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凝光手中那把名叫半泽的窄剑只有寻常剑刃的一半宽度,看起来细长没有威慑力,但此时对面的秦海川眼底却有一丝隐隐的忌惮。 原本风平浪静的天门海,狂风骤起,卷起一浪一浪的海水,天尽头一片沉黑的乌云在缓缓朝着这边移动。 一道冷漠至极的声音在狂风骤浪中响起“陵山韩凝光,请秦道友赐教!” 雾纱飘逸的缟素道袍在狂风中急震翻飞,韩凝光面色清冷肃然,卓然而立,手中半泽的窄刃寒芒一闪,带着主人肃冷的气息乍泄出去。 分明是没有解释的余地,秦海川瞳孔微缩,一股狠厉在齿间盘旋,手掌一伸,一把青峰剑被他握在手中,手背青筋凸起,两臂上的肌肉隐隐可见。 狂风将乌云从天边追赶过来,头顶的光线暗淡,湛蓝的海水都染了一层凝重的黑色。 一道青色剑芒在灰色的视野里一闪,如云层中乍起的电光。 韩凝光目光冷淡的看着那道剑芒后的身影,白色身影一闪,下一秒已出现在秦海川上空。 一涛水声在脑后响起,剑气掩藏在轻柔和缓的水意中。 秦海川骤然后退,青峰剑低吟一声,伴随着一道剑意迎击而去。 沉黑的云层里炸响一声雷鸣,底下翻涌的海浪一起一伏似要与乌云相迎。 呼啸的风里,手持窄剑的女子显出身形,身后的风将她墨色的发丝吹到眼前乱舞。 秦海川凝重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惊骇,那随风狂舞的墨发后一双森然到近乎妖魅的眼睛,线条清晰的唇角缓缓勾起,如看猎物般的目光让他呼吸猛然一窒。 陵山最沉稳的弟子,如何会有这样一副表情。 惊诧,困惑,以及身体冒出细密的恐惧被他死死克制在齿间。 一滴水珠掉落海里,乌云的试探之后,是倾盆而至的暴雨,如天际悬挂而下的细密剑网,将正中之人困在雨下。 无形的剑气扭曲了空间,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穿过雨雾,寒锋带起一道血光。 秦海川急掠而出,左手一摸胸口,指腹的血被雨水冲刷的只剩一抹淡淡的颜色,原来那个妖魅的笑因为这暴雨,她手中那把窄剑在雨中有着绝对的优势。 是战!是避? 天岳弟子何惧战! 青色剑芒划破雨雾,水花溅起,雾霭的海里一把肉眼难以捕捉的青峰剑快速穿行。 雨水打湿的雾纱道袍贴在曲线惑人的身上,显出一抹令人痴醉的凄柔之美,半泽剑的剑尖斜垂海面,雾气朦胧的剑刃上雨水一缕一缕蜿蜒滑落,韩凝光冷肃的眸子望着深海,目光移动,仿佛在追逐着海底的什么东西。 一声水响,带起高升的巨浪,悍然凌厉的一道青色剑意在巨浪升起时猛然落下。 “师姐!”无殊下意识惊呼出声,又恐扰了凝神之人的心,到最后一个字时只余下气声。 那一个瞬间,韩凝光追逐的目光终于停了下来,仰头,雨水顺着线条清晰的下颌滑入颈间,随着呼吸起伏的胸口忽然一停,半泽剑抬起,盖过雨声的剑吟陡然间逼退周身雨雾,就好像形成了一个难以攻破的屏障。 那一道青色剑意对上半泽剑的剑尖,秦海川的身形在巨浪落下时显出,目光里透露出一丝阴鸷的怪异光泽,两只握着剑柄的手,左手忽然抓着什么离开了剑柄,诡异的将原本双手握着的青峰剑一分为二,就那样出其不意的将左手上的剑斩了下去。 雾纱袖袍自臂弯被割开了一道口子,渗人的血色霎时涌出,韩凝光冷肃的目光不变,左手伸出快速的将那被割开的袖袍撕开紧在臂弯处,线条优美的小臂上,莹白的肌肤下几根青色的血管缓缓浮出。 被感召的剑意在雨雾中凝出实形,一柄一柄晶莹剔透,仿佛从天际悬挂的雨幕剑网中强行借来,陡然间万剑齐发! 剑身碎裂的声音传来,青峰剑的剑尖乍然崩裂,持剑的人猛地被击飞伴随着那半块剑刃一起朝深海坠落。 暴雨发够了狠劲,在此时渐渐息声,破碎的海面趋于平静,裸露半臂的韩凝光收了半泽剑,侧头浅笑看来。 她从头至尾只出了三剑,无殊深深吸了口气,在这场震撼的战斗中回过神来,飘逸,鬼魅,凌厉的让人心潮澎湃! 身旁一众看呆了的师兄们,像是第一次见二师姐打架似的,过了好半晌才唏嘘道:“二师姐看似沉稳温和,但要是惹了她,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众人一起点点头,又忽然摇摇头:“千万别惹二师姐!” 9.海蛟北来 狂乱的风势随着乌云一起消散,海水恢复了湛蓝澄澈,百米之下的深海里,在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一缕妖异的红色一闪而过,那被击入海中的人影忽然消失。 平静的海面上,没有人察觉到深海里的异样。 “这陵山二师姐如此厉害,若非天岳首徒,我等今日也难见其实力!” 围观的诸人看向被韩凝光称为师妹的少女身上,别说秦海川不认识,便是仙洲都未曾听闻陵山的长光道人几时又收了位女弟子。 “藏的这样深,若非那天岳的秦师兄对她出剑,我等怕是还不知晓执法长老收了第六位弟子!” “是啊!我看其年岁并不大,不知是何来历?” 先前那悄悄远离无殊的修士犹疑着说道:“方才我离那少女最近,瞧着那升天碑又裂了半分,不知是不是受她影响。” “如此说来倒是大有来头?” 