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恬走几步其实就习惯了,但她不太愿意推开迟希在她手腕上抓着的手,接她话茬,“你可比我细皮嫩肉多了。” “我能打啊。”迟希扬着下巴骄傲道,“就那半米高的小山鸡,我一脚就能踹飞一个。” “真的?” 她呵呵一笑,“吹的。” 二人双双笑出声。 这条路走得也不是那么孤寂了。 迟希的手很修长,却似乎包含着无穷的力量,夏恬不自觉地,整个放松下来,依靠着她走。 而这在迟希看来就是伤势过重,她走不动了。 等到有灯光的地方,迟希带夏恬找了个椅子坐,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她那双腿。 越是这样的冷白皮,有个什么伤痕越明显。夏恬的右小腿上有一条一尺长的紫青红痕,沿着五分裤往上,看不到尽头,还不知道有没有别的。 看起来像是,拿棍子打的。 迟希当即觉得荒唐,“你被人揍了?” 夏恬没说话。 “不报警不去医院来爬山?可以啊你。” 夏恬低下了头,始终没说话。 走这一路骨头也热了,那股疼劲差不多缓过去了。 见她沉默,迟希坐近了些,“你是叫夏恬吧?” 这次夏恬点了头。 “明天实验班毕业聚会,主任请客,你来不来?” 夏恬也知道这个,但她今天中午刚刚跟主任说了自己不去。 “来吧,正好我一个人也很无聊。” “你一个人?你有你们班同学呀。” 迟希支起腿,托着下巴,“都是些男生,我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一班的女生好像确实很少。 夏恬抿唇,迟希这姑娘还挺好的,也没传闻中那么不好相处。 既然她需要她,那似乎也没什么好推脱的。 “好吧,那我去。” 迟希笑了,“得嘞。你住哪?我有电动车,明天接你去。” “不用麻烦了,你告诉我个地址就行。” 迟希不满意,“别跟我生疏成这样吧,深夜山顶相遇,咱多有缘分?” “……” 夏恬低下头,再次沉默。 “不是吧……”迟希轻笑一声,“你不会还记恨我跟你争了两年第一吧?” 夏恬:“……没有。” “那就别矜持了,快。” 夏恬暗叹一口气。以前觉得迟希很高冷,现在看来以前真是井底之蛙。 “你在人民广场等我就好了,我离那近。” 迟希笑,“行。” 迟希这个人真的是很怪。 说她有分寸也有,说她心大自来熟也没错。 自从约定好下一次见面之后,她就彻底打开了话匣子,追着她吐槽起他们家年级主任戚哥。 虽然是个富二代但十分热衷于教育事业的一个年轻哥哥。 高考那天,由于第一次送考,戚哥无比紧张,踩着单车不停在几个考场必经的那条路上转悠,就怕哪个人堵在了路上错过考试。 上天也没辜负他,真叫他做了回大好人。 “……那个姑娘今天大包小裹的来找他,我当时正被他扣在他家对答案,你也知道的戚哥这人爹系属性点满了,我跟他呛了几句,正好那姑娘进门,见着我脱口而出就是个师母,我都服了,我有那么老吗……” 夏恬听笑了。 整个年级组,她和戚主任的交流可能仅次于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人。 戚主任大概是知道她的情况,几次家长会也没有要求她的家长必须到,只是叮嘱她有任何事都要跟他说。 就在今天中午,她也被叫去对了答案估了分。 “他是个好人。” 听见她给了这样的评价,迟希却咂咂嘴,“他就是傻,年纪轻轻干点什么不好,对象也不找远方也不去,就知道天天盯着我们。” “戚主任没有女朋友吗?” 迟希说,“肯定啊,反正身为他的课代表,我是没见过。” “喜欢他的人很多吧?” 迟希答,“那是,附中所有单身女老师,说不定都巴不得能和他好。” “哈哈。” 迟希说,“别说老师,依我看,学生也不少,都情窦初开的年纪。” “是吗?” 迟希说,“就我知道的就几个,都是文科班的小姑娘,你看吧,明天聚会绝对要有大事发生。” …… 到了不得不分开的路口,迟希放开了挽着她的胳膊,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个甜枣来,“喏。” 夏恬看着她,想到她那些话,抬手拿走,“谢谢。” “虽然但是,我还是没骗你的。” 这句话,迟希话锋猛地转了,声音冷淡的毫无感情,脸色也暗沉下来,“这山上确实不太安全,尤其是晚上。当然你要是不怕不安全,就当我没说。” 之后毫不犹豫,朝与她相悖的方向走去。 夏恬还呆在原地,有点迷茫。 真的有人情绪变化能做到如此之自然且迅速的吗?像切换了另一个人格一样。 而且这都说的些什么话。 不过,迟希这个冰冷的声线,好妖精啊。 听过了就一直在她耳边回荡,“当然你要是不怕不安全~……” 夏恬觉得,有一只小猫,在她心尖上挠,几下还不过瘾,要时而快,时而慢,时而重时而轻的挠。 一个人站在马路口,她甚至忘了思考去哪里找落脚的地方,笑着,喃喃道,“确实不太安全……” 迟希这个人真的挺好。 要是能是她的,那就更好了。
