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回去吧。” 辛夷向众人摆了摆手,转身进入了院门。 正巧此时,府医从卧房中走出。 见到辛夷又是身子一软匍匐在地,埋着头向她报告:“小姐……伤患虽寒气入体,但底子不错……如今已无……大碍,估摸着快醒了。” “嗯。” 辛夷点头,向前走去,而后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脚步顿住,回头瞧着仍旧匍匐在地的府医:“往后不必这样,站着便好。” 说罢,才抬脚进了侍女卧房。 见辛夷身影从眼前消失,府医才从地上爬起,抹了把脸上的汗,两条腿各跑各的匆匆出了院门。 这大小姐,今日怪怪的。 —— 辛夷坐在床前,手里拿着个话本子。 余光扫到床上之人睫毛颤了颤,她挑挑眉,撂下话本子,静静盯着她。 终于,床上之人迷蒙的眼睛缓缓睁开。 “醒了啊。” 辛夷唠家常般问道。 侍女不说话,眼神平静,毫无波澜,只空洞盯着她。 “嗯?大夫没把你修好啊?” 辛夷站起身来,将侍女扶坐起来。 单手抬起侍女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依旧不说话,像个拥有真人质感的娃娃。 “难不成当真没修好??” 面前之人任由她摆弄着,毫无生气。 “不对啊,明明你还哼唧得蛮好听的,这会儿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就在辛夷感到奇怪之时,床上之人竟晃晃悠悠地下床站起身来。 辛夷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你干嘛?” 侍女顿了会儿,“寒潭刑罚,未到期限。” 声音飘渺,气若游丝。 辛夷却是“噗嗤”一声笑了:“怎么,你想死啊?” 侍女咬咬唇,又不说话了,任由她抓着手腕,一动不动。 “你叫什么?” 侍女静默了许久,道:“小姐赏名……十七。” “本名呢?” 原主记忆中确实有十七这个名字,不仅有十七,还有从一到二十一个不落。 问就是原主懒得起名,随意糊弄。 “顾倾。” 嗯……顾倾…… 等下…… 顾倾?!! 辛夷瞳孔地震,等等,脑中七零八碎的原主记忆中,某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也叫顾倾! 几个月前投奔便宜老爹来了! 辛夷猛地站起,抓起顾倾的脸就是左瞧右瞧,这才蓦然发现,此人的眼珠子是冰蓝色的! 印象中那个姐姐的标志性眼珠子就是冰蓝色,与众不同,被人们认为是不祥之兆。 其爹娘后来还在行商途中遭遇匪徒,双双殒命,更是坐实了她为不祥之人。 而后家族衰落,被几百号人厌弃,甚至想要予以私刑祭天,为家族改运。 和他家有些交情的自家老爹看不过去,便把她接了过来,不管咋样也比被祭天得好。 但谁料老爹公务繁忙,没咋管过,就…… 辛夷视线在顾倾身上扫了又扫,叹了口气。 咋就被糟蹋成这幅样子了呢?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辛夷手指在顾倾精致的脸上勾勒着,“果然很配你。” 面前人低头不语,任由她胡作非为。 “之前是我不好,你……”辛夷琢磨着开口。 话一说出口,就感觉怪怪的,总有一种莫名的始乱终弃负心人的味道。 这人从前就惨兮兮,投奔老爹过来被自己糟蹋得更惨兮兮了。 就这样,她竟然还敢直面惨淡的人生,辛夷由衷佩服。 “要不你揍我一顿吧?” 辛夷捏着她的手,认真道。 顾倾的手并不软,与她别处的皮肤差别很大。想必是干活儿干得多了,经历几次疼痛磨出的茧。 可她只是生来不同而已,既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又没伤害过任何人,她不该是这样的生活。 听到辛夷的话,顾倾这才有了些反应。 她眼睛里闪出疑惑,慢慢摇了摇头:“小姐没错。” “啊?” “哎……罢了,别叫小姐了,姐姐往后叫我名字吧。” 她算是知道了,顾倾性子沉闷,对外界事物也不容易做出反应,说那么多也是浪费。 “往后你就住这儿,不必再干那些粗使活计了。我国师府还是养得起你的。” 说完,看着顾倾依旧破碎的里衣,手却鬼使神差地拂了上去。 感到手下肌肤的颤动,顾倾这才回过神来,看看自己作恶多端的手,又抬头看看面上一片绯色的顾倾…… 她连忙收回手,尴尬生硬地笑笑:“哈……哈……姐姐,挺软的。”
