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纯宁已经听了不下数十次,提起柳玉袖,小茉总是滔滔不绝。 自柳玉袖还是个籍籍无名的侍郎府小姐时,小茉就跟在其身边侍候,她陪着柳玉袖度过了儿时的每一个阶段。 柳玉袖的父亲是户部侍郎,柳府上有柳大夫人和三名妾室,柳玉袖的娘就是妾室的其中之一。她的娘亲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娘亲嫁入柳府不久,其父母相继病逝,娘家便没有人了。 柳玉袖的娘亲在柳府过的很艰难,好不容易怀上柳玉袖,却被大夫人盯上,只因她是妾室里唯一孕有子嗣的。几番刁难下,柳玉袖的娘亲终于早产,生下她之后身体经常抱恙,最终在柳玉袖七岁时撒手人寰。 这些都是小茉听府里人闲聊的时候说的,她还听说小姐的名字本来叫玉绣,是柳侍郎随意取的。后来,小姐的娘亲偷偷翻看诗书给她改了名字,叫玉袖,其中希冀不言而喻。所以小姐对外都用的是娘亲给改的名字,久而久之人们所知道的便只有柳玉袖这三个字了。 柳夫人膝下有一女,为柳侍郎的嫡长女,平日里娇纵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时常要来找小姐的麻烦。那大夫人也视小姐为眼中钉,不给小姐找先生,想把小姐养废了。这些全都是小茉进府后亲眼得见。 后来,柳玉袖到了去书院读书的年纪,柳大夫人为怕被诟病苛待庶女,这才勉强将她送过去。不成想其实在先生来家里教导大小姐读书时,柳玉袖便常常偷听,这个偷学的反而比用心被教导的成绩还要好。 柳大夫人因怕柳玉袖风头盖过自己女儿,就想要找借口停了柳玉袖去书院的机会。然而这个时候,书院的先生却正好修书一封将柳玉袖推荐给当朝太傅。 书院先生曾经有幸得太傅指点,两人之间有些交情,他深觉柳玉袖是可造之材,在书院怕是会被埋没,故而动用了这个人情。柳玉袖成了太傅名正言顺的门下弟子,使得柳大夫人干生气却再也阻止不了柳玉袖读书。 小茉又叹息一声,“所以啊,小姐才格外珍惜曾经待她好的人,即便赔上自己。” 纯宁正想说点什么安慰她,这时候,书房门突然开了,原本相拥的两人立马弹开,各自看向远方。 柳玉袖站在门口,狐疑的打量她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们……” 小茉反射性的回道,“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小姐,您饿了吧,奴婢去准备吃的,对,准备吃的。”小茉絮絮叨叨的跑了。 柳玉袖转向纯宁,而后者立正站好,三缄其口,仿佛化成了石头人。 这两人瞒着她干什么呢? 家里的小秘密柳玉袖尚未想明白,转头就接到宫里传来的口谕,陛下招她入宫。 通常李楠筝传召基本是两个地方,明宸宫和御书房,一般到御书房是商讨朝中事,至于到明宸宫,李楠筝经常不按套路出牌。 “柳大人请稍候,奴才去禀告陛下。” 内侍离去,柳玉袖独自坐在明宸宫前殿,手边是热腾腾的清茶,等了半晌依旧没有等到李楠筝出来。 要等的人没等到,却等来了三公主。 柳玉袖起身行礼,“参见三公主。” “柳大人免礼。” 三公主踱步入内,目光在柳玉袖身上转了一个来回,轻笑道,“好巧,本宫也是来探望五妹的。柳大人等了多久,怎么不见五妹出来?” 柳玉袖不在意道,“陛下日理万机,当然不可能随叫随到。” 三公主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径直朝她走过去,端起桌上的茶杯,不见外的轻抿一口。 “柳大人当初不选势头最盛的长公主,不选势力强的本宫,也不选二皇兄,独独选了势单力薄的五妹,想来是觉得五妹好控制。” 不待柳玉袖开口,忽然有道声音插入二人之间。 “三皇姐今日好雅兴。” 二人回身行礼,只见李楠筝走上主位,落座后笑意嫣然的望着两人。 “我是想念陛下,故而特来探望。”三公主像是姐妹情深般,说的冠冕堂皇。 李楠筝看她一眼,笑道,“那便多谢三皇姐挂念,朕与柳爱卿的事就不劳三皇姐费心了。皇姐心意朕已收到,尚有要事需与柳相商议,三皇姐自行回去吧。” 三公主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明面上却不能不敬,只好行礼退下。 殿中只剩下二人,谁都没先开口。良久李楠筝突然对外吩咐道,“来人,给柳爱卿重新上茶。”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三公主:陛下与柳相关系如何? 李楠筝:朕能和她如何? 柳玉袖:三公主以为如何? 三公主:那本宫就要撬墙角了。 李楠筝:给朕死!
