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殊有些愕然,一回想脑中确实有许多她以往不识得也不会写的字,如今却几乎都能认识了,兴致勃勃的接过玉简,不说真的要去领悟玉简中的功法,而是要去验证自己究竟是不是能认出玉简中的内容。 韩凝光见她兴致不错,悄然松了口气,师尊交给她这任务真是比这百十年年来,帮掌门吕简处理仙洲的所有琐事都加起来还要难。 带小孩这种事,陵山谁都没有经验,她还得斟酌着以怎样的表情去应对,不能让她觉得自己凶悍,也不能表现得太温柔,让她对修行产生轻慢的感觉,实在……有些太难了! “今日你便在此领悟此功法,晚些时候师姐再来接你回去。” 无殊乖巧看玉简的模样倒是很认真,韩凝光便盘算着,要不大方点去与那几位师兄弟商量商量,每日轮换着来教习小师妹,想他们也不会拒绝,昨夜他们在小师妹门前鬼哭狼嚎的,还以为陵山没人听见似的。 无殊自玉简中抬起头来,乖巧的答应一声,便又低下头去,这玉简中的内容奥妙无穷,她不需要很费力去理解,功法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会自行拆解,只待她灵光一现去体悟,便能纳为己用,这种学习的方式可是从未有过的奇妙。 星空下四岁稚童的座下,一座一丈大的阵盘缓缓旋转,其上阵线变幻不断,画出一幅幅繁复的图案来。 酉时初,韩凝光如她所言来接无殊,悟法殿可已韩凝光修为凝成的玉牌进入,回去却是需要以自身修为出去,她知道无殊算起来引气入体也不过几日,调动自身修为这种事,以她如今四岁心智怕是不容易做到。 悟法殿到底在何位置,并没有明确的说明,便是连长光道人也只说是在陵山,只要陵山弟子被允许进入悟法殿,便有师长以自身修为凝成玉牌送与那弟子,待那弟子修到一定境界,便能以自己修为凝成玉牌,作为悟法殿的玉钥。 不过这悟法殿玉钥虽然可以进入悟法殿,但是悟法殿对其开放的空间和功法典籍却是由玉钥中的修为决定的,修为越高能观看体悟的典籍便越多,反之亦然。 观无殊初来悟法殿时见到的景象,便能知道韩凝光的修行。 景象变幻,无殊才发觉二师姐已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心情霎时轻快起来,此处是属于她在陵山的地方,是她最为熟悉的地方,也是能令她安心的地方。 韩凝光自乾坤袋中掏出一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一向稳重的面容带着一丝窘迫“昨日忘了为你准备这辟谷丹,日后你若是饿了就含上一粒,可抵三月不食,待你筑基之后能熟悉运用自身修为,便就不再需要它了。” 无殊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听起来比三师兄送的敬天碗还好用,当下便将小瓷瓶拿起,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传来,试探着倒出一粒,辟谷丹为晶莹的玉色,看起来有些透明,但是却是极为漂亮,光是看着长相就知道不是凡俗之物。 若真说起来,修士只要领悟了引气入体便可以灵气滋养自身,不再需要进食,不过无殊年纪太小了,谁也不想强迫她就此辟谷不再食用俗世之物。 “陵山已有百余年不曾收过弟子,辟谷丹只有这一瓶,这瓶□□有十二粒可抵三年。” 韩凝光眸中划过一抹戏谑的笑意:“所以小师妹,你要在三年修到筑基期。” “三年?”无殊竖起三根手指,有些忐忑,虽然师父显摆得意的样子,似乎是因为她在修行一事上天赋很高,但是具体有多高,够不够三年修到筑基,她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韩凝光看出她心思,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师妹,相信自己。” “嗯!” 二师姐看她的目光灿然温暖,这是相信她的目光,无殊重重点了点头。 无殊在悟法殿修行功法时既安静又认真,让轮番来教习他的几位师兄渐渐觉得枯燥,韩凝光与他们说这事时,他们还在争谁要先来,结果兴致勃勃的来,枯燥失望的走。 没别的,就因为这小师妹简直太省心了,带着一腔自信来,想着要好好树立一下在师妹心中博学多才见多识广的伟岸形象,结果小师妹完全不需要操心,一天下来便是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如意算盘打了个空响。 只有莫长风来教习时与无殊一人一边捧个玉简,仿佛齐齐被玉简里的东西勾走了魂。 偶尔的凌南涧厚着脸皮凑到小师妹面前叫她几声,也只能看到小师妹抬起头那带着纯真的困惑眼神,那一个瞬间,一向嬉笑怒骂的浪荡子深切的感受到自己正在残忍打断一个认真学习的小娃娃。 羞愧与自责齐上心头,到最后都是遥遥看着,期盼着小师妹忽然抬起头,甜甜的叫自己一声“师兄,这卷功法我不理解,你能不能跟我讲一讲!” 不过……恐怕只有梦里有这好事! 不过半月,几位意气风发的陵山长老亲传弟子,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 直到无殊学会调用灵气洗筏自身,便渐渐地不回院中睡觉,在这悟法殿中闭起关来,天天用怨念期待的眼神瞧她的三师兄和四师兄便心照不宣的,不来打扰她了。 