渲麓回道:“是有些古怪。” 她说话简洁的能把人气死,无殊大为无语,干脆直言道:“那里面不管是什么,都是能引去我体内道义的东西,料想你与我也差不多,这天地间能与道义呼应的也只有天道法则了,如今令生身在鬼域万不可能是她的原因,想来想去也只能是一样由法则生出的古老的东西。” 渲麓眸光一动,有些意外:“你觉得会是什么?” 无殊摊手:“我怎么会知道,你也瞧见了,我还没进去就变成这幅样子了,不过虞归岚能将那东西拿走,想来那东西便是只针对你我。” 渲麓自上而下打量了她一番,冷不丁道:“你体内还有一股修为,是韩道友的。” 无殊挑眉:“我师姐予我用来稳固境界的,有什么不对么?” 渲麓凝眉,沉沉道:“你我本源修的修为,并非旁的就能融合,如今你受了虞归岚一掌,这修为便再难融合了,还是卸去的好。” 说卸去就卸去,那岂不是白费了师姐一番心思。 无殊撇撇嘴:“你说的到轻松,我如今这幅样子还要靠那道修为,轻易就卸去了岂不是要等着自己掉到练气去。” 渲麓平淡道:“我的修为能与你相融。” 无殊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你这无情道子肯舍修为救我?” 仿佛自己说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话,无殊摇摇头:“你还是悟你的无情道吧。” 她懒得与这无情人继续说下去,推开门朝外面走去。 渲麓望着她身形远去,淡漠的眼底浮现一点复杂之色。 84.你把我九师伯怎么了 入夜,一道流光悄然自陵山后峰划过,朝山门外飞去。 等候在黑夜中的人影看着那道流光落地,出声道:“唤我何事?” 流光落地显出一青年的身影,他一开口语气便不大好:“你不是说那东西能让人魂飞魄散么,我为此都险些被发现了,如今不仅他活的好好地,还不知道从哪里找回来个女人,看那样子颇有几分能耐,如今该怎么办?” 黑夜中的人影出声道:“我也不曾料到那东西失了效用,不过能毁去他一半修为也勉强可以,只要没了自保能力,要杀他也容易。” 他语气一变,有些玩味:“到没看出来你个后峰弟子有这等野心。” “哼。” 青年冷哼一声:“你我各自所谋,有什么奇怪,你助我也不过想我陵山易主时生出乱象,但你可别忘了,就算我做了陵山掌门,这陵山亦还是陵山。” 黑夜中的人一声轻笑,对他这警告的话不以为意:“我对陵山没有图谋,只不过与陆长光有些私怨,你这段时日便收敛起来,莫要被察觉了。” 青年冷道:“自不用你说。” 凤云卿住在旧时的青竹峰上,查了这段时日也没查出来长光道人是怎么中的幽魂花,后峰住了几位长老,凤云卿不想惊动他们,便没去过后峰,一应事务都由长光道人跑腿。 长光道人乐的替她跑腿,到后峰时心情便不错,几个长老见他乐呵呵的,到也不怎么担心他的身体了。 殷渠长老见他来了,将绘出来的阵法纹样递了过去:“师叔看看,这便是照着那残余的阵法形状描绘的。” 长光道人没接,瞟了一眼那画的潦草的线条,问道:“这看得出来是什么阵法么?” 殷渠也知道这画的不完整,但残余的就剩下这么一点了,硬着头皮道:“想来比对比对也能认出来是什么阵法。” 悟法殿阵法的玉简也有不少,长光道人最是做不了这枯燥乏味的事,一时头大如斗,干脆拒绝道:“道人我最近不怎么舒服,要不还是你去比对比对,找出来是什么了再来告诉道人。” “师叔又不舒服了?” 殷渠还未品出来这是长光道人的推辞,一听他说不舒服了,立时关心起来。 长光道人眼神一阵飘忽,说话的底气也不那么足了:“许是那莫老太婆练的丹药有什么问题,吃的我这几日没点儿精神气的。” 这回殷渠品出来了,莫掌门练的丹药就算再有问题,也不可能把人吃的不舒服,陵山上下可是亲眼见着莫掌门这段时日尽心为他疗伤,唯独长光道人不领情。 再说了,人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岁的美貌仙子,到长光道人口中变成了垂垂老矣的老太婆,他叹气:“师叔,你不愿意去悟法殿直言便是,何必将这黑锅扣到莫掌门头上。” 眼见被人拆穿了心思,长光道人头一歪,打死不承认:“她若不驻颜可不就是个老太婆么,好了好了……” 他摆摆手打断殷渠要说的话:“道人我走了。” 殷渠看着长光道人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招了招手将一旁的小修士招过来,将手中绘有阵法的纸页递过去:“士辞啊,你将这阵法再绘制几页,我去叫你几位师叔一同前去。” 殷士辞接了阵法便又回到了桌前,提笔便描摹起来。 短短几日,各怀心思的仙洲修士们便退却的一干二净,被激活的阵法逐渐黯灭,隐在空间里。 自在城难得迎来不知会持续多久的安宁。 蒹葭走进玉海筑,面上带有几分喜悦。 打坐中的韩凝光睁开眼,待感应到来人是谁时便缓缓起身,方一推开门,蒹葭便像一只蝶似的飘到了韩凝光面前:“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你师妹在照月门。” 闻言,韩凝光露出一抹松快,“照月门确实是个好去处,找到季疏风了么?” 