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一切的叶清影心里一颤,狠狠地咬了咬舌尖,在天罪锋利的剑刃上抹上一道血痕,天罪剑身隐隐鎏金,势如破竹的剑意在风驰电掣间刺向了护山大阵。 可是灵山的护山大阵凝聚了十名巫师的心血,岂能是几道剑气就能斩破的,叶清影垂下右臂,握剑的手因脱力而颤抖。 等,除了等,她别无他法,护山阵法倚靠仗于巫师的法力,等到巫师法力枯竭,初显颓态之时,灵山的防御不攻自破。 那人的背影如同一柄毁天灭地的长枪,叶清影在山脚痴痴地看着,不断告诫自己要稳住心神,却在下一秒呕出一口血来,咳嗽声似乎要将五脏六腑搅碎了。 “滚滚!”招摇远远地叫了一声,行步如风,搀住她的小臂。 “招摇姐姐。”叶清影眉眼里露出些疲态,冷笑着自嘲:“原来,我真的是个累赘。” “闭嘴啊,傻蛋。”招摇怒火中烧,怒气反笑,“我的亲亲师妹在前面浴血奋战,你却在妄自菲薄,小没良心的。” “啊啊啊!有什么矛盾你俩去床上说,别在山上说!” 此刻,南禺突然动了,与之交战有两道影子,巫师的长鞭划破长空,劈出一声凛冽的风爆,至上而下,从颅顶劈将下来! 叶清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跳,死死盯着那几道人影,握着天罪机械地往结界上砍,竟真的砍出一道不可愈合的裂痕来。 半空中,南禺躲闪不及,左膀堪堪擦过那道攻势,吃痛闷哼一声,鲜血奔涌而出染红了半边肩膀。 她受伤了,叶清影耳畔只听得见这句话。 “怪哉怪哉,南禺懒散,但武力值却吓人得很,这世界真操蛋,眯眯眼打不过丑八怪。”招摇神色一变,察觉出不对味来。 叶清影咽下喉间的铁锈味,冷冷道:“招摇姐姐,你好吵。” 这时,海东青从远处疾驰而来,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长鸣,“哐当”几声巨响,结界上方炸开一道焰火。 叶清影抬眸望去,远看只有苍蝇那么大点的青鸟,爪子上缀了个比它身形大几十倍的土炮弹,“吧唧”一下扔下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把灵山的地都晃动了。 “青鸟!”招摇不可思议道。 “影小姐!”解忧姗姗来迟,额前浸透了汗水,“你果真在这儿。”她朝旁边点了点头,也算是打招呼了。 招摇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神君说的。”解忧吹了声哨,头顶的海东青成群结队的飞过去,黑压压的一片,颇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似乎连空气都逼仄了起来。 南禺甚至把招摇的后招都算到了。 “这个死女人,她要是直接让我来帮她,我还真不一定要来。”招摇咬牙切齿道,酆都城生活安逸,在灵山巫师眼里,她本就是已死之人,何必再来淌这趟浑水。 那么,南禺必定还有别的安排。 “我按照神君的吩咐,买光了全城的烟花和制炮弹的材料,不知道够不够用。”解忧看着山巅酣战的场景,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烟花?烟花能把护山阵炸开?”招摇愣神道。 “不能,神君说破阵要里应外合,还说影小姐应该明白的。”解忧解释道。 明白,明白什么呢? 叶清影皱起眉头,下一秒,瞳孔猛然收缩。 “阿影......”交杂着滋滋滋的噪音,金戈对撞,爆出一声刺耳的铮鸣,接着是巫咸波澜不惊的声音:“南禺,束手就擒吧,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接着,是南禺的轻笑,“你们灵山的人真是傲慢。” “阿影——”识海里传来牵丝的波动,“找到法阵的生门。”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终于要完了!
第132章 终章(下) 奇门遁甲分八门, 生门在艮宫所在的东北方位。 南禺负了伤,浑身血色斑驳,凌空而立, 冷冷道:“你不是要杀我吗, 现在我来了, 你为何不敢动手。” 巫咸极少露出厉色,“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刺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异响,南禺撕碎了左肩的衣袖, 一圈一圈缠住掌心, 剑尖引了一道惊雷,“你敢, 你怎么不敢, 你灵山的人连自己同门都敢献祭,又怎么看得上我这无名小卒。” “你!诳语!”巫咸如同一只惊弓之鸟,掩在背后的手止不住颤抖。 南禺凝神斩了一剑, 雷劫坠落, 剑气蕴含的惊雷威压径直朝灵山三千阶斩去,说时迟那时快,巫即匆忙赶来,调转全身功力,硬生生接下了招式里的雷霆万钧! 地面出现树枝状的焦褐,隐隐泛着蓝光, 下一刻, 灵山三千石阶寸寸皲裂,爆出骇人的粉尘, 风一扬便遮天蔽日。 巫即受不住, 肋骨“啪”一声断了几根, 小腿陷入泥里动弹不得,提气大吼,“住手!” “住手?!”南禺扯了扯唇角,身影被弥漫的烟尘遮住,“呵,可笑。”她眼神倏地凌厉,瞬息间出现在巫咸背后,这一击,用了十成的功力。 “我常常在想,灵山十巫,何故只见你二人。” 后背罡风骤起,巫咸踉跄一步,匆忙转身应对,手中的长鞭仿佛生了灵智,灵活地缠住袭来的白铁剑,略一用力,将它绞断成几截。 