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段行进后,于夜深人静中,黑色的迈巴赫与夜色融为一体,沐汐清在车门前停下脚步。 身后,段寻霜打开了车门。 沐汐清弯身坐进,段寻霜紧随其后。 “汐清。”这样的沐汐清让段寻霜心中的恐慌越来越重,指骨绷紧,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浅不一的月牙形。 疼痛感远不如心理上的窒息感来的痛彻。 “段寻霜。”沐汐清喊她名字。 段寻霜眼睫颤动:“我在。” 沐汐清闭上眼,她有些疲惫地闭上眼:“你让我理一下。” “好。”段寻霜苦涩。 车厢安静了下来,沐汐清从头开始捋她和空白的初遇,是在五排缺人时遇见的。 她原先以为是从大厅中召集的,可现在知道了段寻霜就是空白,那么就不可能是从大厅中召集的了。前些年,这款游戏正火爆,在线人多很多,大厅中的召集信息也很多,段寻霜不可能那么巧合的就进入了她们的房间。 所以,当时是有人拉她。 记忆过于久远,她记得不太清楚当初的五排有哪些人了。 至于她和段寻霜加上微信,是因为她好几次遇见空白,也就是段寻霜在线,邀请或被对方邀请,加之她被人嘲讽技术不行时,段寻霜替她反怼了回去,因为这个小插曲,两人才正式加上联系方式。 在后续的聊天,她发现两人许多的喜好差不多,空白给她的感觉又太过稳重,太过有知心姐姐的感觉,让她在虚拟世界中,怀着不可能相见的想法,开始在空白有意无意的关心中,吐露出日常的难题和对事物的见解。 而空白,总能很好的接住,为她分析解答。 头绪好像越理,疑点也越多,可再怎么理,在她进入段家前,主动向空白寻求感情上的意见前,对方从来不曾过问过这些,也没有引导过这方面。 沐汐清矛盾。 “我们的相遇不是意外,是你安排的。”沐汐清用了陈述句。 “是,我事先加了你朋友,在你们五排缺人时,顺势补位。”段寻霜道,顿了顿,她继续道,“你那位朋友并不知情,我是以新生的身份在新生群中加的她。” 沐汐清欲言又止,按照时间推算,那时她也是新生,混迹在新生群中,时不时冒个泡,也多是和以前同校的人聊天。 段寻霜或许那时也在群中。 “我每次上线游戏,你都在线,是怎么回事?”沐汐清问。 她游戏时间不固定,段寻霜怎么每次恰好都在? “我招了六个人,24小时挂着号,一天六班倒,只要看见你上线,就联系我。”段寻霜道。 “后来加到你微信,你玩游戏前,都会主动问我,我就不再挂着号了。”段寻霜。 沐汐清倒吸气,她有段时间常常凌晨上线,段寻霜竟然也…… “汐清,我从来没有想过欺骗你,”段寻霜压制着心中的痛意,解释,“我只是想要和你保持一点联系,一点就好。” 可糖果的滋味太过诱人,尝过了微末的甜意后,她有了几分不满足,那种不满足起先还能克制住,还能埋藏住。 但当那日的那盘游戏过后,沐汐清主动加了她的联系方式,隐藏的触角露出一点点头,渴望而贪婪的妄图汲取更多。 当沐汐清开始和她分享日常生活时,完整的糖果摆放在她面前,她用尽全力才克制住作祟的念头涌动。 直到同性法案通过,她想,她终于可以拿起那颗糖果品尝了,意外也随时而来,她看不见了。 然而现在,糖果随时会重新裹上包装,不准她触及。 流转的目光再一次对上女人的眼睛,沐汐清被里面的色彩搅动,哽着的喉咙还是短暂的,无法流畅的说话。 “对不起。”段寻霜辩无可辩。 她的确用空白的身份,自私的在后期获取了许多便利。 沐汐清将那股难受咽下,她长舒一口气,用心问自己,除了在一开始知道段寻霜和空白的关系时,她难以置信的震惊外,好像并没有不喜乃至厌恶的情绪。 潜意识里,她甚至庆幸段寻霜就是空白,庆幸她和段寻霜有过更早,更深的联系。 追根溯源,或许是因为段寻霜在她之前,从未主动用空白的身份打探她的感情信息,又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无声的陪伴,足以让她忽略空白身份的虚假。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沐汐清拾起段寻霜的手机,退出游戏,看向女人屏保上的图片,最后一丝气恼消散,“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说这些。” 她将手机递还给段寻霜,对女人的心疼覆盖过其它情绪。 她质疑不了段寻霜对她的爱意,对她的包容体贴,以及隐忍。 她忽略不了,女人用空白的身份,从十八岁,陪她到二十三岁的心路历程。 但同样的,她也忘不了,这几个月和空白在感情问题上的交流。 段寻霜瞳仁颤动,手掌相接时,沐汐清并不排斥。 “如果我今天没有发现,你是不是准备,永远不告诉我,你就是空白?还打算用空白的身份继续和我聊天游戏吗?”沐汐清保持理智,追问女人。 段寻霜点头又摇头,她说:“很久前,我想的是,如果有一天,你彻底不需要空白了,我就把账号注销,从你的生活中退出,再不打扰。” 沐汐清无措地看向她。 很久之前,彻底不需要,注销,不打扰。段寻霜这是设想过她可能和别人在一起的情况吗? “但当你选择接纳我之后,我的想法有了转变。空白也是我们感情中的一部分,它见证过我们不曾相见的以往,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向你一点点坦白,关于空白的所有。”段寻霜眼神复杂地望着她,眼底隐约有泪光浮现。 