长光道人也曾来过一回,但瞧见几位徒弟都受到了打击,联想无殊的悟性之高,便也不来了,想来也是怕再受一回打击。 转眼间三月已过,无殊瓶中的辟谷丹只吃了那么一粒,便没再用过,修行上也有破镜筑基的迹象,脚下阵盘的图案已将要覆满整座阵盘,待到最后一点被阵线画完,便是破境之时。 天门海异象陡生,平静的海水忽然向四周翻卷退却,沉入海底千年的升天碑忽然浮出海面百丈,风过云移,万道熠熠神光自天外而落,那座漆黑神秘的石碑上忽然显出一个人名。 “三月筑基!这也太夸张了吧!” “对啊!练气容易筑基难,多少修士便是卡在这一步,想我修行数十载才步入筑基,也算得上是一帆风顺,这没想到仙洲还有这等修行速度逆天之人!” 被异象引到此处的人震惊之余,不由得好奇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你们说,这渲麓究竟是何人?” 人群中被挤得几乎看不到人影的瘦小男修,好不容易将头从缝隙中伸出来,大口吸了几口气“这还用猜吗?” “哟,原来是周涛道友!” 认出他的人纷纷向后退了半步,以免将这个仙洲的百晓生挤死了。 周涛瘦瘦小小的,面容却是长得很精明,看起来不像个修士,倒像个商人,传闻他能知晓仙洲许多不为人知的事,至于他是以何种方式得到,也没人去深究过。 “周道友,你倒是说说,这升天碑上叫渲麓的究竟是哪一宗的天才啊。” 周涛拿出本册子翻了几页,了然一笑:“这是天岳掌门三月前收的第九位弟子,还是位女弟子!” 围观的人群传来一阵吸气声,“难怪几百年未收徒的天岳掌门忽然收徒了,竟是因为此人修行天赋之高乃我仙洲闻所未闻啊!” “非也,非也!”周涛竖起食指晃了晃,又往后翻了一页。 众人抻着脖子想看他这神秘兮兮的册子里到底有什么奥秘,怎么周涛看看册子就知道了。 “想必大家都听说过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吧,天岳首徒便是在那场大战中陨落,当年她可是仙洲第一天才,称之为天道之子也不为过。” 有人点点头,惋惜道:“却是可惜了,不过这碑上之人与你口中所说的天岳首徒有何关系?” 周涛环视一圈,神秘道“据说,天玄子一直在找那陨落首徒的轮回之身!” “嘁!” 有人不信:“谁不知道我仙洲自那场大战之后,便不再计入轮回,哪里还有什么转世之说。” 周涛翻了翻册子,粗短的眉皱了皱,面容有些古怪“若是非要说是同一人,倒确实有些说不通,但这天才般的修行悟性却是如出一辙,说没关系吧也有些说不通。” 众人看清他手中翻过的册子里空白一片,顿时哄然一笑“原来也有你周道友不知道的事。” “执法长老来了!” 一道流光飞来,待看清来人时,人群顿时安静不少。 长光道人眸光晦涩的看着那沉寂千年的石碑,一抹疑惑在心中升起,什么样的人能引得天地为其刻名! 千年前两域一战,仙洲无数天才修士陨落,其中便有那位被誉为仙洲万年来最有希望飞升的天才,天岳首徒,那是个谁都无法掩其光华的人。 “朝闻道夕出窍,三月分神大圆满!” 长光道人咀嚼着这两句,一日连破五境的人却在其后二十年不曾进阶分毫,直到两域大战身死道消。 摇了摇头,长光道人叹息一声“像,却差了许多。”背负双手转身,脚下飞剑抬起,不消片刻已回了陵山,望着半峰上那一处无殊的小院,他笑了笑“还是我小殊儿最像!” 仙洲无岁月,十二载便如修士眨眼一瞬。 夜沉如墨,唯一轮皎月高悬于空中。 长风从陵山下的镇道江上穿过,一路越过险峰高山向东而行,在一座座巨大的峰群处拐了个弯,向远处的辽阔平原呼啸而去。 九座巨峰拔地而起,朝南的那一座首峰侧面似乎被谁一剑切开,十分平整,上面用古篆刻着两个巨大的字体——天岳,肃穆威严的字体在月光下泛着暗金色的光泽,让人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敬畏感。 八座次峰,如严阵以待的将士一般昂然矗立,护卫在首峰之后。 一道蓝色的冷光穿破朦胧月华,速度极快向首峰掠去。 天岳首峰问道殿中,高坐千阶云台的老者缓缓睁开眼,感受到来人的气息,浩瀚睿智的双眸中划过一抹欣慰,此人正是长光道人口中的老不死,人称天玄子! 来人一袭墨色衣衫,随风急震,脚下踏着一把青峰剑,御器而来,气质冷然清隽。 待飞剑落地,她淡漠清冷面容不变,脚下飞剑倏然飞出落入她手中,携剑俯身一拜,眸中不带半点情绪:“拜见师尊!” 天玄子点点头:“渲麓历练的如何?” 渲麓神情清冷,淡漠的近乎无情:“弟子仙洲历练十二载收获颇多,奉师命不曾破镜!” 天玄子目光慈和的看着她,此子受他点拨入道,修行之快令人惊叹,快到令他担忧千年前的结局再次落在她身上,所以令她停留筑基十二年才可破镜。 天玄子语重心长道:“你的天资在这仙洲已无人可望你项背,你是我引入道的,这道可以慢但一定要稳,我希望这道你能走的更远更深,你可明白?” 渲麓从未问过天玄子为何如此做,仿佛从未在意过原因,俯身一拜平淡道“师尊所做必然有其道理,弟子明白!” “好了,你回去休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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