性就不站起来了,膝盖挪了方位,又给魔罗磕了个头:“谢公主殿下、鬼王前辈抱走姨娘,成全我和师娘的姻缘。” “拜的好,拜的好!” “好啦好啦,宴席摆好了。”温苓拍了拍手让大伙安静下来,又指着萧凰和花不二,“你们说,这两个女人认错了老婆,一会儿去桌上,该不该狠狠罚?” “罚!” 觥筹和笑语声一刻不歇连绵到深夜,直到满天彤云飘下越来越厚的大雪,客栈的灯火才一间一间地熄了去。 深深庭院里,两身红嫁衣相互搀扶着穿过风雪弥漫的回廊。 “师娘……”萧凰已醉到神志不清。她靠在子夜的肩头,脸颊被烈酒染得又红又烫,“我们……要入洞房吗?” “凰儿,你这副样子……”看着乖徒儿娇软扶不起的醉态,子夜咬了咬后槽牙—— 你这副样子,要师娘我如何把持得住。 她放出彼岸花藤将她捆做一团,不由分说把她按在廊柱上亲吻。雪花悄悄密密地经过,染白了两人挽起的发髻。 吻着吻着,还是凡人之身的萧凰轻轻打了个寒颤:“师娘,我……有点冷。” 子夜喘了两口长气,攥紧手中的花藤:“好徒儿,我们去洞房。” “啪嗒——” 屋门被唐突地撞开,又被手忙脚乱地阖上。 “师娘……”萧凰被花藤绑着压在了床上。大红衣襟被鬼火撕开一道长口。她一边任由子夜欺负,一边感到脑袋后面软乎乎的压到了什么东西,半醉间随口问道:“温姑娘几时把枕头换成这样软了?” “啊!”子夜吓了一跳,松开手要拉萧凰坐起。萧凰迷迷糊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觉出胸口被一只凉冰冰的手掐了一把,身后又传来笑嘻嘻的女子声:“凰儿,是师娘的软,还是姨娘的软呐?” “哎哟!”萧凰登时被吓得酒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看到帐子里头半卧着的花不二和魔罗,她慌忙掩住胸口破碎的衣衫,惊问道:“你……你们怎么在这儿?” “你问我们,我还想问你们呢。”花不二翻了个白眼,“姑奶奶兴致刚起来,就让你们‘砰’一下给撞灭了,说吧,怎么赔?” “罢了,罢了。”子夜拽拽萧凰的衣角,“不是还有间新房么?我们去另一间。” “另一间在哪里?”萧凰叹气。 “不知道,这要问温姑娘。” “温姑娘又住在客栈哪一间?” “嗯,这我也不知……” “好了。”魔罗见状发话道,“这大雪天的,你们到哪里问新房去?不如就在这儿歇下,凑合睡个一晚算了。” “这……”夜萧二人面面相觑,但随即就被花不二的鬼火缠住手腕,连扯带拽双双扑到了床上。 “这么大个床,多你们两个也挤得下。”花不二嬉皮笑脸往里头挪了挪,拍拍枕席道:“快快躺下,不要辜负我和蛮蛮的一片心意。” 夜萧两人经此一番也没了兴致,尤其萧凰仍是凡人之躯,折腾了一天很是乏累,倒不如挤在这儿胡乱歇个半宿,于是两人就半推半就地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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