剑刃应声而碎,南禺直接弃了剑,侧身躲闪,逐渐露了颓势,巫咸瞅准机会,手腕翻转,长鞭袭来,锐不可当。 她说:“你从中州寻来天罪,为何不用?” “与你,用不着拔剑。”南禺眸中的冷厉不加掩饰。 —— 当年,清风涧小聚,灵山十巫尽数赴约,南禺于老桃树下设宴款待,煎雪煮茶,温酒切磋,那个时候,巫咸笑着问她:“南禺,你有神兵利器,为何撇一根树枝作剑,莫不是瞧不起我。” 老桃树下,灵山巫师酒醉方醒,斜躺着打盹儿养神。 南禺颠了颠树枝的重量,换了根趁手的,言笑晏晏道:“与你,用不着拔剑。”说着,敛了笑,随风而动。 那一场切磋,点到为止,却又酣畅淋漓。 巫即醉醺醺地抱着个大酒缸,冲着脸色薄红的二人竖了竖大拇指,轻笑道:“你厉害,你也厉害,你们都打架去,美酒我一人独享。” “你想得美。”巫咸睨了他一眼,仰头灌了几口酒,用衣袖擦了擦唇角,举起酒壶,温声道:“南禺,下次我一定会赢你。” 南禺但笑不语,接过她的递过来的酒,浅啄了一口。 酒到酣处便睡,那场小聚足足闹腾了整日,临走之时众人挥手作别,巫即去树下挖了几坛好酒,得意道:“哈哈,我就知道你藏这儿的,下次可得长点记性。” “你喜欢送你便是。”南禺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巫咸笑了笑,“那感情好。” 小阿影睡醒了觉,揉着惺忪的睡眼走来,南禺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凑近她耳畔柔声道:“阿影乖,给师叔们道别。” 小萝卜头挥挥手,糯糯道:“师叔再见。” 巫咸低头收拾东西,巫即笑哈哈地拍拍肚皮,笑道:“小玩意儿,来年再见。” 南禺垂眸,轻声道:“巫即,明年便不来了罢。” “啊?”巫即不解道,巫咸沉默了好一阵儿,额前的碎发遮了探究的视线,“怎么了?” 南禺笑道:“清风涧禁酒,新立的规矩。” —— 巫咸脸色瞬间变了,可是伪善的面具戴久了,眼里的狠意还带了几丝柔情,她说:“你还是那般自负,从来都瞧不起我们这些半仙。” 说着,她牵了下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南禺摇摇头,擦干净唇边的血渍,说:“你若真这样想,那我也无话可说。” “其实我更想你反驳我。”巫咸不自觉捏紧了长鞭,仰头看她,“南禺,仙人式微,天道不公,我想要灵山万古长青,与世长存,受人敬仰,有错吗?” “灵山没错。”南禺应道,巫咸赶忙低下头,逼退眼里的泪意,说:“念在往日旧情,我不想伤你。” “但你错了。”南禺捂着唇咳嗽,气势上却丝毫不落下风。 巫咸咬牙道:“这一切都是为了灵山传承,我何错之有?” “冠冕堂皇的话,你不过是不想再跌落神坛而已。”南禺一遇道破她的心机。 巫咸面带愠色,唇瓣失了血色,良久才咬牙应了,“是!”她仰头,眸光凌厉摄人,“你生来就是仙灵,众人赞你天赋异禀,你名声显赫,你高高在上,而我呢?!我是修炼得道的半仙,灵山举办的赏玩会,那些清风霁月的仙人哪一次来赴约过,你们与天道从未看得起过我!” “我爬过灵山三千阶,承受灵魂撕裂的剧痛,我每日闭关修行,一刻不敢懈怠,当年帝王将相为求灵山一卦聚于山前虔诚跪拜,千金散尽,灵山便是神坛,如今巫师不再被需要了,灵山便被弃之敝履,你说,这公平吗?!” 南禺眸子里的失望溢出来,道:“你做的太狠了,这不是你草菅人命的理由。” “没有退路了!”巫咸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戾气,“我封卦前的最后一算,灵山百年后将会被倾覆,我与师弟们夜观天象,反复测算,试了千百种修改卦象的方法,最后都是徒劳无功,我们只能布下这护山大阵,杀友杀仙杀人杀妖,用他们源源不断的力量来巩固灵山的根基!” “灵山不死,威名永恒!” “护山大阵有诸多缺陷,从师弟们献祭那一刻起,我与灵山再无其他退路!” 南禺一怔,问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你就不怕这天谴最后落在自己身上。” “天道?!呵,天道算什么。”巫咸笑出了眼泪,接着说道:“天道若真有眼,灵山便不会有此困境,这些年灵山再度声名远扬,足以证明我是对的。” “天道不公,我做我自己的天道。” 说罢,巫咸突然恢复了平静,抬手指着南禺的鼻尖儿,轻声道:“南禺,你那么聪明,你如今比不得盛时的十分之一,其实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虽说仙树不灭,生生不息,但老桃树终究会枯萎,而仙人也将永不入轮回。” “待桃树枯死之时,你便不能再护着阿影,她与你血脉相连,待你死后,她也不过百年寿数,你不愿她承受相思的苦楚,便一直踟蹰不前,可悲,可叹!” 南禺叹了一声,说:“惧怕结果不是逃避的理由,要不是你,我还想不通,为了表达谢意,我赠予你一份礼物。” 此刻,护山大阵外的烟花与火炮开始炸开,五彩绚烂的光迷了巫咸的眼睛,她晃了晃,勉强稳住身形,不屑地笑了笑,“这就是你的底气吗?” 半空中忽然凝出一副画卷,第一幕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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