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其他人反应,李子玉又换上平静的态度,她推推鹿白,道:“出去透透气吧。” 李白乘不可置信,“你就这么走了?” 李子玉的手还放在鹿白手臂上,鹿白听到了她的心声。 【你想要警队的重视,我偏不随你愿,感受被忽视和轻视的痛苦吧,愚蠢的土拨鼠。】 鹿白眉梢微动,愚蠢的......土拨鼠??? 她虽然不知道李子玉这样做的目的,但她应该,也许,可能,有自己的道理。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忽略了咆哮的李白乘,头也不回的出了审讯室。 隔壁房间,李子玉喝茶热水,透过单透玻璃,观察着李白乘。 “想问什么就问吧。”李子玉放下水杯,余光看向鹿白。 鹿白搓搓手指,犹豫片刻,问道:“为什么要故意忽视他?” 这么问,应该不会显得她什么都不懂。 李子玉半靠在玻璃上,右手大拇指轻轻按压在胃部。 她的声音还是清冷又温和,“他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很兴奋,或许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或者是觉得自己挑衅到了警方。” “所以对于这种人,他的自以为是,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被人看不起的,一次次的忽视,反而会激发他的胜负欲,让他迫切的想得到重视。” 鹿白暗自点着头,她总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刑警的经验,在这个小姑娘面前,变得那么不值钱。 且蠢笨。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她堂堂队长,怎么说也不能败下阵来。 她不知道李子玉脑子里的计划,但她能偷听啊! 鹿白贱兮兮的往李子玉身边挪了挪,她比李子玉高大半个头,也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把胳膊夹在了李子玉左肩上。 她看似无意的问道:“你的泡面也是为了激怒他吧?” 李子玉眉头微皱,她虽然不喜欢被人触碰,但鹿白一会来一下,一会来一下,她也好像有点免疫了。 “算是吧。”她不愿再过多解释。 但内心已经被鹿白调动去了这个话题。 【空调温度升高,会加速空气中分子交替的速度,泡面的味道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充斥房间,且不易散去。】 【现在是晚上六点,李白乘被叫来警局的时间,约莫也该是五点左右,这个时间,他大概率没有吃东西。】 【在闻到香气以后,身体又处于温暖环境,胃部会不断向大脑传输想吃东西的信号,人在饥饿状态下,被调动情绪的可能性会大大提高。】 【饥饿会使血糖降低,从而使人变得易怒烦躁。】 鹿白恍然大悟,她嘴角勾起痞痞的笑,“你是想攻克李白乘的心理防线,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制止他喝水?” 她审过的犯人很多,往往在犯人快要憋不住,说出犯罪事实之前,都会感觉口干舌燥。 喝水的这一举动,在一些老刑警嘴里,通俗易懂的说,就是,将真相再次咽回肚子。 这个她懂! 李子玉欣慰的点头,“孺子可教。” 鹿白鄙夷,“占我便宜?” 审讯室里的那位也不能一直晾着不管。 就在距离要放他离开前半个小时,两人才回到审讯室。 鹿白懒懒靠在椅背上,“行了,没什么事就走吧。” 说着,她开始自顾自收拾桌上的材料。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李白乘明显开始恼怒,“我要投诉你们!” 鹿白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好,行,那你说,你能给我们提供什么?如果没有,就别浪费时间了。” 空气有一瞬凝固,李白乘重重叹气,他开口,“李子悦是我的病人,的确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精神治疗。” 鹿白追问,目光灼灼,“为什么我们查不到她的病史?” “因为我是他叔叔啊,谁希望自己的孩子有精神病史?所以就走了个方便,前几年每个星期都会来我这里做治疗。” 他咽了咽口水,“警官,我口渴了,可以给我喝点水吗?”