蒹葭面上的笑意一滞“人是没找到,不过查出点别的来。” 她想了想说道:“你不是说那地方曾经有过阵法的残余气息么,有人曾在阵眼处见过季疏风,你说会不会是他那时候在布阵?” 韩凝光有些困惑,:“他能布什么阵?” 蒹葭摇了摇头:“我对阵法之事一窍不通,如果说他真的在那地方布了阵法,有没有可能是他是为了借你阵眼的能力开启了阵法,所以才将阵眼给毁了?” 韩凝光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没想到你竟能想到这一层,”她点头:“我也这么怀疑的。” 蒹葭颇为受用的挑了挑眉:“我一向很聪明的,只是遇着的都是你们这些奇葩人物,才显得我平平无奇的。” 她话锋一转,也有些百思不解:“怎么想季管事都没有理由叛变啊,除了你,这修行者的世界还有谁能如你这般愿意庇护妖修,还抱着个共同的目标将妖魔道纳入天道。” 韩凝光也觉得季疏风不该叛变的,但人心难测,谁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如今就他不翼而飞,要么是逃出了自在城,要么就是死在了什么地方。 总觉得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一切。 先前季疏风还说迎回道主的事交给他,现在他不翼而飞了,韩凝光还未来得及知道他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迎回道主,到此刻便有些一筹莫展。 不过既然没有方式,索性先不急了。 鬼域有仙洲壁障在,要进要出的都不会那么容易。 她道:“季疏风在你万宵阁多久了?” 蒹葭想了想道:“具体多久记不清了,但四五百年总是有的。” “这么久了么?”韩凝光思索着低语一声。 似是没想出什么,她道:“算了,派去离尘宗的人有信息传回来么?” 蒹葭摇了摇头:“你也知道那宗主合体中期,灵识一开谁也不敢靠前,咱们派得人要探消息可太难了。” 沧溟之眼里丢了东西,韩凝光想到虞归岚不禁冷笑一声,堂堂上三宗,行事也不是那么的光明,他自一开始便就像知道沧溟之眼里是什么,目标明确,先破阵让自在城混乱,然后趁无人能挡的时间取了沧溟之眼的东西。 想到这里,韩凝光忽然想通了什么,阵眼毁的太巧,偏偏是虞归岚来破阵时坏的,那便说明这一切都有可能是虞归岚设计好的。 但是他到底自沧溟之眼里取走了什么? 是什么东西能让他枉顾上三宗的正道脸面而用起了这堪称鄙夷的计划? 她道:“多派些人小心查探,待我伤好亲自去看看,他到底拿走了什么!” 齐知瑜听得隔壁房门一响,立时整个心思追了过去,便见那陵山六弟子活蹦乱跳的走到了院子,再偏头一看,一整夜了渲麓还是没有出来的迹象,一时便坐不住,干脆走了过去。 “喂!” 好冷漠的一声呼唤,无殊步伐一停偏过头:“仙子在叫我?” “废话,当然是在叫你,我九师伯呢?你把她怎么了?” 无殊:“?” 好无礼的女修,无殊抛开她的态度,想了想才明白这九师伯应当就是渲麓,真是奇怪,她能把渲麓怎么样,难道把她从九千级云梯上抛下去? 想到此便觉得这女修有些无理取闹,也懒得与她纠缠,指了指屋子:“她好端端的,你自己去瞧吧。” 若齐知瑜肯自己去,何必在这院中问来问去,偏生她关注渲麓,又下意识的觉得这关注不能太过火,至少不能叫旁人觉得她过火,还有便是渲麓那态度,说不在意她冷漠那是不可能的。 听得无殊这不大好听的语气,骄矜的齐知瑜一噎,朝那半敞的门里看了一眼,到乖巧的退了回去。 无殊看不懂她这是什么奇怪的思路,既然找渲麓自己进去就行了,怎么还不进反退了。 池易在照月门逛了一圈刚回来,他也是被安排在这院子里,见到前辈完好无缺的活了过来,一时开心的冲了上来:“前辈,您可算醒了。” “池易道友,你也在这里?” 一旁照月门的女修道:“是池道友送仙子来的。” 原来是池易将自己带来的照月门,那时候那样的场景,料想也不大容易,无殊躬身一礼真诚道:“多谢池易道友。” 池易哪敢受无殊的拜礼,忙回礼道:“不敢不敢,前辈待我礼遇有加,我怎么好见前辈受伤不管呢,照顾前辈还是全凭照月门的仙子们,我也只是带前辈来了此处。” 他这憨厚的样子到让无殊生出不少好感,换做旁人或许在救她时便已经算好了回报,但这人仅仅因为自己对他客气了一些,便能不计后果的救自己,虽然看似有些愚钝,但做事却是凭心而为。 似乎有那么一点像陵山弟子的性格。 师门自她之后又好几十年没收过弟子了,她思索着陵山收的弟子都是天赋悟性俱佳的,像池易这般的,师父肯定半个都看不上,就是不知道她那几位师兄看不看得上眼。 说起来也颇为奇特,长光道人收的徒弟们竟谁也没收过弟子,也不知道是心气太高看不上凡俗之人,还是别的原因。 似乎是第一项的可能性最高。 不过就算做了后峰弟子,那受到的教导也不会差,毕竟是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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