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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秉持着不能光自己遭罪的原则，陈予书硬是神色不改地咽了下去，点头道：“还可以诶。” 陆微半信半疑，见陈予书无恙，欢快地夹了一大筷塞进嘴里，下一秒，她瞳孔一震，弯腰尽数吐在了餐巾纸里。 “呕，水——”陆微慌忙去接了杯水灌下，折回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陈予书，“陈予书，你好狠的心啊，连我都害！我们方才不是说好了守望同心，互帮互助的嘛。” “但是。”陈予书无辜地眨眨眼，“我们不也说了要同甘共苦吗？” 王芝芝不信邪，尝了口后，神情微妙：“唉，早知道就买两包调料包了。” 放下筷子，她坚定地给一家私房菜的老板打了个电话过去，然后迅速报了几个菜名。 等饭送来时，三人饿得前胸贴后背，四顾无言，只有大快朵颐的声音。 待吃饱喝足，王芝芝懒懒靠在椅子上，随意同她们话着家常，“没记错的话，你们明年就大三下了是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是啊。”陈予书附和道，“感觉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对了，那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王芝芝问。 陈予书如实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 而陆微一直低头吃着菜，不发一言。 陈予书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转头问王芝芝：“阿姨，你觉得陆微以后……” “我不是说了吗？以后就缠着你不放。”陆微突然开口，含糊道。 王芝芝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极快，不过一瞬就恢复了常态：“看她自己，我尊重她的选择。” 陈予书笑着嗯了声，垂头，眉梢已悄然轻蹙。 直觉告诉她，陆微一定有事瞒着她。 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具体是什么，还得问过陆微才知道。 不过，若是直接问她，她恐怕不会轻易告诉她。 陈予书默默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王芝芝，心底暗下了一个决定。 * 假日悠闲，不知不觉中，一年即将翻篇。 陈思南是在大年初一的前一天晚上回来的。 彼时，陈母在厨房做饭，嘴里正骂着“小兔崽子一年到头不归家”时，就听门铃响了。 打开门，母女刚一对上眼，嘴皮就自动掀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比外面的炮仗还响脆。 陈予书忙不迭戴上耳机，窝在沙发上给陆微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陆微：【嘿嘿，你想我啦？】 陈予书笑，回道：【算是吧。】 陆微：【什么叫算是？哼，你重新说。】 我想你了，陆微。陈予书在心底默默道，眼睛望着屏幕，逐渐失神，不由又想起了那日和王芝芝的对话。 至此，心上压了块石头。 等陆微回来那天，陈予书将人约了出来。 冬日的晚上黑得格外早，六点刚过，外面就已经是灰蒙蒙的一片了。 陈予书带着人，穿过老旧的巷道，不知觉间，来到了学校附近。 此时，部分高中生已经返校了，刚好赶上他们放学觅食，各个小摊前都挤满了人。 熟悉的香气不时飘散过来，一晃神间，似乎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员。 “这家店生意还是那么好。”陆微被蜂拥的人群推挤着，忙拉着陈予书往人少的地方去，“我以前可喜欢吃这里的蒸饺了，配着那蘸料，哇，好吃得我恨不得把舌头吞掉。” “有这么夸张吗？”陈予书笑，“不过，我记得夏天这里的生意特别好，你好几回都没吃到呢。” “那还不是怨你那班主任！每次都临到放学讲事，别的班人都走光了，她还叽叽喳喳个不停。”陆微吐槽着，脸上怨气越来越深，“看见我还白唧我，真是太可恶了。” “是嘛？”陈予书不由跟着回忆起来，“不过，照我们班主任的意思，那叫错峰吃饭，节省时间。” 陆微立马呸了声：“等我们去的时候，别人都坐着吃了，我们就只能像个傻der似的，站那儿看着。” “哈哈哈哈哈……”陈予书抓着陆微的胳膊，笑得浑身发颤。 陆微：“诶，你说，要是让你们班主任知道，你这颗大白菜被我这头猪拱了后，她会是什么表情呀？” 陈予书：“你形容你自己是猪呀？” 陆微：“在你班主任眼里，我可不就是头野猪吗？” 陈予书又是一阵发笑。 不知不觉走到了校门口，不断有学生进进出出，两人就站在原地，看了半晌。 “还有几个月他们就要高考了吧。”陈予书道。 陆微嗯了声：“六月七号和八号，678，录取吧，我记得可清楚了。” “那你还记得。”陈予书看向她，眼里闪着回忆的柔柔光辉，“出分的那天吗？当天晚上，学校放了二十分钟的烟花，那时候，我们都不在校了，但还是有很多人跑来看。” “我当然记得。”陆微眉飞色舞地回忆起来，“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把你拉来了。” “没错，然后那天晚上，你问我，想报考哪所学校。”陈予书唇角微勾，“自以为很随意，其实眼里的紧张都快蹦出来了。” 陆微立马哼了声：“可恶，竟然被你发现了！” 陈予书轻笑：“然后我也随口说，我想去云大。但是当时，我并不十分确定你会跟来。” 不知怎的，说着说着，陈予书眼眶一热，声音逐渐不稳了起来。 “所以，当看到你和我被同一所学校所录取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中了天价彩票一样，真的特别特别高兴。” 陆微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忙担忧地询问陈予书：“老婆，你怎么了？” 陈予书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以后，也会有这样折中而两全的办法吗？” “什么意思？”陆微纳闷，“以后……我们不都在一起吗？还需要什么……” 陈予书自顾自继续道：“其实，在当时，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但为了我，你选择了一个稍次一点的。” “而现在，你也有更好的选择。”说到这里，陈予书哽塞不已，忙咬唇，然后轻轻呼了口气，看向陆微，带着丝坚定道，“可是，这次……没有折中的办法了。” “陈予书，你到底想说什么？”陆微神色蓦的一变，空着的手慢慢拢成拳头。