第6章 十年前的事 鹿白看了看手表,“赶紧说吧,说完再喝也不迟。” 她回绝的很委婉,态度也很随意。 好看的桃花眼直勾勾盯着李白乘,似是想把他伪装的皮囊看穿。 空调的暖气还是很足,吹的李白乘的嘴唇有些发干起皮。 他舔了舔嘴上的干皮,声音没有了一开始的傲慢,“警官,给别人做心理咨询,不犯法吧?” 是鱼离开水后的无谓挣扎。 鹿白瞅了眼身边沉默的李子玉,眼神示意她去问。 李子玉摇头。 审问犯人,是鹿白擅长的。 鹿白放下手中材料,“那你就说说,李子悦得的是什么病。” “XYY综合症。” 超雄综合症,天生的恶魔基因。 鹿白双手环抱,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基因缺陷,应该需要长期的心理疏导,和药物治疗吧?” 所以......他们都是天生的恶魔,而我身处光明。 是指基因遗传? 李白乘点头,“这个李子玉应该很清楚,你可以问问她。” 他在尽量把话题带到别人身上。 突然被叫到的李子玉,长舒一口气,“症状体现也会存在于青春期,或是成年后。” 她顿了顿,抬手示意鹿白别说话,她接过了话头,“按照你的观点,如果是遗传,超雄会遗传到男性身上这点没错,但李父没有超雄特征,他不是李子悦的亲生父亲。” 她鲜少回家,李子悦也一直在学校住着,倒是没有怎么注意他的长相,只知道他的确长得比同龄孩子高大许多。 而李父她见的还算多,并不具备超雄综合征的面部特征。 这句话一出,李白乘松了松自己的衣领,有些不自在的推了推眼镜。 眼镜的度数看上去不低,虽是无框,但镜片很大。 审讯室的灯光很暗,恰好可以遮挡住他镜片后的一双眼睛。 李子玉眯起眼,声音不高不低,“把你的眼镜摘下来。” “pang!” 李白乘重重捶打桌面,他情绪异常激动,好像李子玉这句话平平淡淡的话,激怒了他。 他不断扭动自己的身体,试图从椅子上站起来。 “李子玉!我杀了你!” 鹿白和李子玉不同,她是从血肉中拼杀出来的,枪抵在她头上,她都没有怕过一秒。 敢在她面前舞舞扎扎,看来是皮痒了。 审讯室的门已经被打开,几名警察想往里走,被鹿白按下。 她绕过长桌,走到李白乘面前,线条分明的手臂,有力地按住躁动的男人。 一把扯下他的眼镜,那是一双眼距过窄,眼球突出的眼睛。 鹿白将眼镜扔回他怀里。 她抬手。 李白乘本能往后一躲。 头上轻微的疼痛,是鹿白拔下了他的几根头发。 鹿白将头发放入证物袋,“拿去做DNA检测。” 李白乘颤抖着手,重新戴上眼镜。 鹿白转身,嘴角挂着痞痞的笑,“看来,你还真走不了了。” 坐回椅子上,鹿白凑到身边人耳边,“李顾问审人的手段,可比其他刑警高明多了。” 李子玉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没有心情和鹿白贫嘴,也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鹿白声音陡然拔高,“DNA检测没有出来,但你应该也有很多话要说吧?” 审讯室内,除去滴答的时钟,三人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音。 一声叹息,男人的声音带了哽咽,“你知道吗?得了这个病,到哪都被人躲着。” “我除了长得和别人不一样以外,我是一个正常人,我智力没有缺陷!我考上了大学,我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可为什么,在别人知道我有这个病以后,一个个都看不起我?躲着我?我是正常人!正常人!” 他的声音回荡在审讯室,目光凶狠的落在每一个人身上。 反复提及的“正常人”这三个字,是他内心最脆弱的存在。 李子玉静静看着他,等他不再说话,才淡淡开口,“你说你身处光明,是你对自己内心深处的伪装。” 就像鹿白,她不会到哪都说自己是刑警队队长,因为这件事她本就是事实,她也早就拥有。 也像李子玉,她也不需要在所有人面前强调自己多聪明,因为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只有想把自己卑劣一面掩藏的,才会用看似光鲜的伪装,给自己虚假的内心蒙上一层纱。 她手指轻敲桌面,咚咚两声,拉过了男人想躲闪的目光。 她道:“所以你给死者穿上恶魔的外衣,让自己变成正义使者,才能心安理得。” 李白乘身子瘫软下来,“那个娘们,在我查出这个病的时候,和我哥说,我不能生,会害人,让我去精神病院。” 他喉咙中发出低低的笑,“她哭着让我放过她的时候,生下我的孩子的时候,她就应该跟我道歉!” “十六年,我忍了她十六年,现在我终于把她杀了,终于没有人再看不起我了。” 李子玉额间有了薄汗,是她的胃一直在疼,她皱眉,微微拱起身子,手指用力按压痛处。 鹿白余光瞥见,她朝单透玻璃招招手,示意里面的人来接着审。 毕竟事已至此,撬动了他的嘴,接下来的一切,这个李白乘都会说的。 “走吧。”鹿白扶起李子玉,“下面让张海审就行。” 【总觉得怪怪的,到底是哪里不对。】 她的心声又传入鹿白脑中,鹿白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是她想多了。 她带着李子玉去了一家粥店,两人坐下,李子玉的眉头还是紧紧皱着。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吴州,对吧?” 鹿白想转移一下李子玉的注意力,她现在这个状态,鹿白还真怕她钻死胡同。 鹿白边用手机扫码下单,边继续说:“十年前,我的父亲死在吴州,他也是一名刑警。” “家里本是不同意,我和我父亲一样做刑警的,是我偷偷改了志愿,所以我和我母亲的关系很不好。” 李子玉没有打断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听她说。 也是她第一次,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听别人诉说自己的往事。 鹿白给她倒了杯热水,“我出警校以后,做了六年卧底,任务结束后,我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清我父亲死亡的真相。” “所以我调来了吴州,但十年前的很多设备比不上现在,有些事很难查起,我只知道,他关于一个组织。” 李子玉端起水杯的手一顿,悬停在半空。 组织...... 记忆中的大火,那个蛇形花纹。 李子玉急切的询问,“什么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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