女人微微扬起头,扯出牵强的笑意:“但现在这种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快很多。” 她和沐汐清的关系刚确定下来,她想等一等,再多给沐汐清打点预防针,让她有所猜测,有所接受时,再坦白一切。 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我知道这或许会让你觉得难以接受,会觉得我和你预想中的不一样,会颠覆你对我的认知,但汐清,我对你的爱意,从来不曾参杂任何不纯粹的东西。”段寻霜话语中的涩意更重。 “对……”她又想要道歉,但沐汐清上句话还回荡在耳边。 她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说这些。 女人欲言又止。 “段寻霜。”沐汐清又喊了她的名字。 段寻霜看向她。 沐汐清鹿眼中的星点聚集,因哽咽而憋红的眼尾色调愈发艳丽,耳边是轻喘的呼吸声和胸膛中,重重的心跳声。 她说:“我不怪你。” 段寻霜呼吸停滞,等待沐汐清后面的话。 “有关空白的前半段,我不怪你。我也没有资格怪你。”沐汐清深深地看向她,故作轻松地勾起唇,等心底的难受随着这句话灰飞烟灭后,她道,“但后半段。” 手机被她扔在坐垫上,她道:“从我进入段家开始,到现在被我发现的这段,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段寻霜还没反应过来时,沐汐清半站起身,翻身坐到了她的腿上。 女人怔愣地感受到怀中温热的软和呼吸的滚烫。 她听到沐汐清说:“段寻霜,我很感谢你过往日子的陪伴,为我提供的情绪价值,我没有办法抹除,没有办法当做不存在,这对我来说,是无法割舍的记忆。” “所以,在知道你是空白后,我真的不想相信,也很难将你们二者结合起来,更舍不得将你们结合起来。”沐汐清带了些压抑的哭腔。 “一旦结合起来,我就会想到你这五年是以何种心情和我聊天,是有多小心翼翼地避开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段寻霜,我真的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不去想。”她扶在段寻霜的肩膀上,鼻子发酸,她哽咽着,“我心好疼,好难受。”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这个时候,不借机装可怜让我心软。”沐汐清轻轻地捶她,盖不住哭腔,“你前面不是很会装无辜吗?” “你干嘛要跟我道歉啊。”沐汐清埋入女人的脖颈中,任由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你根本就没有错。” “我心好疼,好疼……” 肌肤上的水痕太过明显,段寻霜的心被人抛到高处,惴惴不安,又因沐汐清的这些话平稳坠落,可现在,又因为怀中人的泪水而泛起薄痛。 她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顺着身前人的后背,让沐汐清平复心情,抽出两张纸,单手护着沐汐清的头,让其缓而慢地从自己的脖颈中出来。 指尖包裹着纸巾,慢慢地,认真地点在怀中人的眼眶周围,泛着红肿的鹿眼更显可怜。 段寻霜眸中也有水雾弥漫:“汐清。” 沐汐清抽泣着。 段寻霜吻了吻她的眼眶,微凉的泪水染上红唇,她双手捧着沐汐清的脸颊,拭去面前人源源不断滚落的泪水,说不清是高兴沐汐清不怪她,还是难过自己又让她哭泣伤心了。 “不哭。”段寻霜一遍遍地用唇触碰沐汐清的眼睛,额头,一声声轻哄着,“乖,不哭。” 沐汐清哭得更难受了,哽咽着重新埋入段寻霜的胸前,过了两秒,她身子挺直了些,将头埋入女人白皙细腻的脖颈中,不忘拿过女人手中的纸垫在下面。 随后任由泪水流淌。 还知道不弄湿她衣服,段寻霜哭笑不得,耐心哄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失控的情绪终于得到控制,沐汐清抽泣的频率越来越少,泄出的音调越来越低,她咬住下唇,将最后的哭意憋了回去,在女人怀中,稳定了情绪后,才慢慢抽离探出头。 车厢内没有开灯,只能凭借外面传入的光亮看清一二。女人脖颈上布满了晶亮的液体,全是她蹭上去的泪水。 垫上去的纸起了作用,沐汐清哭泣的余韵还没散尽,时不时抖动下身体,为女人擦拭水痕。 手背被人按住,沐汐清抬起头,本就红肿的眼睛更加肿了,鸦羽般的睫毛被凝聚的液体湿湿地粘黏。 段寻霜抽过新的纸巾,暖声问:“还难过吗?” 沐汐清点头。 段寻霜弯唇:“不哭了,好不好?” 像是在和幼儿园的小朋友商量般。 沐汐清极小地“嗯”了声。 段寻霜拥住她,事情的发展和她预想的完全不同,是她不曾想过的结果。她以为沐汐清会质问她,不想,对方更多的是为她心疼。 “还有吗?”沐汐清鼻音很重地问。 “嗯?”段寻霜反应过来,“没有了,只有空白这一个秘密了。” “最好是这样,不然……”沐汐清瞪了她一眼,但威慑力等同于无,更像是在使小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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