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哦了一句,转头吆喝王浩然给他点歌,娄夏冷不丁又听见一次杜若瑶的名字,不由得颤了颤,慌忙地收起视线,扫视室内,半途恰好碰上李秀宁的视线: “……伯母,你要唱歌吗?我给你点一首?” 李秀宁挥挥手,没掩饰刚才盯着她看的举动:“你们唱。” 气氛有点儿微妙,李佳音冒出来:“夏姐,你有点儿喝晕了吧?” 李秀宁又是一番打量:“你酒量怎么样?” 娄夏觉得有点儿奇怪,考虑到也许李佳音是在给她台阶回家,于是顺着道:“确实有点儿晕……” “姑姑,夏姐家有点儿远的,又醉成这样,”李佳音靠过来一点儿 ——“要不干脆,让她住你家去?” “啊?”娄夏为数不多的酒劲儿都吓没了。 李佳音这么说,李秀宁自然不可能说不,她从善如流点头:“正好有房间空着。” “那多……”娄夏剐了李佳音一眼,刚要拒绝,突然被她在身后捏了捏手腕。李佳音的手刚拿完啤酒,有点儿凉,娄夏愣了愣,仔细揣摩李秀宁的话。 有房间空着。 会是谁的房间呢? “……那多不好意思!”娄夏站起来,然后一副头晕的不行的样子,重新跌回沙发,“啊,我真是太久没喝了……” “呵呵,”李秀宁就笑,“还逞强呢,大年初一路上也没什么出租车,我家就在旁边,几步就到了,借住一晚,不碍事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3-10 18:31:46~2024-03-20 21:0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7Vgonshi 45瓶;信号弱 15瓶;404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8 ☪ 好大一箱 ◎有人将她道出“一辈子”的那一刻,放在口袋里一直珍藏。◎ 娄夏跟着李秀宁走到别墅区的一栋楼前,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有人真的会在自己的住宅前摆两个黝黑的含珠石狮子。 这就是富人的世界吗?钱都没地方花的吗……娄夏摸着狮子头,那边滴嘟一声,李秀宁用人脸识别开了锁,回头喊她进屋。 屋内漆黑一片,李秀宁似乎是等了一小会儿,才慢悠悠地按了个开关,屋内的水晶灯这才大亮起来,她回头给娄夏拿拖鞋: “不好意思啊,家里管家今年过年回家去了。” 娄夏噎了一下:“唔,伯母家,蛮大的。”大概确实需要一个管家…… 她跟着李秀宁到客厅,沙发上散了一堆对联,娄夏拿起一张:“没来得及贴?” 没人回应,娄夏起初有点儿怀疑李秀宁没听见,刚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后知后觉感受到低气压,她默默放下手里的物件,状似无意地看过去,李秀宁察觉到她的无措,勉强朝她笑笑,带她去二楼认浴室和卧房。 娄夏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睡衣浴巾之类的话,李秀宁就已经别过脸下楼去,似是一点儿礼貌的样子都装不出了。 娄夏有点儿反应不过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根本不该来这里。但木已成舟,她只能先进了面前的那间卧室,第一目标是想寻觅到一根充电线,毕竟在陌生的洪宅,最能带给她安全感的手机已经快没电了。 开了灯,一眼望去卧室里很干净,不像是长时间没人住的样子,但就是太过于规整了,又确实像是没人会长期住的房间——很可能是那位回家过年了的管家的功劳。 娄夏本来准备从床头柜的抽屉入手,但才刚刚迈步,便被什么绊了一下,她刚刚哀嚎一声,同时听见外头传来李秀宁带着哭墙的嘶喊: “你到底在哪里?你知道今天我有多难堪吗?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说不来就不来呢?!” 什么情况? 娄夏竖起了耳朵,悄悄开门走出去,天地良心,她本来以为李秀宁是在和杜若瑶通话才爬下楼梯偷听的,但都在墙根打好据点蹲下了,那边李秀宁突然喊出“你现在究竟还有多爱我?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这种话。 ……这话对自己女儿说,是不是有点儿奇怪啊? 娄夏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那边李秀宁却挂了电话,把手机扔老远,劈里啪啦像是保龄球一样带着蛮力击倒了路线上的一切摆设。娄夏缩了缩脑袋,扶着墙根想悄咪咪上楼去躲开重灾区,但好巧不巧,手扒拉到了墙上一个凹凸不平的按钮,啪嗒一声把客厅中央的水晶灯给关了。 好倒霉呀!!娄夏头皮发麻地又把开关拨回去,勉强维持笑脸来到李秀宁面前,捡起手机递过去:“伯母,你手机掉了?呵呵呵。” 李秀宁抬眼看她,她眼角挂了泪珠,面如死灰的样子,也许是情绪过于差了,看见面前人她也放弃了伪装:“娄夏,我现在懒得管你到底是谁,本来我是想问问你的,包括你那时为什么出现在医院,今天又为什么出现在我家年夜饭饭桌上。” “但现在我自己已经成这样了,又有什么心思去管你。” 看着面前人佝偻的背,头顶白发斑斑,娄夏把手机缓慢地放在茶几上:“我听说过,当一个人自己有劣迹斑斑,往往更有可能去怀疑别人。” 李秀宁发出一个单音节的质疑声,娄夏蹲下身去捡被她拨到地上碎成好几片的花瓶:“给家人装监控的人,往往不是要看她去了哪里,而是要看她什么时候回家。” 