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运动员在最高的体育赛事上拿下了最高奖励,所有人都很开心。但一个人说她能得到今天的奖项是因为天赋,另一个人却说她能到今天的奖项是因为努力。” 申雪摇摇头,继续说道:“但很显然,任何一个局外理智人都能看出,一位运动员既离不开天赋,也离不开努力。” 申雪眼神里流露出一股自然的悲伤:“这样的话可以看作对两个人都加以肯定,但也可以看作对两个人都否定。” “很神奇吧,来调和的人,想使两个观点融合的人,却产生了第三种观点。” “于是相互攻击已成定局,到死方休。” 楚衍和余清都沉默了。 每个人出于自身的主体意识,都下意识地捍卫自己,渐渐地,捍卫变成了主动攻击,而受到攻击的人也被迫选择攻击。 ABO社会的矛盾与困境一直存在,只不过当经济形势一片向好,大家都和和乐乐,人的攻击性弱,矛盾在大家的相互包容下难以察觉。 但当经济迟缓,发展到饱和瓶颈期,社会上大大小小的矛盾都会浮上水面。 而一些背后利益更大的矛盾,往往会选择转移公众视野,往另一些更普遍更好煽动的矛盾上引导。 这样的解决问题的成本低的可怕。 楚衍缓了一会,才说道:“你讲的这个运动员难题,我觉得它这个里面缺乏一个正确的引导,和一个绝对公正权威的裁判。” “三种观点互相攻击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其实都近乎‘天真’的认为自己正确,所以想极力让所有与自己不同的观点都归顺自己。” “如果有人能告诉他们,他们现在正在陷入这样的误区里面,然后用温和善良加以引导,他们或许就不会至死方休了。” 男人饶有兴趣地摸摸下巴,问楚衍身旁的余清:“这位,对于你朋友的话是怎么样想的。” 余清垂着眼睛:“挺好。” 男人哈哈大笑,嘲弄地擦掉了眼角的挤出来的泪:“我还以为你比她更现实一点呢,好歹也是余家的继承人,怎么也这么理想化。” “余家可不要到你手上就完了。”男人越说越口不择言,脸色也变得冷冷的,“要是我余老爷子,知道你这么想,这次就不来赎人了。” 余清抬眼,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根本没把男人的话放在心上。 楚衍听这话倒是炸毛了,一时间怒火上来嘴快道:“这位大哥,你有病吧?有病能不能吃药,没事来数落别人还小姑娘。” “还你是余老爷子,倒是挺会想象的。” 楚衍肚子还有一堆话想骂,好在还是挑了一些勉强能听的话说出来。 男人听到她回嘴后不在意地笑笑,倒是叫申雪的女人用脚踢了蹲着的男人一脚:“赵桥,你脑子起泡了?跟小孩作对,别让人看了笑话。” 赵桥被踢了一脚,差点没蹲稳向旁边跌去。 赵桥站起来摸着屁股,哀怨地看向申雪:“我就说今天怎么还配合我讲故事,原来是还有这一脚等着我呢。” 申雪没有理他,走远后又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们。 赵桥见申雪的态度,无所谓地耸肩,也走回原位静静地守着。 楚衍接下来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小声问余清:“接下来怎么办?” 余清轻声说:“等。” 就因为这个字,楚衍困意袭来都硬是不敢让自己合眼,生害怕错过机会。 但好在夜深露重,随着空气里的湿度不断升高,余清所说的机会也终于来了。 赵桥不知道为什么犯了困,靠着墙根就睡着了,而申雪走到她们面前,给她们解开了绳索。 余清扶着东西站起来,然后去拉楚衍,一边抬起头看向申雪:“谢谢你,如果我以后有能力,会尽量去改善这个社会的。” 楚衍拉着余清的手起身,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怎么,这两个人认识? 申雪又怎么反水决定帮他们了,又是什么时候给赵桥下的药。 申雪扯了扯嘴角,似乎对余清这句话没抱多大希望:“我救你们,不是想让你们干什么做回报,我只是觉得这个组织走偏了。” “它已经背离了它的初心。” “今天能为了造势绑人,明天就能为什么所谓的成功舍弃伙伴。这样的地方我也不打算再待了。” 余清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紧紧地拉着楚衍的手,看向申雪的目光很坚定:“这个社会会变好的。” 楚衍感觉被拉着的手怪不自在的,不过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也点头附和。 申雪转身,楚衍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能听到:“你们走吧,朝西南方向那有人住,我们的支援小队会从东北方向赶过来。” “领头的人他们现在正忙得焦头烂额,没时间注意你们,现在就走。” 余清和楚衍对视,然后就出了这个废弃仓库,朝申雪指的方向开始快走。 外面已经淅沥地下起了小雨,雨点随着风拍在她们的脸上,格外冰冷。 夏天的雨就是这样,突如其来,不讲道理地倾盆,下的浩浩荡荡,像是上天在借此发泄自己内心的感情。 楚衍屏住呼吸,她们俩走得很快,而且尽量减小自己的动静。 时不时有闪电在天上亮起,短暂闪烁过后又恢复了夜幕本来的样子。 楚衍感觉离开了一定距离后,边走边问了一句:“那个申雪,你认识?” 