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琼沉默,在钟母期盼的注视下,她说不出来什么。 她也试探用公筷夹了些给易宛,易宛比她想象的要主动,还伸过碗来到她的筷子下,笑得如同春风和畅,让钟琼看的愣了神。 易宛长得确实好看,高挺秀气的鼻梁,摄人心魄的眼睛偏偏又黑白分明,天然多了一种无辜感,以至于让钟琼忘记把菜夹到她的碗里。 易宛扬了扬下巴,钟琼这才回过神来,思索片刻说:“你太瘦了。” 她说完便不再看易宛。 这个人太会伪装了,少接触为妙。 两个人在上楼分别的时候,易宛才落下了脸,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对钟琼是无尽的冷漠。 钟琼并不在意,她习以为常,转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因为她的脚踝不适,想要早些休息,好在运动会之后并没有需要完成的作业。 夜深人静,本来应该就寝的易宛还睁着明亮的眼眸,隔壁的声音消失的更早,让她有些许的不习惯,于是她抽出了抽屉里的塔罗牌,想知道钟琼如今在做什么。 毕竟以她的性子,过去看一眼是不可能的。 塔罗牌抽出的第一张牌是权杖一逆位,代表着能量的分散,事情的转移以及外界的阻力…… 而随着这张牌的抽出,隔壁开灯的声音也响起。 易宛长叹一声,将牌打乱,心不在焉。 “不睡觉做什么啊?总不能又像之前一样大半夜起来练字吧,真当自己是什么大才女了。” 易宛抿抿唇,手放在膝盖上,看着新买的塔罗牌,最后还是选择将牌放了回去,联想到钟琼白天的崴脚,易宛觉得她应当是惊醒了,或者正在脚痛中难受着。 易宛猜的并没错,钟琼确实是因为不适而起床的,她并不想惊动任何人,她选择默默起身用热毛巾湿敷着,热气令她的疼痛确实有所缓解。 她在椅子上揉着脚踝,好半天才又呼出胸口的一团气。 她穿着灰色的睡衣睡裤,反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她看到易宛给她发消息,让她快点休息,钟琼默默回了个好。 有些时候钟琼也不知道易宛为什么会给她发消息,也许是担心她点灯熬油的学习超过她吗? 总之,钟琼从没想过易宛会关心她。 她打算等到周末的时候去医院拍个X光片,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选在周末的原因是她并不想请假缺课。 起床过了一段时间,她变得有些精神,拿起手机查看时间的时候发现二班的班长印安容给她发消息。 甄嬛: 二班输给你了,但是大家并不服气,能不能再跟你比一比? 钟琼无言以对。 溪流: 。 她并不知道回什么,但又觉得已读不回实在是不礼貌,于是就回了印安容一个句号。 令钟琼没想到的是,她已经不在意的时候印安容却放在了心上,午休的时候特意来一班叫了钟琼出来,而正在表演姊妹情深的易宛正在钟琼旁边,于是也就一道出来了。 钟琼蹙眉:“比赛结果已经尘埃落定了,再怎么比试都没有用了,难道不是吗?” 印安容挑眉:“我有说过要比体育吗?” 印安容还带着二班的两个人造访,显得气势十足,但也只是显得……他们眼下泛黑,看起来像是许久不得好睡。 钟琼单腿站着,另一只脚轻轻点地,半靠在门框上,她个子高低头看着印安容,平白生出许多压迫感。 又许多人从食堂归来,身上带着饭香,步伐匆匆,有着阳光烘烤的气息,有人侧目,也有人只顾自己走着。 易宛就在她的旁边,人也是跟二班一样,昏昏欲睡。 她的身子摇摇晃晃,让钟琼下意识扶住了她。 她搀得很小心,生怕将这朵娇弱的花撕碎,又或者使假寐的她惊醒,变成无法无天的小恶魔。 “不比体育比什么?” 疑惑间,印安容食指指向天空:“比辩论如何?”她得意洋洋胜券在握,早就知道钟琼古板的性子,而一中的辩论塞里,老师最重视创新,定能好好挫一挫她的锐气。 钟琼无言,接过易宛递过来的可乐,顺手给她拧开递了回去。 却没料到易宛脸色博然大变,然后捂住嘴吐了出来,吐的竟然还是一大口鲜血,这样的变故实在是吓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钟琼更是大惊失色。 没想到易宛还真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竟然喝口饮料都能喝中毒吗,不应该啊。 因为这个插曲,从来不请假的钟琼被迫请了半天的假,一来是带大小姐去医院,二来也去查查脚伤。 她的脚还好,并没有伤到骨头,但易宛的情况让人大跌眼镜。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本看起来身体还算健康的易宛竟然血小板低下,刚才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嘴里的血一直都止不住,没忍住的大小姐这才吐了血。 病因是因为熬夜外加饮食不规律…… 这让钟琼感到十分头疼。 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不说的话,心里又不舒服。 她作为易宛的妹妹,理应提醒她什么。 但她同时也知道,易宛最不喜欢安排和规矩,势必会遭到反驳和厌恶。 挣扎、犹豫、妥协…… 最终还是担忧的情绪占了上风。 在内心深处,她还是在意易宛的,也曾经想把她当做姐姐一样好好对待。 在分班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开始,易宛对她的厌恶就深深存在着,她清楚的感觉到易宛不喜欢她的一切,易宛冰冷的眼神就如同锥刺一样,狠狠扎穿了她的心脏,让钟琼所有的一切情感都提前消失殆尽。 “你能不能早些休息?” “我看够呛,只有晚上的时间才是自己的。” 