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台下安静了,台上也寂静如斯。 粉衣女子笑道,“请姑娘作答,答对了,您就可以任意挑选一盏琉璃灯。” 此时,马车上的柳玉袖静候了片刻,突然招呼小茉进来。 “小姐,怎么了?” 柳玉袖铺开文房四宝,将毛笔递给她,“我来说你来写。” 台上出题方在等,李楠筝在想,台下百姓都在看热闹。 “姑娘,如果答不出可就算前功尽弃。”粉衣女子适时提醒道。 这时候,一个小男孩从人群边上溜进去,仗着人小直接溜上了台。 “姐姐,这个纸条给你。”说完,小男孩调头就跑回了人群中。 李楠筝不明所以,展开纸条,喃喃自语,“黄鹤已随仙去久倘教重弄笛定惊远岫凤凰飞。” “姑娘好文采。” 因着粉衣女子的一声肯定,百姓们纷纷鼓掌叫好。 “姑娘想要哪一盏?” 李楠筝还有点反应迟钝,“要……鸢尾灯。” 粉衣女子取来灯交到她的手上,“姑娘不仅文采好,眼光也好。我家小姐想与姑娘交个朋友,不知……” 然而不等女子的话讲完,李楠筝就像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提着灯冲下木台,甚至冲到了人群外。 她东张西望,满街的车水马龙,却不见想要找的人,忽而自嘲的笑笑。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小姐!小姐,您等等奴婢!”迎雪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小心请示,“小姐,咱们接下来。” 李楠筝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愣神良久,随后将琉璃灯塞进迎雪手中,冷声道,“回宫。” 这功夫,柳玉袖的马车已经在打道回府的路上,她披着斗篷在车中饮茶,小茉坐在车夫旁边发呆,只有纯宁骑着高头大马跟在马车后。 半晌,小茉忍不住问道,“小姐为何方才让奴婢执笔?” 闻言,柳玉袖将茶杯放下,“我的笔迹她认得。” 谁让她曾经是教授陛下诗书的太傅呢。 柳玉袖脑海里闪过方才街上的鸢尾六角灯,思绪逐渐飘远。 她记得自己初见李楠筝时,当今陛下还是个十岁的孩童。不知为何,李楠筝特别喜欢粘着她。明面上李楠筝和其他皇子公主一样称她太傅,私底下却只喊她玉袖姐姐。 在其十二岁生辰那天,她送给李楠筝一盏鸢尾六角琉璃灯,后来这盏灯被三公主的侍女不小心撞坏了。虽然那侍女被发配到其他地方干苦力,三公主也被迫道了歉,李楠筝还是哭了很久。 “玉袖姐姐,灯坏了……你送给我的灯坏了。”粉琢玉雕似的女孩哭得像个泪人儿,靠在柳玉袖肩头,还止不住抽泣。 这样款式的琉璃灯很少见,柳玉袖没办法立刻再找一盏同样的来替代。 她抬手摸摸李楠筝的头,“等看到同样式的,我再送给楠筝好不好?” 哭声终于小了,李楠筝抬起头,“真的?” 柳玉袖替她擦去眼泪,笑道,“真的,我保证。” 然而后来,太子病逝,平衡被打破,夺嫡之战正式开始角逐,她们再没时间去管那盏承诺中的琉璃灯。 思绪回转,柳玉袖弯唇,如今她也算是实现了这个承诺。 马车忽然停止不前,柳玉袖抬眸,“何事?” 小茉回道,“是公主府的马车。” 白皙修长的手指拨开车帘,柳玉袖往外头张望的同时,对面人也掀了车帘子看过来。 “见过三公主。”柳玉袖颔首,就算是见礼了。 三公主倒也没有责怪她礼数不周,似乎是习以为常。 “柳大人好雅兴,也来看灯会?” 柳玉袖浅笑,“路过而已。” “那不知柳大人可否赏光,再与本宫一道去赏灯?” 柳玉袖闻言只道,“府内尚有急事,不能陪三公主同行,望公主殿下见谅。” 三公主盯着她,眼神复杂,继而嗤笑道,“还是本宫这庙太小,请不动柳相这尊大佛。柳大人到底拒绝本宫多少次了?” 柳玉袖不欲与其多言,命车夫将马车赶至一旁,让三公主的马车先行。三公主虽话里话外挑刺,却没有真的与她对上。柳府马车让路后,三公主的马车便率先过去了。 小茉扁了扁嘴,“陛下此次无功而返,咱也白跟了。估计陛下回去后就不会再来了。” 柳玉袖放下车帘,“非也,她还会再来的。陛下从不是一个轻言放弃之人。” 她的陛下是个有才华有谋略,且有野心之人。但只要有她在,这份野心便被淹没了。老虎收起利爪成了家猫,如何能在险象环生的朝堂立足。 她断了其后路,李楠筝就必须靠自身再造出一条路来,挣抢不到她手里的势力,就会去抢别人的,而抢的前提是需要培养属于自己的人。收复散落皇权的第一步,如何能放弃? 三日后,不出她所料,李楠筝果然再次微服到了民间,只不过这次没有去乐记茶馆,而是换了个地方。 作者有话说: 谢谢“千山万水因你不过毫厘”,“木易楊”投递的营养液! —— 特别批注:文中灯谜、对联皆引用自网上 —— 作者君光荣感冒,退下躺平了,明天见