第10章 采花大盗 方才这茶杯被三公主用过,她本不打算再用,如今换上新的,她倒是有些渴。 “不知陛下招见臣,是为何事?” 按理说,李楠筝现在应该在忙调查吏部的事,不应有功夫顾她才对。 李楠筝未回话,只是盯着柳玉袖若有所思。先前在朝上她差点被此人糊弄过去。不管柳玉袖是瞧不上自己也好,还是和世人传言的一般有其他心思也好,但这个人一心为民是真的。 吏部的事显然有苗头,柳玉袖不可能故意袒护吏部。她只是在和自己唱反调,可这是为什么?难道她已经讨厌自己至此。 思及此处,李楠筝手指弯曲成拳,难掩内心烦躁。话一出口却拐了弯儿,“柳爱卿身体可大好了?” 柳玉袖一愣,随即回道,“已然无碍,谢陛下挂念。” 李楠筝沉静的望着她,“柳爱卿若今日无事,便陪朕读书习字吧。” 柳玉袖听到这个要求颇有点猝不及防,自从六年前,她做出决定,与李楠筝疏离之后,两人再未同室读书习字过。 柳玉袖刚想找个借口拒绝,就听李楠筝又道,“朕想通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纵情声色上,不如多读读书。柳爱卿可愿陪朕这一回?就一回。” 李楠筝的话透着一种恳求,且以奋发图强为由头,在情在理。这也是六年来,她头一次开口要求柳玉袖再陪陪自己。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柳玉袖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随后拱手道,“臣遵旨。” 宫女们将两套文房四宝搬入明宸宫内殿,分别放置二人面前。 柳玉袖提笔的功夫,李楠筝几乎与她同时。殿中很安静,没留任何人侍奉,只有她们二人相对习字。 半晌,柳玉袖悄悄抬眸,看见眼前之人低头专注的模样,不禁回想起自己还是太傅时,李楠筝在跟前读书写字的样子。 李楠筝的字是她手把手教正的,琴棋书画,也全都在两人私下相处时,一对一的教导过。李楠筝学东西很快,几乎是举一反三,一点就通,故而她也曾倾囊相授。 身边的人问过她,李楠筝问过她,甚至于秦统领也问过她。当今的陛下何时才能亲政,她的回答都是统一的还不到时候。 在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标准,那便是李楠筝出师之时。 李楠筝写下整整一篇的诗词,换纸时抬头看向静静习字的柳玉袖,微眯起眼,毫不掩饰心中所想。 江山她要,人她也要,就算柳玉袖讨厌她又如何? 吏部之事,柳玉袖派人暗中跟着,但从未插手,等于全然将案子交给李楠筝处理。她如何拿下吏部,如何培养自身势力,全都随她。 于是一段时间里,柳玉袖闭目塞听,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般,别人问起来,她也只当装傻充愣。 想要扳倒吏部,还需要一个突破口,那些用钱换职位的人就是这个突破口,然而要抓住把柄逼迫其承认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这时候有不长眼的自己撞上来。 柳玉袖执着茶杯陷入沉思,忽然有人在她眼前晃了晃手,使她不得不回神。 “我都说了,你不能思虑过度。”严清悠板着脸道。 柳玉袖心虚的笑笑,谁让面前的人是她的大师姐,现任太医院掌院呢。 不管从人情,还是从治病调养,她都得听师姐的话。 “好了,师姐,我知道了。” 严清悠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你知道?你知道就不会弄成现在的样子。” “诶,可以了。”对面的师兄赶紧拦着,“好不容易私下聚聚,别总训师妹。” 严清悠冷哼一声,“你就惯着她吧。”说着,她反手把点心推过去。 柳玉袖看一眼跟前的点心,不由莞尔,她就知道师姐最是嘴硬心软之人。 严清悠一边替她添茶一边唠叨,“回去按时吃饭按时喝药,少思多休息,至于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嗯,我记住了。”柳玉袖甚是乖巧的应道。 自柳玉袖任丞相以来,很少有这般温顺听话的模样,也就是对着师门里的人才偶尔流露出些许。 严清悠登时没了脾气,明知道自己这小师妹主意最正,明面上答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别说我了,师姐近来如何?”柳玉袖适时的将目标转移回去。 严清悠喝下一杯茶,像干了一杯酒似的豪气干云。 “还是那些事,无非是请脉开方。当初我拜在两个师门下,最终选择从医,也就不大过问政事了。” 提到这些,柳玉袖垂眸,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如果不是为了我……” “不全是为你。”严清悠脸上有了笑模样,像是特意要让柳玉袖安心,“我本来就喜欢从医,且也更适合给人号脉问诊。就我这性子,怕是也耐不住和那些高官虚与委蛇。不知道师弟近来如何?” 球踢来踢去还是踢到了江秉安这,他叹息一声,师姐和师妹不愿多言,只有他打开话匣子了。 “大理寺最近是有件稀奇古怪又棘手的案子。” 柳玉袖一听,起了注意,她并未在大理寺呈报的奏本里看到什么棘手之事。 “什么样的案子?” 听江秉安娓娓道来,洛阳城近几日出现了一个采花大盗,来无影去无踪,受害者里只有两户人家来衙门报案,其余人家对此闭口不谈。线索太少,根本无法找到这个罪魁祸首。 “此贼人专挑美丽柔弱的女子下手,特别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江秉安看向柳玉袖,“师妹你也要小心才是。” 柳玉袖闻言挑眉,她柔弱吗? 这时候,严清悠也跟着帮腔道,“对,师妹你尤其要小心,千万别单独出门,要让人跟着。” 柳玉袖看着二人真诚炙热的目光,总觉得自己在她们眼里可能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扶风弱柳。 一柱香的时辰过后,三人从乐记茶馆离开,柳玉袖上了马车,待行到人烟稀少的偏僻之处,她却突然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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