余清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隐隐绰绰:“不认识,但在你没醒来的时候我们两个聊过天。” “她们是Y组织的人。” 楚衍听到Y的时候愣了愣,她小时候还看过这个组织投资拍的公益短片,那个短片是将关于性别平等的,拍的很好。 每个性别都有自己特点,在有些情况下这些特点是“优点”有些时候是“缺点”,但人们根据不同的情况,利用自己的优势,来帮助别人。 人们之间互相帮助,构成一个美好的回环,给当时小小的楚衍留下了深刻印象。 楚衍自那个时候就想好了,自己不管分化成什么样,都有自己擅长的和不擅长的,到时候她用自己擅长的部分帮助别人就好了。 但随着她越长越大,很多东西都搁在记忆的角落,不再想起。 如今被冷不丁地提起,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想起小时候的自己竟然都觉得陌生。 楚衍有点干巴巴地问余清:“你之前看过Y的公益短片吗?” 余清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衬的她浅灰色的眼眸有些悲悯:“看过,喜欢过,所以今天才能跟申雪聊上天。” “但像申雪所说的,Y已经彻底变了,很可能最初的一批领导人已经全都换掉了。” “他们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作出今天的事情,非蠢即坏。对于真正社会问题来说只是以卵击石,起不了作用。” 楚衍点头,内心也陷入了沉思。 申雪最后还是放她们走了,但与其说是对方放过了她们,更不如说是她们放过了对方。 如果这次绑架真的闹大了,人们对Y的印象只会越差,说不定对它所支持的理念都会顺带讨厌。 余清说的很对,抓她们想起引起社会的轰动,利用这样的流量来阐述他们遇到的不公,他们心中对更好世界的向往的理念,这听着像是轰轰烈烈的英雄扼腕的故事。 但实质上只是以卵击石,最多也就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用不了几天就消散了。 而且用另一种极端的行径去反对一种极端的行径,这真的会得偿所愿吗?如果激起群众的逆反心理,估计就只能得不偿失了。 再加上那突然要赶来的支援小队,男生他们恐怕也只是被社会上的某一股势力利用罢了。 Y曾经火热过一段时间,但随着她长大好像就跟这记忆一起消失了一样。没想到如今竟然动了这样的歪心思,利用绑架一些知名人物或其家庭成员,来营造声势引起社会关注。 但凡领导人明智或是团体内部民主一点,都会发现这样的方式只不过是饮鸠止渴罢了。就算靠这样的手段引得了公众的目光,那然后呢? 这一切既没有头,又没有尾,没有铺垫也没有想着结尾。就算楚衍年轻又理想,她也知道这样肯定是做不成事的。 呼吁性别平等不能走极端,要在正确的指引下走正确的道路,要通过实际的改变要跟的上思想上的同步改变。 人本质上是恐惧熟悉的生活状态改变的,人们常说的舒适圈就是这个道理。 这个圈子是历经历史检验,有效长久稳定的,从任何动物的本能来讲,他们都不会考虑去打破这样的圈子。 但人终归是不一样,他们总是想的很多,有的人是因为喜欢,有的人是因为不得不。 人不是机器,如果只是先进行思想改造或者是只进行思想改造,有些人会无法理解突如其来的改变,进而就会出现无数阻力。 分化,分化,说回来,要是真的不分化就好了。 像赵桥说的那样,只有一个或者两个性别是不是就会变好一点? 想到这楚衍又赶紧甩头,她怎么也走偏了,就算只有一个性别,差异也不可能完全消除。所以矛盾的从来不是性别,而是被坏人异化的人与人之间的差异。 如果有那样的平行世界,可能“性别矛盾”也就换了个名字,继续存在社会之中,他们那个世界人说不定也在苦恼呢。
第22章 [ABO]青梅记事(十四) 楚衍拉着余清在雨夜里出逃,脑子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各种思考填满了。 刚开始只有雨和闪电,但突然雷声也在她们耳畔炸起。雨点很大,雷声轰鸣,风刮着枝条在她们身上不断擦过。 这一炸楚衍才从那种思考中抽离出来,她抓着余清的手,雨水从她们交握的手不断流下。 楚衍心里一紧,扭头向余清看去:“余清?” 对方没有回她,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名字被叫。 刚开始她们还聊天了,但后来余清就再也没有说话,楚衍刚刚才听到对方努力抑制的轻微咳嗽声。 楚衍感觉到身上都湿透了,两人拉着的手也被冰凉的雨水拍打,滑腻的雨水让她们俩拉着的手打滑,楚衍只能用十指紧紧扣住对方的手。 楚衍知道余清的体质比较弱,得多靠靠她了。不过就算余清平常再怎么缺乏锻炼,也不知道现在走的这么费力,楚衍忽然像想通了一样,心里咯噔一声。 楚衍一下子停住脚步,余清也没反应过来的撞上了她。 楚衍感觉雨水从自己脸上不断的滑落,轻轻地问:“余清,你是不是难受。” 余清的声音有些弱得传过来:“楚衍,怎么了?” 余清的脸色发白,在雨夜里更显得惨白,她的眼睛也是倦倦地强撑着,能看出来对方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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