钟琼通常不反驳易宛,易宛正低头摆弄着手机:“你别劝我了,我自己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钟琼看着她准备扎针的纤细手腕,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抽了抽。 易宛头也不抬:“没事的。” “乱说。” “又不是你的身体,管得着吗?” 钟琼握紧了拳,又慢慢松开。 易宛好似察觉到了什么,觑了一眼她的手,又匆匆收回视线:“你也不用对我怎么样,我们都是各取所需。” 在此刻的易宛身上,钟琼看到了一种放松,不止从何而起的放松。 这让钟琼更感觉扑朔迷离了,因为她感觉自己根本就没了解过易宛。 易宛的发丝垂落在脸上,她想替她拨过去,却被风抢了先。 钟琼根本不明白她嘴里的各取所需的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被母亲和叔叔知道,一直表演姊妹情深的家里一定会让她督促易宛睡觉,可易宛哪里会听她的话啊,不被一个白眼翻死就不错了。 钟琼带娇滴滴的大小姐回家的时候,又收到了印安容的微信。 甄嬛: 我朋友是辩论社的社长,报名比赛的时候你不在学校,我已经给你报上去了,好好准备吧。 溪流: ? 甄嬛: 我们班主任也很想知道你辩论的样子。 钟琼无言,二班的班主任和二班的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非常喜欢替人做决定,且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第二天,钟琼看着易宛吃药才安下心。 老陈在第一节 课之后把她叫到了办公室,朝她说了辩论赛的事情,在场的还有她的辩论队员们。 老陈微笑着:“每个班都要出人,你不用紧张,二班班长特别想让你参加,她也有对你提过吧?” 钟琼一噎,提过什么啊……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可是同学之间又实在没必要闹僵:“嗯,说了。” “空闲时间准备就行,你晚上不在学校,辩题是——应不应该为一件事拼命,咱们是反方……” 一班的人都很友善,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考虑到每个人性格和能力的原因,钟琼就成为了三辩,承担了在双方发言之后朝对方提问的角色。 钟琼抿唇,看着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完全不知道他们的信任从何而来。 她也是最不会辜负别人的人了。 自从得到了这个辩题空闲时间就开始同队友商讨,而后写稿。 比赛定在了这周周五的下午,届时会有高一高二两个年纪的人都来会堂观赛。 一想到在如此多的人面前发言,钟琼顿感压力山大。 如果不是为了辩论,有人问她会不会为一件事拼命,钟琼的答案一定是肯定。 她就是一个执着的人。 辩论开始的那一天,钟琼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她摒弃了内心的想法,只是去搜寻文字中的内涵和外延…… 她给自己打气,认真对待一切,尽管其他人并不看好她。 二班的一辩率先发言,他端着稿件,声音铿锵有力:“拼命才可以让人类事业进步,生活更美好。日本一位女生,小时候和她的哥哥分别,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人相爱,知道真相的哥哥自杀,而妹妹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假如她有一件足以为之拼命的事情呢?有句话叫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一件事能成功,少不了有预感的拼命…………” 反方一辩起身接上:“有人去天下第一财神庙,摔得头破血流也要拜一拜,马航的人一直在寻找尸体,多年无果,徒留悲痛,这样的拼命算是好的吗?如此为一件事拼命,只会陷入这种漩涡中无法自拔,深陷纠结与痛苦中。有些时候不拼命反而能得到更好的结果,比如李白的赠汪伦,是汪伦花二百万买来的,不拼命作诗不是也青史留名了吗…………” 而后是正方二辩印安容侃侃而谈。 几方慷慨陈词之后,钟琼捏了捏有些发汗的手,下一个就是她的时间了。 印安容有些挑衅看向钟琼,她并不认为钟琼能说些什么,钟琼少言寡语,又不常在众人面前发言,不结巴都是好的了,要是能指望她,还真是笑话了。 坐在下面的老陈也叹了一口气,他只想着借着这次机会锻炼一下钟琼,根本没有想过她能带来什么惊喜,已经开始兴致缺缺了。 面对印安容明晃晃的挑衅,钟琼并没有任何怒意,反而云淡风轻的。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不小,不轻不重,尤是一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也未必有她这般镇定,一瞬间都唬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所有拼命的事情都是有意义的吗?”钟琼问道。 印安容果断回应:“辩题是应不应该为一件事拼命,有没有意义并不重要。” “好,你说不重要。那如果拼命做一件事会带来痛苦呢,会惹来打击报复,又或者是会让身体和心灵遍体鳞伤呢,那还有必要拼命吗?” 印安容说:“浮游生命只有一天,但它们也拼命活了下去。上山拜财神,就算遍体鳞伤也求了财运,有时候拼命不是为了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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