第3章 抱紧 2015年的6月9日。 深夜两点。 夏恬彻底信了某部电影中的那句话。 ——“爱永远是突然降临的。” 只有没有爱过的人,才会觉得爱是一个渐变的过程。 唉。 这个荒芜的世界。 总算没有糟糕到极致。 找到自己经常去的那家老式宾馆,找一头大波浪的美丽老板娘要了一个房间。 “今儿挺高兴呀?”老板娘问。 夏恬嘴角一直笑着,“确实有件好事。” “能说吗?” 她摇头,“暂时不能。” “行。”老板娘在行业内是出了名的知趣,绝不刨根问底。话题而已,一个不行就换一个,“考试怎么个劲?” 一般像这种经常出来住店的都说不得这个话题。要不气急败坏,要不夸大其词。 夏恬淡淡道,“很好啊。” 老板娘一幅尽在掌握的表情,“能上b大不能?” 夏恬说,“差不多。” 得,是个心大的。 说瞎话半点不眨眼。 拿好钥匙,夏恬独自上楼。 这个时间点,各个房间的客人应该都睡了,她一上楼,就尽量以最快速度穿越走廊,到自己的房间去。 打开门,先去洗手间,用房间里的电水壶烧热水。 热水壶嗡嗡嗡响着,声音剧烈,却也掩盖不住隔壁房间传来的响动。 这事儿常见。 不过今天,格外的令人气愤。 今天被打,原因只有一个。 夏恬是不想透露自己的成绩的。她不想让她爸爸夏军知道自己有能力去远的地方,甚至如果能让夏军以为她考砸了,没有学上,更好。 只是,她有个格外愿意多管闲事的班主任。 中午估分,估了个很好的分数,戚平第一时间将她的成绩分享到了教师群,没多久,整个夏家都知道了。 夏海,他老婆王莉安,和他们的小儿子夏浩林,都知道了这件事。 从那个女人嫁到夏家,六年了。 往常即便是打,也不会真打,通常只是饿几顿。 这次却像下了狠手一般。 热水烧开了,夏恬去打湿了毛巾,在自己腿上慢慢揉着。 隔壁的声音还在继续,宾馆的墙体不仅不隔音,还加快了声音的传播,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份律动。 曾几何时,也是这样一扇门的距离。 那年的夏恬十一岁,床上的妈妈病重,她伏在床边。 对面却充斥着男女混杂的声音,肮脏,恶心,令人反胃。 撑在床边的手指逐渐收紧,一股热意不可遏制的浮上眼眶,黑白的瞳孔顿时充血。 但她强压住,一头闷进了被子里。 半个小时后。 楼道里所有半睡半醒,或者醒着的人都听到了,一声剧烈的砸门。 再之后,整个楼道,陷入了安静。 某个房间中,刚刚高考完来通宵打游戏的三个男生,终于艰难地赢了今天晚上第一场胜利。 左边的人扔掉耳机,“干得好!” 中间的人淡漠地感慨,“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右边的胖子喝了口可乐,“嘿嘿,哪有啦,还是你俩玩的厉害。” 中间:“……”一把打上胖子的后脑,“想死是吧?” 右边的胖子:“???我干啥了?不是说刚刚的游戏吗?” 左边歪了歪嘴,“兄弟,别闹心了,不知者无罪哈!” * 早上出门。 约好的是上午,但夏恬醒了就下床了,她没有背包,还是穿得昨天那身短袖短裤。 约莫着这个点,夏海要去上班,王莉安得送儿子上学,家里应该没人。 她到家里换了身黑色的短袖短裤,洗了个头,湿着头发就出了门。 在人民广场,夏天的暖风一阵阵吹过来,迟希出现在她视线中的时候,头发刚好差不多吹干了。 迟希穿了身粉色短袖短裤,露着半截腰,还挺花的,不过比她的衣服更显眼的,是她那头长发。 夏恬看了,很长,至少到腰,往常她所见到的迟希都是很随意的侧编发,很少见彻底散下来。 电动车到她跟前停下,发丝高高扬起,安静落下,迟希上下打量她一番,“哟,洗头了啊?这么重视和我见面呀?” 夏恬没睡好,被吹得有点意识不清,没接话直接上了后座。 手臂顺畅的往前收拢,隔着裤腰搂住迟希,靠在她后背上。 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迟希,也有些惊怵。要知道,长这么大,除了长辈,还没有谁抱过她的腰。 这夏恬是真白呀。 她这没见过天光的腰都没她天天被晒的手臂白。 真是让人嫉妒。 “喂,我说,你其实是白萝卜变得吧?” 夏恬困的很,说话哼哼唧唧,“什么?” 迟希也听出来了,“行,你抱紧我,有一段路,大概得骑二十分钟。” 夏恬就听清一句抱紧。 她二话没说,手直接往上,摸到她露着的腰处,收的紧紧的。 一路风驰电掣,平稳地到了目的地。 迟希停下车才注意到,后背的人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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