李秀宁怔愣地看着她,就在娄夏的手心都布满了汗珠时,她突然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对了,来,我给你拿浴衣浴巾,瑶瑶那个卧室没有。” 气氛压抑而阴森,偌大的宅子里,走在冰冷的楼梯,越往上越暗,娄夏突然有一点儿害怕,跟在她后头时不敢靠太近,生怕李秀宁一个回手就刺一刀。但她没有,李秀宁从几扇门中挑了一个进去拿了成套的浴巾浴帽浴衣递给她,娄夏伸手接的时候她眉毛挑了挑: “你手受伤了。” 娄夏低头看,哦,好像是刚才一时紧张被花瓶划的:“哦,没事儿。不疼。” “你等一下啊,”李秀宁又回过头去翻了一会儿,拎出来一个医药箱,“过来我看看。” 娄夏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属于再不管就要愈合了的那种,血都凝了,完全配不上李秀宁端出来的那个大大的医药箱。她们李家都这么喜欢买这些个医疗用品在家吗?明明是一张创口贴就可以搞定的事,李秀宁盛情难却,娄夏只好举着手让她仔仔细细消毒包扎。 进行这件事的时候,李秀宁整个人突然安宁下来,娄夏逮到点间隙: “……伯母,我刚进屋的时候,门口好大一箱行李。” 李秀宁想了想道:“打包了要扔掉的。” 娄夏:“杜……瑶瑶姐的?” 李秀宁:“嗯,她那时说不会回来住了,我就想着把房间腾出来。” 娄夏:“真的要扔掉吗?” 李秀宁叹了口气:“收拾好,有一阵子了。” 娄夏:“……” 李秀宁:“其实当年,是我让她去读的师范。后来瑶瑶那孩子,一直说是勉强在做教育这行,可是却还留着当时的那些……其实她就是叛逆期来得晚,在和我反着干,是不是?娄夏,你说她那时候教你英语,真的不是个像模像样的好老师吗?” 娄夏不知道李秀宁是怎么知道她和杜若瑶的师生关系,更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更多,只能模棱两可地答:“像的,我们都很喜欢她。” 李秀宁放开她的手:“好了,尽量别沾水吧。” 娄夏抱了浴巾去洗澡,为了被精致包扎的手指,她今晚都没有洗头发,回到杜若瑶卧室时,里面的暖空调已经被打开了,原本门口的箱子上蒙了一点灰,也被擦干净了,空空如也的床上多了一床被褥。 娄夏披着浴巾蹲下去,看到那个半透明的塑料收纳箱中最上面放着一本英文课本,封面上写着杜若瑶三个中文字。杜若瑶没有英文名,哪怕去了纽约读书都只是用拼音而已。杜若瑶三个字其实不太好签,一不小心就写得松散,但她字型清雅秀致,却又不失力道,似是格外随意、矫若游龙的草草落笔,却笔下生花。 被这三个字吸引,娄夏掀开了收纳盒盖子,拿出那本英文课本,扉页蛮干净的,但再往下翻,每一页都用红笔做了整齐而仔细的标注。她的字好看,娄夏看得进去,这一点她从高三时就发现了,原本背不出的单词,换成杜若瑶那本词汇手册就看得进去了,没想到她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即使那些单词与句子有些她此时此刻也没看进去,却也真的沉浸式地看完了一本英文课本,就靠着红笔批注。 甚至,看得有点儿想哭。 她想起,和她在纽约的那个月里,杜若瑶也记了很多很多笔记,不再用红笔,但是字迹应该是没有变过的。但是她太过于在意杜若瑶这个人,在意她的爱,以至于她有时其实有点儿厌烦她每天认真记笔记、学习的时间,为什么要花这么多时间呢?为什么这时间不能拿来多和她说说话呢。 结果就是,自高三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仔细看她一笔笔写下的字。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激起潮汐,娄夏只觉得半死不活了很久的心脏突然之间慌乱起来,为了能得到一瞬平息,她慌不择路地将手伸向那沓试卷,一张张写满红笔批注的英文卷子,她翻过一遍,突然,看见一张满是折痕与黑色笔迹的格外显眼。 抽出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dognut,被罚的孩子抄写了不止一百遍。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娄夏继续往下翻找,厚厚的作业本,大半都是崭新空白的,却在中间夹了几本从头旧到尾的,抽出来看,是英文默写本。其中一本封面上右上角用黑笔写着Dictaion,有人用红笔加了个t进去,组成正确的单词,Dictation。 就是这本本子,翻开,靠后的某一页上,几乎没有一个单词是默写对的,但是批改的老师仁慈善良,还是给了别有用心的高中生五十分。不过,好事是,她后来也没再得过五十分。 不止这些,还有娄夏一度以为自己弄丢了的二模英文试卷,那次她英文发挥得比高考还好,考得格外高;还有很多很多张法语小纸条,每一张都写着一样的话,但又错得不太一样,有人用红笔改了一张,剩下的没管。 J'aime deux choses dans ma vie, la fleur et toi. La fleur pour une journée, et toi pour toute la vie. 我喜欢我生命中的两件事,鲜花和你。喜欢花开是一天,喜欢你是一辈子。 这句话,她只是写了几遍,当时是诚恳热切的,可是今天看来这个“一辈子”未免承诺得粗浅而幼稚。只是,却有人将她道出“一辈子”的那一刻,放在口袋里一直珍藏。 娄夏的心里一片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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