诸人又看向那少女,面上青涩稚气未脱,看起来也未成年,竟能入了执法长老的眼,要说这执法长老所收的弟子,哪个不是历经万险拜入他门下的,这少女有何奇特之处? “啪嚓” 安静许久的升天碑又裂了半分,众人心中一个颤栗,都不可置信转过头去看那庄严的碑面。 无殊只觉得身体一热,仿佛有一股强悍的修为在冲击身体,纤细的眉一蹙,一手抓向身旁的叶藏,“师兄,我……” 敏锐察觉到她异样的叶藏面色一肃,随即将她带离人群百丈,对追上来的韩凝光道“小师妹她要结丹了!” 九年前无殊筑基时,长光道人在一旁守护,就怕她出什么意外,由此可见将她看的极为重要,可眼下在天门海这纷乱之地,谁担得起让她就地结丹这件事! 谁也没想到无殊不过筑基九年,便能步入金丹期,韩凝光半泽剑出果决道:“我等为她护法,若有窥伺不轨者一剑斩之!” 这便是陵山弟子的气势! “好!”几人答应下来,祭出自身武器,合力施展一道百米之巨的屏障,纷守屏障四周。 无殊见此情景盘膝坐于琉璃八卦盘上,凝神破镜。 察觉到这边异常的修士们,纷纷好奇飞来查看,皆在百米之外便被这阵仗惊吓在原地,执法长老五位亲传弟子杀神般的眼神震慑,让他们连探知那屏障的目光都变得小心翼翼。 无殊这么多年来在悟法殿修习功法,那些无意识引入体内的灵气在岁月里化为修为,积累在她体内,九年前破镜时便是直接达到筑基大圆满,那些超越她修行年岁的修为潜伏在她体内,九年未有动静,自来这天门海便仿佛被唤醒了。 内视身体,精纯的灵气一缕一缕穿梭身体各处,骨骼在这灵气的涤荡中渐渐染上一抹浅淡的蓝色,就如给骨骼渡上了一层保护,最后汇聚在小腹处凝成一颗棱形的晶体,若是有人能看到她这金丹的模样便能知晓,这与左仙陆所有修士的金丹极为不同。 那颗棱形晶体为剔透的浅蓝色,在灵气的不断滋养下渐渐由指尖大小长成指腹大小,到最后褪去四处凌厉的角化成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珠。 此时升天碑上的裂纹又延伸的一分,距离那个金光铸就的名字更加近了。 天岳首峰问道殿中,大如穹顶的阵盘亮起,云台高坐的天玄子睁开一双可纳天地的浩瀚双眼,目光仿佛穿透了一切阻拦的事物,看向了天门海的位置。 升天碑上的裂纹在延伸到那金光铸就的名字上方时,仿佛被阻隔忽然停滞不前。 天玄子面上露出奇特的神色,坐下阵盘上的阵纹快速变幻,复杂到难以看清一条阵线。 一缕无人察觉的灵气不受阻拦的穿透那百米屏障,如纳入肺腑的灵气钻入无殊体内,然后顺着灵气游走的势头缠绕在那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上。 全神贯注的无殊蹙了蹙眉,还有增长之势的玉珠怪异的无法吸纳体内的灵气,可她明明感知到那颗玉珠还未纳满,源源不绝汇聚向玉珠的灵气与那颗玉珠一触即分,就像被弹开似的。 洁白如雪的云团里,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子翘着个二郎腿斜倚在绵软的云团上,黑瘦的手在屁股下面的云层掏了一阵,掏出一把瓜子来,一边嗑着一边颇为得意的看着底下的景象,正是那三五年都难得一见的长光道人。 片刻,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面色一肃,随手将瓜子抛下,云层一动,已不见了踪影。 底下还在抻着脖子观望的修士,不妨被天上飘下来的瓜子撒了一脑袋,诧异的朝天际看去,一团突兀的云怪异的动了动。 引雷剑如一匹电光窜入天岳首峰问道殿中,稳稳扎在那大若穹顶的阵盘上,变幻的阵纹随即一滞,天玄子无声叹了口气“你要来便来,次次如此,哪有半分执法长老的样子!” 长光道人身形显出,那把引雷剑便回到他身体,摸了把灰白的山羊胡,长光道人靸着草鞋的脚一停,撇了撇嘴“我就知道抢了你这执法长你个老不死的心中不满,却是对我徒儿动手是为何?” 天玄子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老道并不在意这执法长老是何人身为,但那弟子引异象欲坏升天碑上我渲麓金名,老道却不能不出手。” “啊呸!”长光道人很不形象的呸了一声“我那徒儿不过寻常修士破镜结丹,哪里引的异象,道人我怎么没看见!” 天玄子闭了闭眼,对上长光这个老无赖,一向睿智的老者也觉得头疼。 “你莫要耍赖,你一直在那云团里看着岂会没发觉!” 长光道人双手叉腰,下巴朝上一抬“我就没发现,我瞎了,你快将你那修为收了,伤到我徒儿道人我就削平了你这首峰,让你这个老头儿搬到后峰去!” 天玄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老道等了千年才等到渲麓红尘气散尽,点拨她回归我仙洲,她曾为我仙洲陨落在你陵山,你怎能袖手旁观她金名被毁!” 似乎说到了长光道人心事,他目光飘忽了两下,忽然醒了过来“谁说渲麓便是千年前那人,我看我徒儿才最像!” 天玄子摇摇头,语气仿佛穿透了时间回到了千年前的时候,“千年前她问道仙洲时升天碑上也曾显她名姓,如今升天碑再度浮出天门海,还不明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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