第105章 尾声 陈予书沉沉看着她，对视数秒，周遭的空气开始稀薄变凉，渗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许久。 陈予书偏过头，开口：“陆微，你知道吗？当时我会选择云大，是因为，那是我们都能够得到的、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所以我毫不犹豫填了云大，我现在也不后悔！”陆微声音带了颤音，“我从来没后悔过！” “我也没后悔过，从未。”陈予书神情恳切，“陆微，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们各退一点，无伤大雅。” 陆微眼睛泛红、倔强地看着她：“那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 “因为现在，只有我如愿，这不叫两全，这叫牺牲。”陈予书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我在网上看了看，国外的那所学校确实不错，很适合你，陆微，去吧。” “果然，我就知道是王芝芝告诉你的！”陆微牙齿打战，恨恨道，“她说不动我，就去找你！” “是我自己去问阿姨的。”陈予书道，“微微，有时候你真的很不会伪装。” 闻言，陆微鼻翼极快地翕动了下，眼眶溢出泪花，蓦的破防：“我讨厌你，你跟王芝芝一样！” 陈予书伸手想替她擦泪，“因为我们都爱你呀。” 陆微偏头躲过：“我不明白，你们怎么都这样？为什么非得把我赶走！明明还有那么多种可能！” “我们的未来是有无数种可能，但是，不能以你的牺牲为前提。”陈予书道。 陆微执拗道：“但我并不觉得是牺牲啊！” “你可以这么觉得，但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陈予书，你到底在拧巴什么？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跟你没关系！”陆微一下爆发，大口大口喘着气。 陈予书只是静静注视着她，陆微逐渐受不了，再开口，已裹上了浓浓的委屈，“你一定要把我推开吗？” “如果是把你推进光明灿烂的前程里的话。”陈予书顿了顿，轻轻启唇，“我会。” 陆微抽噎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陈予书，我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我不要喜欢你了……” 陈予书看得心疼不已，张开双臂，却只抱了一团空气。 陆微蹲下，头埋在双膝间，肩膀细细密密地颤抖起来。 “可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你知道的，我有多喜欢你。”陈予书在她前面蹲下，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背，“所以，我怎么能不盼着你好呢？哪怕分开后很痛苦。关于你的，我怎么敢松懈？” “我不听！你现在说的话我都不要听！”陆微捂住双耳，哭声越来越大，“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 小女友越来越不讲理，陈予书只能无奈地停止劝说，将她环住，陪着她一起难过。 “微微，你忘了你小时候说过的话了吗？”等怀里的人稍微平静点后，陈予书轻声道，“你说你要超过王芝芝，成为最厉害的画家。” 陈予书：“这是你的理想，我一直记得。” 陈予书：“我知道，因为阿姨的缘故，你总是被冠上各种不属于自己的称呼，可那些都不是你想要的。所以，你更想证明自己，证明……” “可是，陈予书。”陆微抬起头，泪眼朦胧，“你也是我的理想啊。” 陈予书一下哑然，喉咙发堵，好半晌才道：“微微，我在，我一直在这里。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回来，我再也不推开你，我们永远永远在一起。” 陆微嘴巴一扁，眼圈完全红了，哭得难以自抑。 “好了好了，不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过是暂时分开三年……” 一说三年，陆微越发伤心：“三年！三年啊！三天我都受不了，三年……你要我怎么活啊？” 陈予书被逗笑：“又不可能整整三年不见，寒暑假还有节假日，我们都可以见面呀。” “呜呜呜呜呜……” “大学还有一年半呢！” 陆微摇头，悲痛的哭声令闻者伤心，陈予书安慰了好久，她才堪堪止住泪。 回去的路上，陆微眼睛一眨不眨，恨恨地盯着她，时不时抽一下，看着可怜又好笑。 陈予书则一直温温柔柔地看着她，让陆微有气都无处可发。 终于还是绷不住了，陆微猛地扑到她身上，委屈巴巴地喊她老婆。 “我在我在。” “以后、以后我要天天缠着你，你不许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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