第5章 她教出来的 这次线人的消息将位置定在了翰缘棋社,赶考的学子们也常常来这里对弈。 翰缘棋社位于长街热闹繁华的地段,却独有一番幽静,只要进到其中便与外头的喧闹完全隔绝。棋社中分前堂和隔间,隔间需要提前一天来定,而前堂则没有太多规矩。 右手边第二隔间内,柳玉袖执白子,等待对面的人落棋。小茉拿着黑子迟迟不放,急得直挠头。 “怎么下都是输啊。” 旁边观棋的纯宁点点头表示同意,换来小茉的一胳膊肘,痛的要死还不敢还手。 小茉傲娇的瞪她一眼,转过头继续皱眉凝思。 “小姐,可不可以让我两个子?” 柳玉袖无奈道,“我已经让你六个子了。” 正待某人呲牙咧嘴不知道怎么下的时候,李楠筝已经进了棋社大门。 柳玉袖的注意力偏移到前堂,无暇再看小茉如何落子。 那厢,李楠筝很快找到下棋的对手,连赢两局以后,她理所当然的成了焦点。其他下棋的人都要来与其比试,但李楠筝不是谁来都应,最终她将目光放在了角落里的一主一仆身上。 白衣姑娘抬头,与她四目相对,随即起身近前。 “姑娘,好巧啊,又是你,上回我家小姐想同你交朋友,可你跑太快了。”粉衣女子热络的打着招呼。 即便上次白衣姑娘带了白纱斗笠,但看身形依然可以认出她就是灯会出题的那个人。 “上次是家中有急事,不得不赶回去,望两位姑娘见谅。”李楠筝颔首,“不知姑娘今日可有雅兴与我对弈一局?” 眼见白衣姑娘应了,其他人全都停下棋局围过来观摩她们二人。 小茉也抻长脖子望外头瞧,“小姐,您说陛下会赢吗?” 柳玉袖淡淡答道,“会,因为……她是我教出来的。” 听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然而话里却藏着难以忽略的骄傲。 毕竟李楠筝从来都是她最满意的学生。 二人的对弈剑拔弩张,围观的人们却比她们还紧张。 最终,李楠筝险胜,周围的人像是打了一场激烈的战役,看到结果后不由自主拍手称快。 白衣姑娘笑了,“棋逢对手,乃人生一大幸事。” 李楠筝拱手,“我亦是,敢问姑娘可是此次赶考的考生?” “当然了,我们家小姐可是千里迢迢从江南过来参加科考。”粉衣女子提起自家小姐便滔滔不绝,“江南第一才女,听过吧?” 李楠筝挑眉道,“可是江南安才子之女,安婉澜?” 粉衣女子扬起下巴,“算你有见识,不过你连着两次赢了我家小姐,也当得起洛阳第一才女之名。” “姑娘过奖。”李楠筝笑得有些无奈,这洛阳第一才女的名号可是那个人的。 安婉澜的名字一经知晓,不少才子才女纷纷上前想要结识。一来二去人们便坐在一起讨论起了朝中局势,以安婉澜为首的一派支持皇帝早日亲政。而另外持反对意见的也称柳相之才人间少有,还是应该多执政几年。 柳玉袖在隔间里听她们各抒己见,又听李楠筝与安婉澜聊的极为投缘,她便知此行的目的达到了。 “南姑娘棋艺如此精妙,可见未来必成大器。”安婉澜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李楠筝莞尔,“安姑娘过奖,不过是下棋罢了。” 安婉澜却不赞同,“这下棋里的门道多了,甚至是治国之道,用兵之术,皆可化在其中。” 此言一出,令前堂和隔间中的两个人俱是一愣。 以前,李楠筝很喜欢缠着柳玉袖下棋,输了再重来,周而复始,愣是从臭棋篓子变成了下棋小天才。 “为什么翰林大夫都要会下棋?父皇会,母妃也会,玉袖姐姐下的最好!” 李楠筝仰着头,一双眼睛亮亮的盯着柳玉袖。 而柳玉袖却只是将棋局打乱,重新排布,“楠筝你看,棋局可攻可守,可先攻后守,或者反之,一盘棋能有千变万化。和为君、征天下是一样的道理。” 天色渐晚,李楠筝拜别新交的朋友打道回宫,柳玉袖等人也随后离开了棋社。 路上,小茉还在懊恼自己又输了,并发誓下次一定会赢。 待行到无人烟的小道时,马车前忽然出现两个拦路人。 小茉嘘声回禀,“小姐,陛下……” 柳玉袖掀开车帘,就见李楠筝眸光冷凝的盯过来。她没有下车,而是安然的坐在车上。 失礼便失到底。 “臣参见陛下。”柳玉袖微微点头,也未行礼,就好像在挑衅似的。 李楠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更加难看了。 “爱卿好雅致,还来外头的棋社观棋。” 柳玉袖弯唇,“比不得陛下。” 李楠筝紧皱眉头,冷声道,“柳爱卿是跟踪朕来的吧?” 柳玉袖笑容更加温和,她本可以答只是路过,可偏偏选择了另一种答案。 “臣想看看陛下有多大长进,敢企图越过臣。” 李楠筝气笑了,“好,爱卿便看着吧。” 等人走远了,柳玉袖放下车帘,下令继续行进。 她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哄人,也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气人,只看她想要哪种。 虽然所有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可回到柳府的当夜,柳玉袖便不可控制的发起低热。 柳府上下无一人入眠,全都陷入忙碌中。住在府内的郎中替她把脉开药,嘱咐小茉两人,不可让其再时常外出,以免受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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