第3章 叫我名字,不然罚你 顾倾此刻,是真的没力气。 在关入地下寒潭前就已被磋磨许久了,这回又受了寒潭这一遭,先前站起身来都已费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靠在床柱上,不想去理会那只作恶的手。 但……因为不详,除了母亲,还从没人敢如此接近她…… 许是太久太久没感受到温暖,她此刻竟有些贪恋这种感觉。 顾倾吓了一跳,自己怎会不受控地生出这种想法? 她的脑中逐渐清明起来。 寒潭一遭,小姐怎就变得轻浮了许多? 这卧房因着本是给辛夷准备的,衣柜中提前备好了许多衣物,给顾倾换件新里衣不是难事。 她拿出件新的,抛给顾倾:“新的,我没穿过,你换上吧。”又翻找出套压箱底的浅绿色衣裙,再次抛过去:“这衣裳我也没穿过,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你换上再说。” 圣上下过命令,天底下只国师可着玄色。 他认为国师是一个国家的门面,玄色神秘大气,配国师再合适不过了。 国师老爹一高兴,给全家求了个穿玄色衣衫的特权。 从此以后,自己也便再没穿过其他颜色的衣物。 这套绿的,还是很久之前找人做的了。 顾倾手里捧着衣裳,眼睛里尽是茫然。 她朝辛夷方向看去,明明端的是副询问样子,但对面人却道: “你换吧,我出去。” 说完,也不等顾倾反应,等她回过神时,便已经是卧房门被关上的“咔哒”声了。 - 走出门,抬眼便又见到了府医。 “嗯?还有什么事吗?” 辛夷感到奇怪,这人不是走了吗? 府医听了辛夷的话,没有像之前一般匍匐在地,而是直起了身子,虽然依旧唯唯诺诺,但给人的观感已经好了许多。 他上前两步,给辛夷行了个礼后,才道:“小的失职,未曾告知小姐注意事项便匆匆离去……” “什么注意事项?需要喝药?” “此女子底子好,身子已无大碍,不必再喝药。只……小人摸其脉象,似是胎里带毒,此毒种类不明,还望发作之时能给小人一看究竟。” “行,到时候我叫你。” 府医见辛夷答应得爽快,又没追究其过失,心里纳闷得紧。 行了礼后,便匆匆退下,一路想也想不通。 “真是奇哉怪也……” - “换好了吗?” 辛夷敲门,开口询问。 里面并未答复。 按理说,自己出来时间也不短了,换衣服也早该换好了才是。 经过一番思想挣扎,秉持着大家都是女孩子哪儿没见过的观念,辛夷推开了房门。 “顾倾?” 她破旧沾满脏污的里衣被扔在地上,其本人正坐在床上靠着床柱喘着气。 “咋了你这是?” 不就换个衣服吗?咋跟爬了十五楼似的? 顾倾咬唇,我见犹怜:“无事。” 辛夷这才打量了番她换上的衣物—— 乍看还好,细看短了一截,明显不合身。 辛夷暗暗叹了口气,一会儿就找人来给她量体做衣裳去! 见顾倾答没事,辛夷也就放了心。 本人都说没事了,那一定没事。 她走到顾倾身旁坐下,捞起顾倾的手,揉揉捏捏,虽然不软,但非常有弹性。 “听说你胎里带毒?” 辛夷还是问了出来,这种事情没必要藏着掖着。 “……嗯。”顾倾愣神了一瞬,还是回应了,“家里人说是天谴。” 她声音轻轻的,但透露出事不关己的淡漠。 辛夷乐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有人在你娘怀孕的时候给你娘下的毒啊?” “我娘身子好,并无不适。” 顾倾垂下眸子,不知想到了什么。 辛夷总想着怎么找补原主留下来的烂摊子呢,这个毒的出现倒是有点瞌睡来了送枕头的感觉了。 借人身体,替人收拾烂摊子。 嗯,很是公平。 “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你这毒,我尽全力给你治。” 辛夷摩挲着顾倾的手指,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道。 顾倾闻言,身子僵硬了一瞬,而后抬起头来,静静瞧了她半晌,勾了勾唇: “治不好的,小姐不必自责,也没有过错,都是顾倾该受的。” 在她眼里,辛夷确实没错。 从小到大,人们都是这般对待她的,甚至觉得自己本该被这般对待,已经习以为常了。 辛夷不知道顾倾这性子怎么养成的,她第一回说自己没错,自己只当她迫于淫威,口是心非。 这第二回……辛夷感觉到了,她是认真的!她当真是觉得没错! “你……”辛夷欲言又止,面色复杂盯着她看。 这么好看个人,可惜是个傻的。 罢了罢了,就当是替原主给她赔罪了。 她戳了戳顾倾手心,顾倾条件反射般抽出手。 “小姐……” “叫我辛夷。” 顾倾摇头,“小姐,不可……” 顾倾此时眼角泛红,手足无措,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色小猫。 辛夷见状,心头一动覆上身去,脸与脸的距离不过手指粗细。 “叫我辛夷,不然罚你。” “小姐……我回寒潭……便是。” 顾倾只当是辛夷开发的一种新玩法。 往常闲得无聊,辛夷就会开发出各种各样的新鲜玩法挑错,罚人。 这回,也是这样吧…… 叫小姐也好,叫辛夷也罢。 左右是错。 但这回的玩法……顾倾抚上了心脏的位置,里面扭得紧,像是跳不起来一般。 真是折磨人啊…… 辛夷挑眉,握紧她的手腕,将其整个人推靠于床柱之上,头一偏…… 片刻后,顾倾只觉得耳朵一片湿润。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瞬间耳根便红了个彻底,心脏飞快跳动,但整个人又似乎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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